自從花雨寒來后,陌玄藍都沒有與花雨寒說過一句話,也沒有正眼看過花雨殤。
花雨殤一忍再忍,實在忍無可忍了。她雖然知道陌玄藍一向不喜它人觸碰他的東西,但花雨寒好像也沒碰什……”正想著就見
花雨寒走過來拿著一本琴譜甩到花雨殤面前道:“還說沒偷練!”
花雨殤看著遠處兩眼正噴火的陌玄藍,尷尬的笑道:“意外……哈哈!意外?!?p> 花雨寒道:“什么意外,你不知道自己不能碰琴嗎?就為了討好他,你花雨殤不要命了嗎?”
花雨殤真有股想敲死他的沖動。
陌玄藍橫了花雨殤一眼,花雨殤頓覺自己全身已被這區(qū)區(qū)的一眼。戳出了無數(shù)個窟窿。
花雨殤一把搶過那本琴譜道:“你若想捧著你那顆腦袋直接回現(xiàn)實去你就繼續(xù)作,不死算我的?!?p> 說完麻溜的追陌玄藍去了。
“破破!”
不應(yīng)。
“藍藍!”
好似未聞。
“陌陌!”
走得更快。
花雨殤只得快步上前,一步搶在陌玄藍身前,張開雙臂攔住去路道:“我說破破!你慢點,我不吃人,你躲著我做什么?”
陌玄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讓開。”
花雨殤嘻嘻一笑道:“別?。∥疫@不是主動來認錯了嗎?”
陌玄藍道:“無需?!?p> 花雨殤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亂動你的東西,花雨寒他也是無心的,我會告訴他別再亂動,如若他再亂動我就剁了他的爪。你別生氣?!?p> 陌玄藍看了眼面前阻去去路的花雨殤重復(fù)道“讓開。”
花雨殤搖頭,她不讓,不能讓。
陌玄藍冷冷的目光在花雨殤臉上一掃。
花雨殤道:“好好好,我讓……”
說完側(cè)身讓出了一條道。
陌玄藍在前走,可是走哪,身后都有條尾巴跟著。他加快腳步,尾巴也加快腳步,他放慢下來,尾巴也放慢下來。
于是走走停停兩個一前一后,走著走著那條尾巴突然不見了。這絕非那人一貫的作風(fēng)。
陌玄藍疑惑的回頭,卻見她正看著一處,隨她目光看去,一個長相極其秀氣的青衫少年正站在山道前,猶猶豫豫不敢上前。他身旁還有一個長相極俊的男子,這人眼睛溫潤平和,五官立體,和陌玄藍竟有幾分相似,來人清熙溫雅,款款溫柔,但眼神淡漠無波,好乎早已看透世間萬物,眾生皆為無的表情。陌玄藍一見來人眉頭微鎖。
花雨殤上前道:“兩位這是要上山?”
陸青諺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花雨殤笑道:“找人?”
那名長相極俊的男子看了眼花雨殤然后看向遠處的陌玄藍,朝其微微示禮道:“玄藍。多日不見?!?p> 陌玄藍亦還禮道:“多日不見。是有何事找我?”
陌玄兮微微點點頭。
兩人同步朝前先行?;ㄓ隁懛怕_步與陸青諺隨后。
陸青諺猶豫再三最后小聲的道:“你是那位星公子吧?”
花雨殤點點頭承認道:“是我,陸小公子記得不差?!?p> 陸青諺道:“我……替我兄長……道個歉。當日是我們的錯?!?p> 花雨殤冷笑道:“怕是你兄長不喜你替他這么做?!?p> 陸青諺咬咬下嘴唇道:“……我知道,可是錯了便是錯了,錯了就要承認……”
花雨殤微微驚訝的多看了陸青諺一眼。
頓了頓,花雨殤道:“那也是他的錯,與你何干?!?p> 陸青諺低下頭聲音更小的道:“他是我兄長……”
花雨殤道:“那是不是他殺了人,你也替他去償命?”
