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門外響起蕙雨蝶的急躁的聲音:“尊上!不好了!欣師妹她……”
“欣又兒?”恩天薇愣了一下,放下了繾芍沂的手,說道:“你脈象平穩(wěn),已然無礙?!?p> 說罷,便匆忙轉(zhuǎn)身,隨蕙雨蝶走了。
謙子亞沒有跟去,反而走到繾芍沂身旁,問道:“繾姑娘,還有不適嗎?”
“我沒事了。”繾芍沂搖搖頭,說道:“我們?nèi)タ纯葱缼熃惆??!?p> 謙子亞笑了一聲:“有恩師姐在,應該無礙,走吧,去看看?!?p> 說完,兩人便出了房間,往旁邊的小木屋走去。
兩人一進房間,只覺一陣寂籟,恩天薇愁眉深鎖,搖搖頭,放下了那個全身是棉花的道姑的手。
原來,這位被廉至英救回來的,便是欣又兒,只是那日在天亥大殿上的乃是虛影,容貌看不真切,所以謙子亞一時也沒有認出來。
“欣師侄她怎么樣了?”謙子亞看到眾人神色,已經(jīng)猜到了八九分,但還是開口問了一下。
“生命力被抽干了?!倍魈燹睋u了搖頭,“雖然還有一息尚存,但終究是難?!闭f罷,取出了一個小棕瓶,倒出一顆白色的小藥丸,塞進欣又兒的嘴里,淡淡說道:“這個九世輪轉(zhuǎn)丹,你先服了吧?!?p> 可是,吞下丹藥后,欣又兒依然毫無起色。
“這藥丸無效?”謙子亞疑惑地問道:“素聞九世輪轉(zhuǎn)丹有無上生命力,一顆便可抵千年壽元,為何無效?”
“唉,終究只是藥丸?!倍魈燹眹@了一口氣,說道:“她若還有一絲生氣,自然便能吸收藥丸,回復生機,只是此刻她生息已斷,縱然給他十顆九世輪轉(zhuǎn)丹,也是徒勞。”說罷,搖了搖頭。
“只要有一息生命力,她便能吸收丹藥嗎?”在眾人垂頭之際,繾芍沂走向了床邊,輕輕地握著欣又兒的手……
…………
在另一邊,廉至英離開了鯤鷗后,便匆匆趕回小木屋,只見里面的五人已經(jīng)離開了,連雞籠也都不見了。
“來晚了么?”廉至英喃喃說道。不過尋找這幾人的蹤跡對于他來說也不是難事,他疾行一段,便看到了那五人的身影。
二狗此時提這兩個雞籠,一直在東張西望,暗道:“這狗蛋怎么還不回來?!?p> “哥哥,我來了?!倍凡艅傉f完,廉至英便從旁邊竄出,在二狗身上抹了一下手,說道:“誒,我的大肥雞還是好好的,謝謝哥哥?!?p> “狗蛋你這是不是沒洗手,怎么就往我身上抹了。”二狗皺著眉頭,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說道:“他們幾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疑神疑鬼的,都沒說過話呢。”
看著那幾人一直低著頭走著,廉至英不禁笑道:“才看了坨棉花,便嚇成這樣,我剛還抱著棉花跑呢?!?p> “你這小聲的嘀咕啥?”二狗子聽不清廉至英的話,便大聲問道。
“沒事,我是說不知道這入寨大會為什么要咱們帶大公雞呢。”廉至英提了一下手中的雞籠。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要我們帶的么?”二狗眉頭更皺了,這狗蛋今天怎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一會兒,眾人便走到了一個屠場,二狗看了一眼,問道:“狗蛋,是這里嗎?籠草鎮(zhèn)的屠場就只有一家吧?”
廉至英哪里識得,但往里頭看了一眼,這里面確實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便說道:“應該沒差了,走唄?!?p> 于是,六人手提雞籠而入,便看到里面站著七八個穿著藤甲的人。而一個瘦小的道士,正坐在旁邊啃著雞腿。
“狗蛋,這些人雖然只是嘍啰,但入寨之后,我們便是更小的嘍啰,可要好好跟他們搞好關(guān)系,知道了么?!倍沸÷暤胤愿乐?。
“知道了大哥。”廉至英笑嘻嘻地應著。
“大哥,我叫二狗,以后有啥尿壺要倒,隨時叫我哈?!?p> “大哥,他是我的弟弟狗蛋,以后有啥差事懶得跑的,也能叫他哈……”
二狗一路打招呼過去,但是這些嘍啰全部像木頭一樣站著,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大哥,他們怎么不說話呀,看來你這關(guān)系打的不行。”廉至英小聲說道。
“哎呀,肯定是看不上咱們唄,誰讓我們窮,家里最后兩吊錢只能剛好夠入寨,要不給他們帶壺好酒也是好的?!倍犯鷰兹舜蛄苏泻?,看沒人理睬,便也不再自討沒趣了,跟著眾人一起往里走去。
那道人聽到聲響,便咬著雞腿,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咋地,現(xiàn)在才來,不想入寨了?”
