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忽然出現(xiàn)的男子,繾芍沂直接愣住了,不知所措。而這時男子輕輕轉(zhuǎn)了一點頭,冷冷地說道:“把發(fā)簪放下!”
這聲音并不大,而且并無太多語氣,但竟直接烙進了繾芍沂的心里。她不加思慮,立刻便把發(fā)簪拔出?!鞍∴拧卑l(fā)簪帶出了一股鮮紅,劇痛不已。
那男子也不回頭,右手手指往繾芍沂隔空一指。也不見有什么發(fā)出,繾芍沂卻感到有一股暖流灌進了自己的體內(nèi),頓時感到周身舒泰,如沐春風,剛剛還血流不止的傷口居然瞬間聚合,連身上各處的淤青傷痕都在極速復(fù)原。
“哦?”趙天師從地上站起,看到這一幕,說道:“原來是御氣使……”,
御氣使,和元素使一脈相生,但卻南轅北轍。人在修行入道之后,人體內(nèi)自會產(chǎn)生真氣。
元素使靠的是吸收煉化天地間的靈氣,轉(zhuǎn)化為自身法力,存在靈珠之中。然后,在戰(zhàn)斗時便可利用法印口訣等將法力釋出,引發(fā)五行元素共鳴,只要釋出的法力越多,威力便是越強。
而天地間的靈氣,自古存在,浩浩不絕,川川不息,只要煉化,便能儲存體內(nèi)。因此,元素使的實力便取決于自身法力的數(shù)量之上。他們境界修為越高,體內(nèi)能儲存的法力就越多,實力便是越強。但這天地靈氣始終是天地之物,即使煉化,也僅僅是借為己用,終要釋放出去,還與天地,如果強行凝練加強,便會受到靈氣反噬,爆體而亡。
而御氣使則相反,他們講求的是體內(nèi)真氣的質(zhì)量,并非數(shù)量。他們不煉化天地靈氣,只凝練自身真氣,而且他們無論如何凝練——數(shù)年,數(shù)十年,甚至數(shù)百數(shù)千年,都是同一股真氣。因此,這股真氣的凝練程度便是他們的修為。但真氣總量不變,如果他們將體內(nèi)真氣全部釋出,那么將修為盡喪,要重新用數(shù)百數(shù)千年去重新凝練。
因此,御氣使十分珍惜體內(nèi)的真氣,平時對敵,只是將真氣灌入武器之上,以激發(fā)武器的威力,不會直接將真氣激出。
而此刻,這白衫男子居然射出真氣為繾芍沂療傷,射出的真氣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是能如此發(fā)出真氣救人,也確實是極為大方,不知他與這女子是什么關(guān)系?
想到這里,趙天師看了一眼繾芍沂的傷勢,居然已經(jīng)全部痊愈,內(nèi)心不禁一驚。
要知道,每個人的真氣是不一樣的,若強行吸入旁人真氣,便會遭到反噬,爆體而亡。而繾芍沂完全不懂得運氣法門,吸入了白衫男子的真氣之后,不僅沒有反噬,反而傷勢痊愈。說明白衫男子改變了自己的真氣形態(tài),來治愈她人,這對真氣的控制上已經(jīng)到達了爐火純青之境!
“這男子起碼是歸沉境界兩重天的修為……”趙天師喃喃自語,他觀察良久,始終看不透男子的修為,只能憑空猜測。
趙天師修行了上萬年,才剛剛踏入了歸沉境界的第七重天。要知道,修道之人,一層境界,便是十重天地,而每一重天,均是天壤之別,只有到達突破了這一重天的云巔之頂,才能到達下一重天的地底。
所以,趙天師一直在試圖觀察這男子的境界,心想,哪怕這個男子是歸沉八重,自己也要趕緊逃命。
然而,趙天師感應(yīng)良久,只覺這個男子氣息平平,波瀾不驚,怎么看都不像是修道之人,若不是他露了一手真氣救人,趙天師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劍客。
不過,趙天師活了這一萬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特別危險——這一戰(zhàn),絕不能掉以輕心!
只見趙天師緩緩站起,臉色嚴峻,一陣光華閃動,亮出了右手的靈珠,對著白衫男子喊道:“既然你也是歸沉境,那么就來一場公平的對決!拔劍吧!”
白衫男子站在馬車之上,用眼角掃了一下趙天師,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哦?”,然后右手輕輕往身旁一拍。
“轟隆轟?。。。 彼坪跤惺裁礀|西被打飛出去一般,直接撞到旁邊山崖之上,整個山崖被撞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而撞擊過后,大坑上一個巨大的青色巖石正在緩緩顯出……
“偷襲!”繾芍沂看出來了,這趙天師用這塊看不到的青色巨石偷襲白衫男子,同時還特意跟他說話,以分散他注意力!