陸青諺緊咬著嘴唇不再做聲,可是眼里甚是落寞。
陌玄藍回頭看了眼花雨殤。此時花雨殤已將臉撇向一側(cè)。但陌玄藍依然從側(cè)顏里看到了花雨殤從未有過的憤怒。
陌玄兮順著陌玄藍的目光投去??戳搜刍ㄓ隁懙溃骸澳愕摹俏慌笥选撬??”
陌玄藍微微垂下眼睫,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朝前先行。
陌玄兮道:“你們是鬧變扭了?”
陌玄藍道:“沒有?!?p> 陌玄兮道:“那你為何一臉苦大愁深的模樣?!?p> 陌玄藍:“……”
在外人眼里或許看到的陌玄藍依然是目無波瀾,一臉平靜。但陌玄兮卻是看到了這么多年來陌玄藍頭一回表情如此多變。
陌玄藍道:“玄兮你這次過來,是有何事?”
陌玄兮道:“陸家,陸展明死了?!?p> 陌玄藍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何時?”
陌玄兮道:“就在三日前?!?p> 陌玄藍道:“是何人所為?”
陌玄兮搖搖頭道:“不知,但陸展明死前留有一字。指明了兇手。”
陌玄藍道:“兇手,非,常人?”
陌玄兮道:“不錯,他留下來的字乃單單一個“鬼”字。
陌玄藍道:“……”
陌玄兮接著道:“……顏公子接手此案后也和顏家貼身隨從一同消失了。他們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據(jù)說是“異城”。”
陌玄藍目光一凝道:“異城?”
陌玄兮點點頭道:“就是傳說中那座異城?!?p> 一聽“異城”花雨殤一掃剛才的不愉快??觳缴锨暗溃骸澳銈兪谴蛩闳ツ抢飭??那我和花雨寒絕對能幫上忙?!?p> 陌玄藍想都不想冷冷的道:“不用?!?p> 花雨殤道:“多個人多份力量嘛,再說你們有誰對抓“鬼”拿手的嗎?既然沒有,為何不試試找個幫手”
陌玄兮道:“你的這位朋友……”
花雨殤笑道:“他對異事最為拿手,對人為的更是玩得比誰都溜。若他要玩“陰”的,天下絕無第二能勝他?!?p> 陌玄兮沉凝片刻道:“這樣的人物……”
花雨殤驕傲的道:“放心,他還沒入土,也就20來歲而已,能跑能跳……”
陌玄藍道:“此事還是……”
花雨殤強著道:“破破,難道你不擔(dān)心你家顏語然嗎?!?p> 陌玄藍:“……”
花雨殤一看有戲,忙道:“就這么說定了。”說完一溜煙就跑去找花雨寒了。
陌玄兮看著花雨殤已是遠去的背影道:“……她是不是誤會了……難道你沒有告訴她?”
陌玄藍道:“告訴她什么?”
陌玄兮嘆了口氣道:“還能是什么……你喜歡的人是她??!”
陌玄藍愕然:“……”
陌玄兮道:“不是嗎?那你為何會再次回到這里?還聽到她提那位花雨寒時,一臉怒氣沖天。一改常態(tài)?!?p> 空氣靜默如冰結(jié)。
陌玄藍嘴巴微張最后咬緊牙關(guān)。極其艱難的思索了半天說詞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聞言,身后的陸青諺心道:他是不是聽錯了什么?還是這是真的?陌玄藍有喜歡的人,而且這人竟然是……竟然是……一個傳言瑕疵滿天飄的人。這么大的信息量,生生把他震得半響挪不開步。
世家第一的傳奇人物,永遠帶著光環(huán)在身的陌玄藍,去哪都是耀眼奪目,明珠一個。眾世家子弟眼里的楷模人物,眾女子的心儀人物,多少人求著來,他不屑一顧,怎料到這樣的陌玄藍竟然會有一天,悄悄的喜歡一個人,而且還因為羞怯不敢承認。
陸青諺微微低下頭,他從小,家中長輩就把陌玄藍當做楷模供起來和他們這些陸家子弟比來比去,不由得,他們不如雷貫耳,于是一次偶然機會在他父親的引見下,他見到了這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第一次見面他就被陌玄藍那淡漠的,胸有成竹的表情深深的折服。
從此陌玄藍就成了他的楷模,他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一切,他期盼有朝一日能與他并肩同行。
可是隨著陌玄藍的名聲越來越響,而陌玄藍更難見到了,直到后來他聽說陌玄藍會逢亂必出,
于是他才向他爹請示出來,四處走動!成功出來后,哪亂到哪,后來果真就遇到了陌玄藍。
只是,他一遇到陌玄藍。便因他哥哥的“胡作非為”差點就釀成大禍。
而他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長大后的第二次相遇竟然又讓他無意聽到了這樣一個事情。
心中五味雜陳。
花雨殤一路狂奔來到花雨寒面前。
花雨寒瞇起眼簾一臉不屑的看著她道:“嘖嘖嘖!這是你——花雨殤嗎?多少世家名流擺你面前都兩眼不帶瞅一下的花雨殤?……你再看看你現(xiàn)在,追著一個男子滿世界跑的樣,就和花府的花旺財看到骨頭一摸一樣的……”
花雨殤懶理他的酸言酸語眉尾輕挑道:“想不想去玩一下刺激的?”
