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派來接小天的車已經(jīng)到樓下,他的遺體將被送到祁角火葬場火化。
幾個大漢推開病房的大門走進來,由于天氣熱的緣故,他們都穿著緊身的T恤,給人一眼便覺得是黑社會的視感。
小天舅舅說“抬他下去吧,溫柔些。”幾位看著兇神惡煞的大漢表現(xiàn)得都很順從,這樣的舉動給他們增添了幾分可愛,這也告訴我們看著像壞人的人不一定真的就是壞人。
“殯儀館你和曉茜就不去了吧!”當我們跟著大漢們快出了門時我回過頭對鞏帆和曉茜說到。
“還是去吧,看一次少一次?!膘柗蒙硢〉恼Z氣說道,眼睛已有些濕腫。
“可是那種地方........”我想說那種地方不適合女孩子之去的。
“有小天的地方我都會去?!膘柗睦锩靼孜业念檻],。
跟著靈車緩緩地向目的地前進,在經(jīng)過步行街時,人群依然喧鬧,沒人知道今天這個城市死去一個少年,而且是個欣欣向榮的少年,他還沒活著讓這個城市乃至所有的城市里的少年知道他的名字,他應該會像樸樹一樣大火,只是時光不太盡人意,它的眼里容不下任何優(yōu)秀的人,所以要早早的奪走小天的生命。
喧鬧的人群很快消失在我目光所及之處,緊接而來的是微風不燥的人民廣場,這個人民廣場是個中轉站,我們去踏春,去花市,去給向日葵的主人道歉,都經(jīng)過人民廣場,今天的人民廣場格外的安靜,靜的出奇,像經(jīng)歷過世界末日,應該是為了紀念這個特殊的日子,特殊的萬人不知,但足夠我們祭奠。
綠化帶里最顯眼的位置長著棵叫不上來的名字的紫色的花,有點像昆市滿街的藍花楹,我不止一次跟小天炫耀過昆市的藍花楹,在盛開時多么的萬般艷麗?,F(xiàn)在昆市的藍花楹正是盛開的季節(jié),遺憾吧,往后的無數(shù)個盛開和衰敗再等不來死去的少年。
正當我滿腦子的悲感時魏亮右手壓在我的肩上說“我突然想念小天了.......。”
“嗯,我也是,想聽他彈吉他了?!?p> “穿這么帥氣的衣服是想見證小天的輝煌時刻,并不是送小天離開的?!蔽毫吝€穿著昨天音樂節(jié)穿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誰不是呢,誰都以為昨天是個難得喜慶的日子?!?p> “小天真的走了,我仿佛還在做夢,以為這是個長長的夢。”
魏亮把手從我的肩膀上挪開,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我趕緊轉移自己的目光,不想看到接下來的一幕,男孩子都好面子,特別是魏亮。
隔著兩排座椅,鞏帆靠在曉茜的肩膀,我看不見她的臉,所以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可也大致能猜出來,或許完全就能確定的,何必再為難自己呢。
車子緩緩地在殯儀館門前停下,接下來我們將跟小天做最后的告別,時間很短,我們必須在儀式結束前做完所有的告別。
隨著鐘聲的響起,幾只鳥兒被嚇的四處逃散,告別儀式開始,鞏帆呆站在小天的遺體旁,表現(xiàn)的出奇淡定,似乎躺在她身旁的人是個陌生人。
“別憋著,把想說的話都告訴他,我想他能聽到的?!睍攒鐮孔§柗氖终f到。
鞏帆面部表情突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干澀的臉被淚水徹底打濕。
鞏帆說“再見了我的男孩,世界欠我一個你,是世界欠的,不是你。你說世界很簡單,春夏秋冬都是美好的,這些美好是有你的時候才叫美好,每一個春夏秋冬我都會送最美的鮮花去給你,收到了記得到我夢里來看看你的女孩?!?p> 苦澀的生活此刻必須被定格,就像小天說的“世界很簡單,春夏秋冬都是美好的。”
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迎接全新的生活,去面朝清晨的暖陽,不,我是做不到的,大家都是做不到的,盡管世間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一樣的春夏秋冬,一樣的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太陽,意識里的我們早已被歲月改變的千瘡百孔。
小天的遺體被推進了溫度極高的火爐里,整個禮堂充斥著鞏帆撕心裂肺的聲音,最后這一刻以后,唯一和小天見面的機會就只能在照片上,在腦海里,他的樣子也永遠的定格在了21歲。
舅舅抱著裝滿小天骨灰的盒子深深地像我們鞠了一躬說到“我得帶小天回家了,除了你們讓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家,他囑咐過很多次要我一定接他回家去,他們一家人該團圓了?!?p> “現(xiàn)在就走?”我問到。
“嗯,下午的飛機。”
“小天寢室里的東西,還有他的吉他?”
“所有的東西都屬于你們了,除了吉他?!?p> “除了吉他?”
“小天希望把吉他留給鞏帆?!?p> “哦,應該這樣的?!?p> “那就再見了各位,有時間的話來看看他?!?p> 那天,小天被舅舅接回了家,他將永遠留在故鄉(xiāng)的墓園里,名字刻在墓碑上。倘若知道那天是最后跟小天見面,我會和他聊聊所有的心里話,然后抱抱他。
那邊鮮花遍野,所有的人都喜歡唱歌,每一個盛日的觀眾席里都有你的爸爸媽媽,再見,儲小天。
柚阿七
不再歲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