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明二年,春末夏初,寧縣。
今天寧縣的天氣一如之前幾天的天高氣爽、風(fēng)輕云淡,尤其是在遠(yuǎn)離人煙的荒山野嶺,迎面拂過的風(fēng)簡直都帶上了一絲清冽甘甜。
“師姐,兔子還沒烤好嘛?”背靠崖壁、面向河水的一塊大青石上,一身男裝、五官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賀舒寧卻絲毫沒有在意這難得的好天氣,她眼也不眨的盯著同樣一身男裝、動作利落、英姿勃發(fā)的穆卿云...手上的那只兔子。
“等著。”穆卿云一邊轉(zhuǎn)著樹枝翻烤正滋滋冒油的那只兔子,一邊一臉無語的瞥了不停吞咽口水的自家?guī)熋靡谎邸?p> 在她剝皮、清理、開烤的這段時間,這饞丫頭明明就已經(jīng)吃零嘴兒似的,陸陸續(xù)續(xù)吃下了四個饅頭、一捧野果以及數(shù)量不明的若干野菜,穆卿云也不知道自家?guī)熋眠@到底是長了個什么奇葩黑洞胃。
她快手快腳烤好手上的肥兔子,在賀舒寧虎視眈眈的眼神里,她無比淡定的撕下了其中一條兔子后腿。
賀舒寧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就要去拿穆卿云手里剩下的大半只兔子,然而還沒等她小手兒碰到串著兔子的那根樹枝,一個黑影兒就已經(jīng)從上而下,朝著她和穆卿云之間的那只肥兔子砸了下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賀舒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下了穆卿云手上的那大半只烤兔子。
穆卿云則是下意識后退,遠(yuǎn)離火堆。
“和有咦(還有魚)!”眼看著自家?guī)熃憔尤恢活欁约号?,賀舒寧忙把兔子咬進(jìn)自己嘴里。
她收回準(zhǔn)備后撤的那條腿,伸出白皙細(xì)嫩的一雙小肉爪子,穩(wěn)穩(wěn)接住了從懸崖上面墜.落的人形不明物體。
“細(xì)個銀(是個人)。”依然咬著肥兔子不撒嘴的賀舒寧隨手把自己接到的少年郎放在遠(yuǎn)離魚魚的另外一邊,然后就眼巴巴看著嘴角直抽的穆卿云。
穆卿云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坐回原處開始給賀舒寧烤魚。
賀舒寧這才把嘴里滾燙的兔肉用樹枝固定在泥土里,“好燙!”
穆卿云優(yōu)雅地翻了個小白眼兒——知道燙還死叼著不撒嘴!
說起來,賀舒寧嘴巴的耐熱、耐冷程度,也和她的黑洞胃一樣奇葩而不合常理。
當(dāng)然,賀舒寧身上奇葩而不合常理的事情遠(yuǎn)遠(yuǎn)不止她已經(jīng)暴露出來的這區(qū)區(qū)兩件。
“師姐,天上掉下來的這個人,他中毒了哎?!辟R舒寧強(qiáng)忍著自己對食物的無限渴求,用大師姐親傳的手法檢查了一下天上掉下的“林弟弟”。
把串著幾條肥魚的樹枝架在火堆上,穆卿云起身走到賀舒寧和昏迷少年的身邊。
用和賀舒寧幾乎一模一樣、但卻比賀舒寧熟練百倍的手法檢查了一下少年的傷勢后,穆卿云得出結(jié)論,“他中毒太深,而且還中了不止一種,看這架勢,他最多只能活到明天傍晚。”
少年身上的傷雖然看著嚇人,但其實卻并未傷及筋骨,真正會要了他命的反而是他身體里的兩種毒。
“那我們給他吃解毒丸唄。”賀舒寧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jīng)塞了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到少年嘴里。
少年原本是被打暈了丟下懸崖的,被她捏著下巴一通折騰,少年一臉迷茫的睜開了眼。
賀舒寧見他醒了,手下用上幾分巧勁兒,那少年下意識就把藥丸咽了下去。
原本想說“不能光給他吃解毒丸”的穆卿云,嘴巴沒有自家?guī)熋玫男∪庾ψ优艿每?,她還什么都沒來得及說,賀舒寧就已經(jīng)把那解毒的藥丸喂進(jìn)了少年嘴里。
少年原本還一臉迷茫呢,察覺到眼前的娃娃臉少年給自己吃了不知什么東西,他心里那段極其不好的回憶頓時被他想了起來。
他啪的一下想要打開賀舒寧捏著他下頜的手,結(jié)果賀舒寧的手紋絲未動,他自己卻因為用力過猛,整條手臂都傳來一陣劇烈疼痛,簡直就是個大寫的悲劇。
賀舒寧歪著頭,眼神無辜而純凈,“師姐?”