刺激的?
花雨寒道:“什么刺激的?”
花雨殤道:“鬼”
花雨寒嘴角微微上揚道:“裝神弄鬼?”
花雨殤道:“好像是那么回事,把壞人玩死了,把陌玄藍的心上人玩失蹤了。你說刺激不!”
花雨寒搭著花雨殤的肩膀道:“這么會玩。呵呵!我喜歡?!?p> 兩人賊咪咪的一笑,勾肩搭背的望著進院門的三人。
花雨寒小聲道:“那個白白凈凈和姓陌那小子站一塊的是誰?”
花雨殤道:“破破好像叫他玄兮”
“……”
三人已走近,兩人也閉了嘴。
坐在案桌旁,陌玄兮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陸展明自從被顏家追責(zé)后又被星家整得焦頭爛額,陸家也因此事招至雙面夾擊,處處受制,陸老更是把一通怨氣全撒在陸展明身上,將他禁了足,陸展明生性好強,在外受氣,回家受教,自然一百個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又不敢違背自己父親的命令。于是只能忍氣吞聲。整日關(guān)在房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尖叫響策陸府。
正在桌邊看信的陸老,一拍桌子怒道:“他這深更半夜的又鬼叫什么!”
陸家管家回話道:“許是大公子又做惡夢了?!?p> 陸老道:“殺個女人都嚇得這個熊樣,真是廢物?!?p> 陸管家道:“大公子已經(jīng)幾晚這般了,要不要……”
陸老本就看信看得心煩意亂,沒空理會他,更沒心思像以前那樣安慰他,陸老不耐煩地道:“不必管他,明日送他去跟他奶娘去,一晚上鬼叫,難不成整個陸府不用睡覺了!陪他瘋下去。他嫌他作得還不夠?”
管家見老爺發(fā)話了不敢再說什么只能點頭應(yīng)是。
陸老邊看信太陽穴處的青筋邊跳動不止。
看到最后,一把將手上的信件揉成一團,砸了出去,恨聲道:“不成器的東西,看他把陸家害成什么樣,羨子嬌,老夫這筆賬遲早要和你清算?!?p> 陸管家小心翼翼地給他倒了一杯茶,心里斟酌了一番討好的話,然后才開口道:“老爺,這羨子嬌無非一介女流之輩,再能,哪能與我們陸家相較量。”
陸老罵道:“你懂個屁,羨子嬌若是如此簡單,它星府何以立足至今日,就連我們陸家那也是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這今日的成就。你以為他顏家為何要娶這星蔓蕊。哼,不過是圖那背后的星家勢力?!?p> 管家小心翼翼,放下茶杯。道:“小的多嘴了。”
陸老爺冷冷的道:“滾出去,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p> 管家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微微欠了欠身,慢慢的退了出來。
甫一出門,他臉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
他打開了手的一個紙團。剛才他出來時順道撿起了陸老扔出去的那封信,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讓他這般火大。他識字不多,顛來倒去看了半晌,終于猜出,這封信說的是:陸家長子殺的人為星家獨女,被陸展明一劍封喉、還在胸口補了一劍!證據(jù)確鑿,此事星家所有要求,信上說的是要陸家必須一律答應(yīng)。
管家呆住了。
