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區(qū)域范圍的滅絕
天依舊陰沉,顆粒感很重。
睡醒的蔣忠文推開窗,望著頭頂,絲絲縷縷的光斑,一塊塊烏灰斑跡,空氣變得潮濕了。
非常獨特的天象。
根據(jù)已知資料,臨近天亮?xí)r就會有這種天象出現(xiàn),往往伴著隨著獸吼。
吽。
狀若某種歡快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往北某處山丘,居住在山腰斷壁下的黑巽,站在外面,仰著頭,張開口腔,伸出宛若蛇舌的長吻。
淡紅轉(zhuǎn)至墨綠。
分叉的蛇舌微微在抖動。
它貪婪地吞食著來自天上的某種介質(zhì),是它們生存的保證。
祈下尉從旁邊的房間走出,與守夜的突擊隊員交班,蔣忠文身后的鬧鈴與生態(tài)指標(biāo)器連接在一起。
這個星球的空氣稀薄,無法形成了可見性的云層,但不意味著沒有空氣的存在。
只是空氣成分并不適合人類,針對這種情況,星城早就有了應(yīng)對。
漫長的歲月里,星城遇到過許多具有開發(fā)價值的星球,為此創(chuàng)下了多套應(yīng)對不同生態(tài)的星球開發(fā)體系。
這顆星球正好是適合了其中一套。
像這幾片星系不乏有探明具有可發(fā)價值的星球,上面具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可有部分卻暫時放棄。
就是因為缺乏完善的開發(fā)體系。
畢竟茫茫星空有太多可用的星球,星球的某種趨同性,一是舊有技術(shù)稍加改造就能用,一是重新研究一套可行性的方案。
開不開發(fā),終究是性價比的問題。
“抬那邊。”
堪比成人腰圍的發(fā)射器,周師兄抬著左邊,蔣忠文扭了扭脖子,抓起右邊的柄,兩人共同把它抬出去。
在一片空地上,把它豎立起來。
一把連上數(shù)據(jù)接口,腦海占據(jù)了一半意識的機甲們齊齊一動,原本安靜站立的它們?nèi)〕龇旁谲図數(shù)囊龑?dǎo)器。
一大一小,由機甲充當(dāng)發(fā)射平臺。
轟。
巨響轟鳴爆開。
飛射的煙花扶搖直上,越來越接近天空的烏灰顆粒層,速度陡然變緩,仿若遭遇了某種阻擊。
啪啪啪啪。
它們爆射開,猶如一朵朵桃花從花蕾遇上了一生最好的時刻,燦爛盛開。
漂亮極了。
烏灰之中多了彩虹天色,與此同時,天際的光芒劃破長空,來到了這片土地,驅(qū)趕了烏灰顆粒,可任陽光也想不到,千萬載都沒有變化的世界迎來了人工干預(yù)。
天如同被人攪拌,色彩斑斕。
一團團粘稠的物質(zhì)不斷進行化學(xué)反應(yīng),空氣變得清晰了,天驟然下去了雨,不大,宛如春雨靡靡。
空氣沒有以往那么渾濁,似乎變得清新。
在邊緣的地盤升起了一道道奇異的光芒射線,某種介質(zhì)擴充在邊緣。
獸吼傳來。
原本生活在基地四周的原生態(tài)兇獸們紛紛感覺環(huán)境大變,不再適合它們居住,空氣無法呼吸。
恐懼占據(jù)了它們的心頭,以那片地界為中心,宛若是洪水猛獸般讓它們恐懼。
它們揮動著翅膀,前赴后繼向四周奔逃,不時滑翔于半空。
就為逃離那片死亡之地。
不能呼吸,有些稍微體質(zhì)不如其他同類的黑巽紛紛從半空栽倒在地,砸出了灰塵,讓愈發(fā)呼吸困難的黑巽們更加恐懼。
那一具具失去了生命氣息的獸軀,如同獸類的不可思議,它們腦殼里不大的腦仁根本無法理解。
這種情況,它們依仗只有本能。
漸去漸遠。
明明就只有不到百米,可在黑巽們的眼中卻如同淵墜,一邊是生,一邊是死,界限非常分明。
平日里,它們只需十幾個呼吸就能奔跑完的距離,可這是卻取走它們生命的繩索。
每一頭黑巽都仿佛被綁有了繩索,就在它的脖子處,不斷被拉緊。
這時沒有一頭黑巽能夠飛行,前面的一段逃亡路已經(jīng)耗盡了它們的體能,曾經(jīng)仗之強大的軀體這時卻前所未有的虛弱。
空氣變重了。
重力的變化并不明顯,只是更加適合人類的體質(zhì)而已。
可就是這點細微的變化,就如同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黑巽們遭遇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困境。
一米,兩米,三米,有獸倒下。
只有悶響的聲音是它在世上的最后遺留。
十米,十一米......越往后,倒地的黑巽就越發(fā)多,原本是三米一頭,后來就成了一米一頭了。
短短不到五米,最終還能生存的只有族群的王者了。
那么遠比尋常更要龐大的獸軀,有著遠比尋常的適應(yīng)力,可這時卻也接近油盡燈枯,羊蹄般的腳每一步都極為沉重。
它們的仿佛綁上了腳鐐,讓它們無法暢快的邁開腳步。
深入土層三寸的蹄印,濺起了散射的塵埃。
五頭是方圓百里最強的獸者,在往日里,它們無時無刻不想吞掉對方,可這時,它們卻無視對方的存在。
沒有仇恨,沒有軀體啃食的貪婪......唯有就是求生的意志和本能。
它們目無對方,只有前方的那片光明。
雖然那天氣依舊不變,地貌也是如此陌生,可它們卻驀然喜愛上了那么土地。
四米,三米.......
走到最后,只剩下一頭黑巽踏出了地獄。
一出來,它就癱軟在地,上下排列的眼眸閃爍著希望,高興,眼角甚至有抹晶瑩。
是淚?
獸軀在雀躍,每一塊的肌膚,皮肉都變得輕松,仿佛解脫了它們的枷鎖,就這這一刻,從獸軀伸出誕生了一抹深沉的黝光。
那是它最本源的能量。
每一頭黑巽最初都只有一雙瞳孔,可隨著年歲,眼眸上的皮革就會誕生又一雙瞳孔,是它們強大的標(biāo)志。
上涌。
它仿佛活過來了。
在這刻,頭顱的皮膚在蠕動,仿佛有什么要孕育誕生。
裂縫緩緩張開,露出了滿是血跡的瞳孔,眼瞳還非常脆弱,張開了象征降世的舉動后,貪婪望著四周,隨后就合上。
只有縫隙那一抹不起眼的紅跡。
它緩緩站了起來,沒有立刻離開。
原本這本是高興的事情,可它怎么都無法高興起來,因為它迫于某種因素,必須逃離世代生存的祖地。
望著往日與它爭配偶,爭地盤的對手,不由悲從中來。
它仰天長嘯,祭奠死去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