“還說什么公平對決,卑鄙!”繾芍沂此刻傷勢盡愈,全身充滿力量,說話聲音都比往日大了。
趙天師沒有回應(yīng)繾芍沂,只是冷笑一聲:“哼!居然能發(fā)現(xiàn)我的隱石咒,果然有點手段?!闭f著雙手一陣亂舞,卻不見有什么發(fā)生。
白衫男子只搖了一下頭,往后一躍,單手捏著繾芍沂的后頸,把她整個拎起,輕輕一跳,便飄到二三十步以外。動作飄逸,但速度奇快,這一躍二三十步,也就眨眼的功夫。
“轟隆??!”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動靜比剛剛更甚!只見整輛馬車被那看不見的石頭砸得粉碎,連拉車的四匹馬都被壓成肉泥,鮮血四濺!
“還有”,白衫男子輕輕地說了兩個字,腳上不停,拎著繾芍沂飄來飄去。每次均是剛一落地,便有一塊看不見的巨石砸落,偌大的山峽口上瞬間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數(shù)十個深坑。
這些看不見的石頭砸落之后,便會慢慢顯現(xiàn),繾芍沂此刻望去,滿地皆是巨大的巖石,如同一片青色石林一般!
此刻白衣男子站在一塊石頭之上,冷冷說道:“不膩嗎?”
而趙天師卻在不停喘氣,似乎剛剛的連續(xù)施法消耗甚多,他看到兩人無事,也不驚訝,只是詭異地笑了一下,雙手一拍!大喊道:“石林迷陣!”
只見這些青色巨石幽幽閃爍著青光,光芒持續(xù)增強,直射天際!
這石林迷陣可攝人心魂,讓人無法動彈,凡是被這青色光芒覆蓋的地方,所有人都全身僵硬,連遠處觀戰(zhàn)的家丁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甚至石林上空的小鳥們,都停止了煽動翅膀,紛紛墜落。
“嗯?”白衣男子似乎來了點興趣,應(yīng)了一聲,他并沒有倒下,仍然單手拎著繾芍沂,站著一動不動。
“呼呼呼呼……”忽然,天空一片黑暗,那些倒在地上的家丁剛好有臉朝上的,看了一下天空,不禁驚吼道:“石頭!!大石頭??!”
果然,此刻一顆遮天蔽日的巨大石頭,燃燒著熊熊烈火往山峽口這砸下,這石頭極其巨大,這如果一擊下來,別說山峽口,甚至連整個濟山都會被夷為平地!
此刻,趙天師似乎極其虛弱,他單手扶著旁邊的大巖石,勉強支撐著身體,說道:“放屁!這可不是石頭,這乃是天外之山!乃是月亮上的一座仙山!哈哈哈哈!我的石林迷陣,不僅可以封住你的行動,還能封住你體內(nèi)的真氣運行!你就等著被砸死吧?。」?!不過你別怕!你不寂寞!這整個濟山的千萬人民都會為你陪葬!哈哈哈哈哈!”說到后面,面目越來越猙獰,表情越來越扭曲,似乎極其享受這殺戮的感覺。
“對不起……”繾芍沂不能動彈,她的后頸被拎著,一直低著頭,看不到巨石。但是能明顯看見周圍越來越黑,也能聽見噪聲越來越大,亦能感到空氣越來越熱……她清楚知道,有一個滾燙的巨石即將砸落下來,霎時便是毀天滅地,生靈涂炭,“對不起大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濟山的所有人……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來”白衫男子打斷了她的說話,雖然語氣還是冷漠,卻含了一絲溫柔。
“你要是不來,就不用一起死了呀!哇!”繾芍沂說著,雙手捂臉,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然而雙手剛捂到臉上,自覺奇怪:“嗯?我手為什么能動?”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她,只是說了一句:“站穩(wěn)”,便把她輕輕放到地上。
繾芍沂剛剛站定,身旁已經(jīng)看不見白衫男子的蹤跡,她抬頭一看,白衫男子已經(jīng)躍到空中,往那燃燒的巨石飛去。在燒紅的巨石下,他這一抹白色顯得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但這一簇白點,又是多么的耀眼,多么的偉岸……
“沒有用的!即使你能動,你這一人之力,血肉之軀,又如何能撼動日月星辰!這天外仙山如此高溫,你還沒有靠近,就會被燒成灰燼!即使是我?guī)煾担膊豢赡苡埠?!”趙天師說著,念動法咒,周身緩緩遁入土中。
確實,這遮天蔽日的巨山實在太可怕了,不僅巨大,更像太陽一般在熊熊燃燒!剛剛還是一片漆黑的地面,現(xiàn)在又被其光芒照亮,如若白晝。而且,即使還沒砸落,但地面上已經(jīng)異常高溫,甚至山頂上的一些樹木都燃燒起來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繾芍沂此刻看著白衫男子在天空的身影,卻覺得無比的安心,覺得似乎天塌下來,他都能頂住……
而此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的火苗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向著她極速地燃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