穆卿云一臉黑線,她看向一臉防備的那少年,“你別怕,我們不是害你的人。”
她指指懸崖上頭,“你是從那兒掉下來的,我?guī)熋冒l(fā)現(xiàn)你中了毒,所以就喂你吃了一顆解毒丸。”
少年仰頭看了一眼高高.聳立的陡峭山壁,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雖然臟亂但卻不失干爽的衣衫,“我掉下來多久了?”
“沒多久?!蹦虑湓剖疽馑搭^頂?shù)娜疹^,“你很幸運(yùn),正好兒掉在了我們休息的位置。”
看到穆卿云一身他非常熟悉的利落短打,少年眸中閃過一抹急切和黯然,他吃力地站起身來,然后對著穆卿云和賀舒寧躬身施禮,“多謝兩位女俠救命之恩?!?p> 穆卿云想說“不用謝”,因為聽到“謝”字而雙眼亮閃閃的賀舒寧卻搶在她前面,連珠炮一般追問了那個少年好幾句,“怎么謝?給好吃的嗎?有肉嗎?沒有啊,那有饅頭嗎?饅頭也沒有?那果子有沒有???也沒有啊,那算了吧?!?p> 少年非常尷尬,雖然他能聽出眼前女扮男裝的少女真的只是想要問他要上一些吃的東西,并沒有諷刺他“只是嘴上說說”的意思,但小少年卻依然微微紅了耳垂兒。
他呆立片刻,然后才忽然想起,自己雖然衣著樸素,但荷包里卻有母親偷偷放進(jìn)去的一些銀錢,他如蒙大赦,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荷包解下來整個遞給賀舒寧,“這個給你,可以買很多好吃的。”
賀舒寧一雙烏黑水潤的大眼睛頓時彎成了兩個小月牙兒,臉頰上的兩個小小梨渦也是若隱若現(xiàn)。
她把荷包系在自己腰間,然后回了少年一個純凈甜美的笑,“謝謝你,你是好人?!?p> 莫名被發(fā)了一張好人卡的少年臉兒有些紅,他問賀舒寧和穆卿云,“兩位知道要怎么上到懸崖上面嗎?”
他還有爹娘和妹妹,他被人害了,他們肯定會不顧一切回頭找他來的,他必須趕在他們過來之前,重新回到他被丟下馬車的那條山路旁邊。
不然就眼下的這個亂世,他怕是很難活著再次見到自己的爹娘和妹妹了。
他滿懷期待的看著穆卿云,然而穆卿云給出的答案卻讓他忍不住心生絕望。
穆卿云指著懸崖頂端,用非??陀^的態(tài)度對著那少年陳述事實,“想要上去,你得沿著崖壁一直往西或者往東走,走上大約三天時間,然后再花至少兩天去爬山,這樣你就可以回到懸崖上面你掉下來的那個位置了。也就是說,在沒有被野獸吃掉或者咬傷的前提下,以你的腳程,你需要大概五天時間就能回到崖頂了。”
她這話一出口,少年頓時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徹底蔫吧了。
他不知道的是,更讓他蔫吧的坑爹現(xiàn)實,可還在后頭排著隊,等著打擊他的幼小心靈呢。
十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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