“不是不是……”二狗子連忙跑到前面去,彎著身說道:“第一次來籠草鎮(zhèn),不太懂路,不太懂路,道爺,你別見怪?!?p> 廉至英看了一下,只見這個道士長得尖嘴猴腮,嘴上留著兩撮山羊胡子,一身道袍穿得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道行,看著就不入流。
“哼!”道人冷哼一聲,把雞腿往旁邊一丟,說道:“不是說五人么,來了六人是搞啥子?不會數(shù)數(shù)么?”
“道爺?shù)罓?,不好意思,本來是五人,但是那個我大侄子仰慕貴寨的威名很久了,說是想看看道爺你的風采,便跟過來了?!绷劣⑿χ叩礁?,指著那朱群說道。
朱群一只手提著雞籠,另一只手一直捂著臉,低著頭站著,此時看著廉至英指著自己,便忽然站直了說:“咋地,誰是你大侄子?”
“你……”那道人看到廉至英,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摸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
廉至英看到這眼神,總覺得有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心想:難道這狗蛋和這道人本來就認識?若是如此,恐怕會被看出點什么馬腳,可不能跟他說太多話。
于是,便連忙轉(zhuǎn)身走向朱群,說道:“群哥,你這兒好像有點兒棉花?!?p> “棉花!?”朱群聽到,極度恐慌,手中雞籠都拿不穩(wěn)了,不停地拍打著自己周身,說道:“哪里?哪里有棉花?”
“這呢……”廉至英往朱群的臉上一指。朱群便一巴拍到自己臉上,問道:“還有么?哪里還有?”
“這里還有……”廉至英指著朱群的另外一邊臉上,笑嘻嘻地說著。
“啪!”朱群又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正想再問,看到廉至英笑嘻嘻的樣子,知道被耍了,一陣火起:“臭小子,你消遣我!”說完,便舉起手掌往廉至英臉上扇去。
“誒!都安靜點!”道人提著嗓子喊了一句,說道:“六個就六個吧,你們?nèi)ツ沁叞央u殺了,裝一碗雞血,把一串錢放到雞血里面?!闭f著,往旁邊的桌子指了一下。
朱群“哼”了一聲,放開了廉至英,便拿起雞籠走了過去。
這里便是屠場的屠桌,工具什么的一應俱全,眾人拿刀殺雞,不一會兒,便都弄好了,各提著一碗雞血回來,碗里還放著一串銅錢。
道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都是公雞吧,有沒有帶了母雞的,別怪我不提醒你們啊,用母雞的待會入寨路上便得嗝兒屁。”
眾人搖了搖頭,說道:“都是公雞?!?p> “那行,你先來吧!”道人指了一下朱群,便走了進旁邊屋里。朱群連忙跟著進去,然后關(guān)上了門。
這午時陽光霎是猛烈,曬得外面的眾人大汗直流,不過才過了一會兒,朱群便從里面走出來了,此時他已經(jīng)換上了那一身藤甲。
“群哥!你現(xiàn)在特別帥!”其他人看到朱群出來,連忙拍著馬屁。
可朱群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也不說話,便走到那七八個藤甲嘍啰旁邊站著。
“這群哥怎么不理咱們了?”
“這還用問,他都入寨了,身份自然便是高我們一等了?!?p> “說的也是……”
正在其余人議論的時候,道人便從屋里探出頭來,指了一下,說道:“到你了,來吧。”
“是!”
然后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進去,出來時,皆是穿著一身藤甲,冷冷地看了一眼其他人,便往其他嘍啰旁邊站去。
“大哥,這不對勁呀,怎么他們出來都不說話,而且個個都一臉冷漠的?!绷劣⒁恢庇^察著這些人,總覺得不對勁。
“唉,現(xiàn)在我們這附近的村子,家里有個人能進矢虻寨,便是高人一等了,這看不起我們也正常?!倍氛f道。
“不對呀,待會兒咱們不也會入寨么,有啥好看不起我們的。”廉至英問道。
“唉,那也許是入寨儀式后不能說話吧,你也知道,那矢虻寨邪門得很!”二狗聳了聳肩,說道。
“你!過來?!钡廊擞痔匠鲱^來,指了一下二狗。
“好嘞!”二狗連忙應道,跟廉至英打了個眼色,便拿著碗進去了。
此時廉至英就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他發(fā)現(xiàn)身后的嘍啰們,包括剛?cè)胝闹烊旱热?,也都一直冷冷地看著自己,連眼都不眨一下。
“這有問題……”廉至英心道。他吸了一口氣,松開了碗,跑到朱群身旁,打了他的臉一巴,然后又跑回了原地。
此時,那碗才下落了一寸,被他輕輕拿住,連一滴雞血都沒灑出來,一切仿佛沒有發(fā)生一般。
他回頭看了一眼朱群,只見朱群還是一直冷冷地看著自己,不過臉上一個紫紅色的掌印尤為顯眼——這一巴廉至英可是用了一成力度,正常人的牙齒都會被打落。
但此時朱群紋絲不動,甚至連痛都不喊一下,只是一直冷冷地看著自己。
“奇怪……這怎么回事。難道我打輕了?”廉至英心中疑惑,剛想再打一巴,房門卻忽然打開了,只見二狗換上了一身藤甲,也從里面出來了。
“大哥……咋樣?”廉至英小聲問道。
可是二狗也沒有理他,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然后也站到了其他嘍啰旁邊。
“大哥……”廉至英正想繼續(xù)叫喊,那道人已經(jīng)從屋里探出了頭來,說道:“到你了,麻溜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