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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劍序

第八章 寫意辭

花劍序 荊天 2280 2021-06-25 20:38:07

  薄霧踏青枝,濃云捧翠顰。

  葉卷西波舟上行,莫妒鴛鴦成雙、雨霖鈴。

  拙筆催殘?jiān)?,邀影望玉京?p>  花漫蓮?fù)斜芯?,聽聞圣主垂衣、水龍吟?p>  一盞冰清玉釀,一勾朦朧夜弓。一葉花海浮舟,一紙粗筆淡墨。

  江北風(fēng)光,無需贅言,花木鳥獸皆在那云中樓閣之中,山水云霧盡在那一筆一調(diào)之間。

  舟上冰影,如盞中美酒,亦如云上玉兔。一張琴躺于雙膝,纖指若弦,明亮且冷厲。

  琴音窸窣,與周遭融為一體,似是琴藝生疏,又似有意而為。

  那音,蕩著碧波,那律,伴著微風(fēng)。

  吹不走的茫云,散不盡的秋霧。

  一抹牡丹花影趁著月色暗芒無聲無息地落在舟頭,景象絲毫未受改變。改變的是氣味,濃濃濕氣因?yàn)槟且荒ɑㄓ暗牡絹矶鴿B入了更加濃郁的血腥味。

  墨香像是蒸發(fā)了一般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便是那血腥味,混雜了不知多少人鮮血的氣味。

  朦朧月光下,光與暗已無什么界限,混雜著,正如花影帶來的氣味一樣,混雜著正與邪的血?dú)狻?p>  善惡難辨,正邪更是如此。

  “你來了?!?p>  “來了?!?p>  “邀我何事?”

  “自有要事。”

  “若是誤我時(shí)分,不怕我取你性命?”

  “你我?guī)煶鐾T,數(shù)次交手互有勝負(fù),我可怕你?”

  “行走江湖,帶著一身血腥之氣,不怕鷹犬爪牙循息而至?”

  “不必我引,自有人尋你麻煩?!?p>  “此言何意?”

  “話面意思?!?p>  “牡丹劍,我寫意樓素與江湖互無瓜葛,莫要妄出此言!”

  花影靜默,佇立,余光掃過山間云中高閣,停頓片刻,道:“若沒算錯(cuò),寫意樓已進(jìn)了外人。”

  窸窣琴音戛然而止,粼粼水面還蕩著余韻,久未散去。

  “調(diào)虎離山?你與何人為伍?為何對我寫意樓出手?”

  不知何時(shí),冰影已站在舟中,一手扶琴,一手撫劍,目光凝在遠(yuǎn)處高閣。

  “你可記得桃花扇?”

  “我徒兒?!?p>  “她曾在江南誅殺一隊(duì)劫匪,皆是天塘山莊中人。”

  “我僅是她師父之一,天塘山莊為何尋我寫意樓之仇?”

  話畢,冰影似是想起什么,欲躍身而去,卻被一柄劍攔在身前。

  牡丹之形,牡丹之影,牡丹之色。

  “為何攔我?”

  “你不是他們對手,若要去,只是白送了性命。況且此時(shí)趕去已經(jīng)晚了。”

  “呵!區(qū)區(qū)天塘山莊賊寇,豈是我顏冰清的對手?讓開!”

  “你若有事,桃花扇必不會(huì)善罷甘休,屆時(shí)龍井山莊介入紛爭,江湖必然又是一場大亂?!?p>  顏冰清一怔。

  安于江北山野,與世無爭。她怎會(huì)料到寫意樓有一日也會(huì)與江湖紛爭有所關(guān)聯(lián)?;蚴窃摴痔一ㄉ?,卻又不該去責(zé)怪。

  “你四處逃亡,怎會(huì)知曉這些?又怎會(huì)引我出來?”

  “我自不會(huì)有這本事?!?p>  牡丹劍遞出一封書信,信封字體俊邁娟秀,自然灑脫,字如其人,傾世之顏。

  “張汐云?”

  “除了她,還會(huì)有誰?”

  展信一閱,顏冰清便是憤怒,便是失落,便是心中充斥著世間所有悲愴,卻也不愿再去寫意樓。

  “如何?”

