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芍沂此刻看的真切,這是一只黑毛犬怪,它此時三足站立,左臂似乎被什么扯斷了,潺潺的鮮血不停地從左肩上流出,雙目如螢,閃爍著清幽綠光,直直地盯著他們,而一股腥臭的鮮血和唾液混雜一起,正從他嘴里不停滴落……
“嘴里有血……是謙哥哥受傷了?!”繾芍沂驚叫道。
“應(yīng)該不是?!庇纫粨u了搖頭:“他還未進(jìn)去之前,我已聞得腥臭。”
“你們兩個小心點!”一道聲音從旁邊樹林里傳出,兩人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名老嫗杵著拐杖從樹林里走出,這老嫗滿頭花白,慈眉善目,面上容光煥發(fā),耳垂極大,頗有佛相。
她從樹林里緩步走出,警惕地看著黑毛犬怪,慢慢地靠近了兩人,說道:“這犬怪又出來作惡了,你們小心!”
“婆婆,你小心?!崩`芍沂嘴上雖然表示關(guān)心,但卻警惕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躲到了尤一身后。心想,還好蘭青師姐與我們說過這老嫗的秘密,否則,她這滿面慈光,著實看不出來居然也是精怪之身。
“這犬怪追著我咬了整整一萬年,今日也總算有所報應(yīng),折了一條腿。”老嫗看著犬怪,緩緩說道。
“一萬年?”
“對啊,呵呵,別看奶奶我這樣,我可是此地的山神?!崩蠇灳従彽卣f道。
“山神?”繾芍沂愣了一下,之前聽蘭青說著老嫗被咬掉了半個腦袋之后依然存活,便以為是什么精怪,沒想到居然是山神,若是神仙的話,自然也是有如此神通的。
“對啊,這青衡山北崖,于萬載之前,還是一處人間仙境。然這羽骨族人為了藏一物事,居然在此造了個閻王洞,還放了這頭煉獄惡犬來看門,自此之后,這北崖變成了閻王崖,仙境也不復(fù)存在了?!崩蠇炚f著說著,竟落下了一絲淚光。
“額……嗷!”此時,那犬怪咆哮著向老嫗撲來,老嫗也不畏懼,拿著拐杖便與其搏殺起來。
縱然犬怪兇悍無比,撲殺起來彪悍異常,但終究受傷不淺,而且又只剩三足,行動受阻。才幾個來回,便被老嫗的拐杖重重掃中,頭腦搖晃,站立不穩(wěn)了。
“呵呵,一萬年了,看來今日奶奶我便能驅(qū)走惡犬,讓這里變回人間仙境了!”說著,拿著拐杖橫擊過去。
此時那犬怪步伐踉蹌,搖頭晃腦,似乎神識都模糊了,看著拐杖掃了來,也不閃躲,只是在原地不住發(fā)晃。
雖然老嫗說它乃煉獄惡犬,但繾芍沂看到那惡犬眼神,總覺得它一臉無助,楚楚可憐,似乎事情并非完全如老嫗所言一般。但這終歸是猜想,剛剛惡犬襲擊自己也確是事實。
不過,看著它便要身隕,繾芍只忍不住輕輕嘆息。
然而,便是這輕輕的嘆氣,尤一似乎有所領(lǐng)悟,淡淡地說了聲:“好!”,便踏前兩步,連著劍鞘取下腰間長劍,便往老嫗的拐杖上擊去。
別看老嫗?zāi)昙o(jì)老邁,但她這下橫擊卻是力度頗大,大有雷霆萬鈞之勢,尤一知其力大,劍鞘從旁擊來,角度精妙,輕輕一擊,便把拐杖帶到一側(cè),老嫗的雷霆一擊,卻打到了地面之上,“轟隆!”,拐杖角度雖變,力度不減,竟在那堅硬的巖石地面上敲出了一個大洞。
這響聲震醒了那犬怪,它看著尤一低鳴了一聲,似乎在表示感謝,然后便往山上跑走了。
“你這娃子,怎么壞我事情?足足等了一萬多年,我才有此良機。若等它恢復(fù)了傷勢,奶奶我便打不過它了!”老嫗此時收回拐杖,皺著眉頭,憤憤說道。
她本來還想繼續(xù)怒罵,但轉(zhuǎn)頭一看,尤一正冷冷地看著自己,眼神里閃爍著那幽幽的星光,不禁打了個寒顫,態(tài)度也緩和許多,說道:“算了,你也是小娃子心性,奶奶便不與你計較了?!闭f完,提著拐杖便往山上追去。
“尤一,這似乎有問題?!崩`芍沂秀眉微皺,緩緩地向尤一走來。
“你發(fā)現(xiàn)了?”尤一微微一笑。
“嗯。”繾芍沂點了一下頭,回憶了一下剛剛老嫗的神情動作,說道:“這老嫗雖然看著和善,但不管是眼神還是言行,皆透著陣陣陰冷?!?p> “嗯?!庇纫稽c點頭,將那佩劍又掛回了腰上。
繾芍沂看著尤一的那把金色長劍,總覺得上面的龍紋與自己頭頂?shù)陌l(fā)簪極其相似,好奇地問道:“尤一,你這把是什么劍?怎么每次看你用,都不出鞘。”
尤一愣了一下,說道:“我拔不出來……”,神情極其尷尬。
在繾芍沂眼中,尤一一直都是氣吞大地,游刃有余,輕蔑萬物的感覺,而此刻他居然神色尷尬,臉頰發(fā)紅,就像是做了什么壞事,怕被爹娘責(zé)罰的孩童一般,與平日的形象反差巨大。
看到尤一如此神色,繾芍沂燦爛笑道:“沒想到尤一你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p> “咳咳……”尤一干咳兩聲,正色說道:“待我回復(fù)功力,寶劍自能出鞘?!?p> “嗯?!崩`芍沂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閻王洞,說道:“我們快些進(jìn)去吧,謙哥哥進(jìn)去良久,定是等的著急?!?p> 尤一也點點頭,走近了洞口,說道:“這陣法光影淋漓,誘人進(jìn)入,洞里定有危險。你進(jìn)入之后,切記隨我身側(cè)?!闭f完,他頓了一下,回頭看著繾芍沂,說道:“此間真氣無法運作,若你遠(yuǎn)離,我恐難守護(hù),自會擔(dān)憂……”
“尤一……”繾芍沂靜靜地地看著他,說道:“你怎么忽然對我如此……”
尤一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或是天命罷了……”,說完,他轉(zhuǎn)身對著閻王洞,說道:“走罷,切記……”
“隨君身側(cè),不能遠(yuǎn)離?!辈坏扔纫徽f出,繾芍沂便接上了話,兩人對視一笑,便要走進(jìn)洞中。
果然,正如尤一所言,那洞口看到的綠野仙境只是誘人進(jìn)入洞穴的虛像,繾芍沂一只腳剛剛踏入,周圍的光景已經(jīng)開始變化,兩腳踏入之后,眼前更是一暗。
她觀察了一下四周,自己正處于一個幽暗的石道道正中間,身旁的石壁上剛好有一小截蠟燭幽幽地晃著,而身前身后皆是一片漆黑,洞口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尤一?!你在哪里?”繾芍沂看了周圍一圈,也看不到尤一,難道他沒有進(jìn)來?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自己明明是跟著尤一身后走進(jìn)洞口的。
“尤一!……謙哥哥!”繾芍沂大聲喊著,這聲音在這長長的石道里不住回蕩,顯得格外陰森,可是除了自己的回聲,便再無其他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