陸家在短短時間里能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家族中突然脫引而出,抗議聲不是沒有,但是反抗的聲音從來都很快能被它們身后的勢力鎮(zhèn)壓了下去。因此,在五年前星,顏兩家結(jié)盟,打出什么“聯(lián)姻”的旗號時,他們都是不以為意的。
陸老當時便發(fā)言了。這星家不過一個小小世家而已,眼下不過是找個小依靠,而顏家也想借個機會拉攏一下星家,擴大自己的勢力而已。也不過是傳言星家非普通小世家那般簡單,具體如何不簡單,大家也是沒有誰看到。但顏家依然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而陸家雖是新秀家族但短短兩年拉攏了朝野上下,以及世家不少強硬的后盾,所以陸家早已不把顏家放在眼里,而馬家家主有勇無謀,不能長久,不用別人動手,遲早要死在自己手里;玄子道不過均是小輩,扛不起什么大事;最可笑的就是星家,滿門,剩一個羨子嬌,還有個瘋瘋癲癲的乳臭未干的瘋丫頭,手下無人,還敢自稱星家未來的家主。一個女人成何大事。
簡而言之八個字,除了他的陸家,這些世家均是不成氣候,不足為患。
可是如今陸家卻因一個小小的星家受制于人當真想都想不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陸展明剛?cè)胨忠粋€惡夢驚醒滾下了床塌。
陸展明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突然又爬了起來,一把抓過床頭放著的佩劍,豁然抽出。
黑暗的房間里乃至撐有長燈的房門外均沒有一絲聲響,靜得離奇,陸展明感受到了它的異樣,他驚恐的喊道:“來人,快來人!”
無人響應(yīng),陸展明仍不死心大聲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都給我滾……”
話未說完房門“啪”的一聲彈開來。
門外一點搖曳的光亮。由遠處向他而來。他豁然起身向后退去,那一星光亮卻一點點朝它逼近。
那點光亮來自一個圓圓的白燈籠,燈籠上寫著個“奠”字,一個身穿紅衣的人提著它一步一步走向前來,它步伐從容淡定,但腳步輕盈無聲。
它來到房前,毫不猶豫的提著白燈籠跨步入房
陸展明大吼一聲,提著自己的佩劍,一劍劈了過去:“滾!滾開!”
那人,不躲,不閃,不動。
陸展明胡亂舞著招式,雖是胡亂,但劍氣依在,劍劈進了那人的肩里,陸展明一狠勁劍深入骨。那人依然視若無睹,提著燈籠站在昏黃的房中,陸展明看不清它的模樣,只看到一頭垂地的黑發(fā),和那猩紅的指甲。
劍入了肉,血卻一滴未流。
陸展明這回連劍也不敢拔回了,癡癡傻傻的站著。全身瑟瑟發(fā)抖,想逃,腳卻半分動彈不得。想喊,喉嚨只能發(fā)出咕咕,嚕?;煜磺宓穆曇簟K麌樀没觑w魄散。
那人卻在這時伸出它慘白異常的手拔下了自己肩上的那把劍,它將劍遞了過去。
陸展明看了一眼,不敢拿。然后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自己伸了過去,接過了那把劍,然后他自己舉起那把劍慢慢地,慢慢地,朝自己喉嚨里塞去。
劍入了喉,他嘴角上揚,似乎塞得很開心,隨著劍的深入,他跌跪下來,似乎是能感覺得到疼痛,他的五官開始扭曲,但手上的力度卻依然不減。血開始一口一口的從喉嚨里噴涌而出。
他的劍卡在了他的喉嚨里。
陸展明的嘴和眼漸漸歪斜,五官仿佛是被人打碎了再重新隨意拼湊一塊一般,兩只眼珠竟然看著不同的方向,左眼盯著斜上方,右眼盯著斜下方,整張臉扭曲得不成模樣!
劍吞完了,就露了個劍柄在嘴巴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