  “我若是不信你,也不得不信張汐云。”

  “那便是了?!?p>  “可我怎放得下樓中那些無辜性命?我非喬弦,絕無法視人性命如草芥。”

  牡丹劍不言。

  她曾見過無數(shù)殺戮,見過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見過她能想象到的一切殘酷與殘忍。

  相比牡丹劍,顏冰清便是那個(gè)沉迷于自我而無法自拔之人,一生都活在理想之中。所謂天下大同風(fēng)調(diào)雨順,那些心無旁騖,只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她或是不知,或是無視。她的自私終將害了他人,可這世間誰人又不自私呢?

  忽一陣清風(fēng),只見顏冰清衣袖舞動(dòng),那封張汐云的親筆書信已化作無數(shù)碎片,像潔白的雪花,沾著墨跡污漬散落。

  此刻,遠(yuǎn)處山間高閣燃起熊熊火焰,撥開云霧,在恒久的月光中,如若轉(zhuǎn)瞬即逝的星辰。

  顏冰清直視月光,雙眼似冰,寒冷清澈若她名字。

  牡丹劍低聲道:“世間就是這般?!?p>  顏冰清冷冷道:“我定不會(huì)如你這般茍且,欠我的我會(huì)拿回來。”

  牡丹劍淺笑。她不知自己在笑什么,是笑自己的無知?還是笑顏冰清的無知?又或是滿意的笑,笑自己終于能和當(dāng)年的蒼翠星辰劍一樣,在江湖風(fēng)暴之中盡自己之力?

  三日前。

  江畔小林,清幽小筑,靠山面水,楓樹薔薇。

  小筑木牌“楓薔居”字跡已模糊不清。

  筑內(nèi)笛聲如流水潺潺,箏音似飛雀激浪。

  酒香醉人,卻失了些故人風(fēng)味。

  此處本是蒼翠星辰劍與薔薇迷蹤劍隱居之處,如今換了隱客,依然是楓薔居,依然佳人伴侶。

  才子佳人,一笛一箏,詩情畫意,高山流水。

  笛乃宋武鵬,箏乃張汐云。

  忽地一弦顫音,截了箏曲,斷了笛聲。

  “何人?”

  張汐云持傘而起。

  “莫慌。這內(nèi)力與弦音,普天之下除明月主之外再無他人?!?p>  宋武鵬倒是淡定如常。

  “宋盟主依然瀟灑恣意,如此隱居之所有外人來竟也毫不慌亂。”

  門外傳來之聲內(nèi)力渾厚,聲力卻顯單薄。

  “我既能在此尋到蒼翠星辰劍二人,便能想到終有一日也會(huì)有人尋來。只是沒料到來的不是王子堯,而是你。如此也算正常,江湖天下,凡月光可達(dá)之處,明月主亦可達(dá)?!彼挝澌i道。

  “早知當(dāng)年蒼翠星辰劍沒殺了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睆埾评涞馈?p>  “我命不久矣,來此便是有事相托。”喬弦于門外淡言,并無進(jìn)門之意。

  喬弦之事,如今江湖知曉者屈指可數(shù),即便曾經(jīng)兩大盟主也是不久之前才尋到真相。

  “明月之主盡可坐下詳談,何必藏于門外?”宋武鵬道。

  “不必!今日前來,正是希望二位能加入天下之巔,代我完成未完之愿,亦是初代天下七主之愿?!眴滔已院喴赓W。

  “喬恩乃天下之巔青龍之主,何必要我們加入天下之巔?”張汐云問。

  “須有一人背負(fù)天下之惡名,曾經(jīng)是喬弦,如今是喬恩。”明月主道,“須有人站在明處,亦須有人站在暗處?!?p>  “這事何意?”張汐云似是參透一些,卻不甚明白。

  “陰陽相生,陰陽相衡?!眴滔业?,“若有人必須犧牲,便蝮螫解腕。為家國社稷,亦為江湖天下,孰輕孰重,張盟主冰雪聰明,宋盟主審時(shí)度勢,定會(huì)明白?!?p>  “如此說來,是明月主故意讓我們查到你的事?”宋武鵬恍然。

  “若非無人可信,我不會(huì)叨擾二位?!?p>  “天下之巔龍蛇混雜。”

  “喬恩乃天下之巔首主?!?p>  “如何信你?”

  “三日之后,天塘山莊奉我之命血洗寫意樓。令牡丹劍引出顏冰清逃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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