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圖謀

　　“我嫁給老爺十五載，生育兩女兩子，對八房盡心盡力，對婆母雖說不上事必躬親，可也是盡了本分，雖對庶出子女略有苛待，但是八房的庶子庶女也都平安的長大了。老爺說我不孝不俤，我卻是不能認(rèn)的！老爺喜愛這位妹妹，只管接回來便是?？墒侨羰亲屛胰绱瞬幻鞑话椎慕o新人騰位子，我卻是不肯的……”

　　八夫人領(lǐng)著兩個女兒從外面進(jìn)來，先是給老夫人行了禮。

　　眾人只覺得眼前的八夫人還是那個八夫人，卻也有幾分不同了。

　　八夫人每季也有四身衣服，可她每次只能留下一身，其余的還要接濟娘家的兩個嫂嫂和弟妹，如今春夏交替，夏衣還沒來得及趕出來，能上身的除了春日里那一身也就是往年的舊衣了?？尚乱路橇糁鲩T做客穿的，她平日里也就是那些舊的，填填補補的。如今身上的是一件去歲秋日里的衣裳，五成新。

　　頭上就是簡單的鎏金梅花簪，臉上薄施脂粉，也不知今日是不是換了梳妝的丫頭，瞧著往日里尖銳刻薄減了三分，倒是多了幾分柔弱。

　　當(dāng)年能被八老爺看上，八夫人長的自然不會差，只是多年生活的不得意，讓她蹉跎了年少時的真情實意，變得較真尖銳。

　　八老爺一恍神兒，似乎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盼、陽光明媚的笑臉純真而柔美的八夫人。

　　“忠郎……”懷里的佳人忽然嚶嚀一聲。八老爺趕忙低頭去看，懷里的佳人怯懦的抬頭笑了笑，顫顫巍巍的就要昏倒。

　　八老爺馬上就要扶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九姑奶奶“嘭”一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八老爺瑟縮了一下，沒敢動。

　　那個什么瑜娘的，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是九姑奶奶誰?。吭缇鸵谎劭创┧?。

　　八夫人嘴角顫了顫，握著美珠胳膊的手指深深的收緊，美珠吃痛的皺了皺眉，卻咬著牙沒有出聲。

　　“老爺即便不顧你我多年夫妻情分，那我們的孩子呢？他們本來都是嫡出子女，如今老爺要他們都去做那庶出的，好狠的心啊……”八夫人狠狠地看著那個瑜娘。

　　“瑜娘可是北唐候府的千金，由她來做嫡母，老爺我的孩子只會更出息！至于什么嫡出庶出，周家可曾缺了他們？你若識趣，做個妾氏，留下來照顧你的子女也不是不可……”

　　未竟的話語似乎因為被佳人揪緊了衣襟吃痛一下打斷了。

　　“八叔，能容妾身說幾句話嗎？”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宋姨娘開口了。

　　“啊……可……可以……”

　　八老爺其實跟九姑奶奶差不多少，當(dāng)年九姑奶奶身邊四個得力丫頭，在周家那可是人人都看在眼里，模樣出挑，還各有本事。當(dāng)年她自己帶走兩個，給大房一個五房一個，其實沒人知道，只差一步，八老爺就要跟九姑奶奶要了宋姨娘去，當(dāng)然，只是他自己臆想自己就差了那一步！

　　這些年，八老爺一直暗自壓著對五老爺?shù)亩屎蓿坪鯇λ我棠锏哪屈c兒愛慕之心也早就蕩然無存了。

　　八夫人眼看著剛剛還對懷里的賤人百般愛護(hù)的八老爺眼中幾乎藏不住的愛慕，不知是悲是喜。

　　宋姨娘深居簡出，往日里從不出五房半步，她只知道有她的存在，卻從未正眼瞧過，沒想到這位宋姨娘還真是長的花容月貌，也難怪！據(jù)說她可是九姑奶奶的親表姐！可是她沒想到，八老爺居然會愛慕宋姨娘！

　　八夫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宋姨娘，畢竟她是知道宋姨娘不可能私下跟八老爺見面的！而且，人家馬上就是五夫人了，五老爺算是兄弟中長的最俊美的一個了，又管著周家所有的營生，手里有的是錢，她怎么可能看上一窮二白長的還跟五老爺沒得比的八老爺！

　　“八叔，妾身沒看錯的話，這位北唐候府的千金梳著婦人頭，對吧？這位夫人又……”

　　“我是……她的弟妹……我家老爺是禮部左侍郎全順，這位是我家老爺已故的庶出兄長全有的妻子……”旁邊那位看戲的夫人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被點名了，她還以為周家自己還要扯皮半天呢。

　　“八叔與這位全夫人……就是兩情相悅名聲也不好聽吧？看夫人一起過來，容妾身多嘴一句，且不知道全家是什么意思？”

　　“我家老爺也是念舊情的人……我這位嫂嫂怎么也是為我那庶出的大伯守了十幾年孝，若真有情投意合的郎君也是希望嫂嫂以后能有個心疼的人家護(hù)著她的……只是我們老爺也說了，嫂嫂便是再嫁，也得是正室……”

　　八夫人一聽，就要發(fā)作，卻被美珠死死地壓住。八夫人怒瞪美珠，美珠卻眼含淚水搖頭。美珠總覺得，如果老夫人真的不管他們娘兒幾個死活，宋姨娘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就是大伯母不在，也有老夫人身邊那么多的嬤嬤，再不濟，還有九姑奶奶帶回來的那些看著就精明干練的丫頭。

　　老夫人可絕對不會只是單單讓宋姨娘出來正身份的！

　　“那不知道，這位全夫人與我們八叔相識的時候，可知他家中已有妻室？”

　　“忠郎說，我會是他的妻，我相信他！”那女子滿含情誼的看著八老爺。

　　“瑜娘純潔美好，出身高貴，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八老爺也感動的看她。

　　一時間，似乎屋里的其他人都成了多余的！兩人眼中的情誼似乎能打動鐵石心腸的人……

　　但是那也只是似乎！

　　至少屋里的人可沒一個能厚著臉皮去認(rèn)可兩人！

　　“那母親，報官吧！兒媳覺得八叔騙了這位全夫人！也對不起為他辛苦操持八房的八弟妹！咱們家老太爺曾經(jīng)也官居禮部左侍郎，周家的家訓(xùn)就是兒郎必須頂天立地，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為，咱們家不能出這種無情無義寡廉鮮恥的人！”

　　宋姨娘接下來的話，卻出人意料。

　　“且慢！”

　　就在美珠松了一口氣、八夫人傻眼、八老爺幾乎暴起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