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走高飛
日子在孩童稚嫩的笑聲里飛快地流淌,轉眼間葉琉璃都四歲了,白姣姣有時候看著無憂無慮的葉琉璃出神,她會想起父母在世時的自己,有時候想著想著就流下淚來。
“又想到岳父岳母了?”剛進門的葉瑞廷輕輕地從背后環(huán)著白姣姣的肩問道。
“瑞廷,謝謝你給我一個這么好的女兒?!卑祖槃輰㈩^靠在葉瑞廷的臂彎里,感覺到心安。
“下周就是,我們與江大年十年期約滿的日子,等我出了這趟任務,我們就帶著女兒遠走高飛,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快樂簡單的日子,好不好?”葉瑞廷看著遠方,眼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美好日子的幻想。
“好!”白姣姣答道,簡短而堅定,她在心里道:“忘掉這里的一切人和事,只陪著女兒健康平安長大,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
葉瑞廷出最后一趟任務時,天還未全亮,看著熟睡中的白姣姣與琉璃,心里滿是慈愛與柔軟,輕輕地俯身親了親她們娘兒倆,轉身準備離去,他在心里對娘兒倆說:“今天晚上回來,我們連夜就走,遠走高飛。”
“瑞廷,你一定要平安回來!”白姣姣從背后抱住葉瑞廷,將臉貼在他寬厚溫暖的背上,這個男人深愛著自己和女兒,她也漸漸對這個男人越來越依戀。
“好!你在家悄悄收拾好,今晚我們連夜就走,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比~瑞廷轉身看向這個睡眼朦朧的小女人,他喜歡她對自己的依戀。
葉瑞廷輕輕地將姣姣放下躺好,讓她再睡一會,又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轉身大踏步離開,帶著輕快與迫不及待的步伐。
白姣姣翻來覆去,無法再入眠。
想到葉瑞廷的話,干脆起來收拾起東西來,一天都在等待與胡思亂想中度過。等到天黑也沒見到葉瑞廷回來。
半夜,哄著琉璃早早睡了,自己卻仍在翹首期盼著那一聲“姣姣--”,甚至起了幾次幻聽,可是人仍舊沒回來,白姣姣的心更加不安起來,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一邊又啐自己不能想不吉利的。
下半夜,終于門外有了響聲,白姣姣顧不上只穿了單薄的里衣,一邊往外沖,一邊焦急驚喜地喊道:“瑞廷--”,可是并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
“葉夫人,請節(jié)哀!”看著眼前這個焦急慌亂的美麗女人,一群黑衣人放下?lián)?,轉身離去,并在離開時幫她帶上大門。
隨著門外汽車的轟鳴聲遠離而去,白姣姣顫抖著走向擔架,緩緩地蹲下身,輕聲地喚道:“瑞廷--”可是沒有人應他......
她哭得昏天暗地,可是他再也不會輕輕地抱她了,再也不能用指腹輕柔地替她試淚了......
她呆呆地在擔架旁哭到天亮,太陽照常升起,明亮而晃眼,白姣姣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擔架上的人就那么靜靜地躺著,仿佛睡著了一樣......
白姣姣緩緩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打來洗臉水,要將他身上的血跡和污漬都清洗干凈,口中喃喃道:“瑞廷是個干凈儒雅的人,我得給他清洗干凈。”
在給葉瑞廷擦手的時候,白姣姣愣住了----葉瑞廷的手里握著那日白姣姣摔碎的琉璃項鏈,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粘了起來,雖然滿是裂痕,但是一塊不少,看著密密麻麻的裂痕,白姣姣心如刀絞,這個男人到臨死,想著的還是自己,這是想讓自己去找江大年嗎?
“不,我絕不!我不會回到他身邊!是他,是他害了你!定是他!”白姣姣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幾次哭暈過去......
***
江大年是在三日后醒來的,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二弟怎么樣了?”
身旁的黑衣人均是低下頭,不敢言語。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江大年暴喝道:“都啞巴了?”,這一下暴怒,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又有汩汩的血往外涌。
“葉少,他,他為了替你擋那一槍,被射中心臟,已經(jīng)去......去.......了?!逼渲幸粋€黑衣人答道。
江大年一下子支撐不住,又癱軟在床上,再次扯動傷口。
“三弟呢?”江大年這次平靜了許多,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
“石三少,還在昏迷中,還沒醒過來。”黑衣人答道。
......
江大年撐著重傷的身子,不聽醫(yī)生的勸告,最終帶著十歲的兒子江南,向葉家別院尋去,等他進屋的時候,只看到滿屋滿眼的白,映入眼簾的一個大大的“奠”字,刺痛了他的雙眼。
當他看到一個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在棺材面前燒紙,不停地啜泣。江大年眼眶一紅,這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刻該有多絕望,多恨自己啊!懊惱與恐懼瞬間爬滿他的心。
江大年將一摞錢放到女人身邊,輕輕地將手放在她肩上,以示安慰,可是女人并不領情,一把拍掉在自己肩上的手,帶著嫌惡與仇恨的眼睛看向他,他的心一顫。
門縫里是個跟眼前女人一樣,有著小鹿樣眼睛的小女孩,怯懦地從門縫里緊張地看著他們,“這是她與葉瑞廷的女兒吧。”他心里酸楚又愧疚,對著兒子吩咐道:“江南,帶著小妹妹出去玩一會,我有話跟小妹妹的媽媽說?!?p> 江南打量著扒著門縫的小女孩,四五歲的光景,仿佛隨時都會受到驚嚇一樣的膽怯,她有一雙會說話的小鹿樣的眼睛,帶著戒備與緊張地看著他們。
江南帶著小女孩出去了。
江大年蹲下身,跪在葉瑞廷的靈前,跟著白姣姣一起燒著紙錢,卻被白姣姣一把掀翻燒紙的火盆,她向他咆哮道:“是你,都是你這個黑心人!是你干什么黑心的勾當,害死了我的瑞廷!”說著又嗚嗚地哭起來,江大年的聽得心都碎了。
“是你們季家害我白家在先,又逼瑞廷跟你定下十年之約,讓他為你賣命十年,這十年之期到了,你又害死了他。我可憐的瑞廷,被你這個黑心的魔鬼給害了!”一邊哭著,一邊捶打著江大年,江大年就那么直直地站著,任她發(fā)泄完了。傷口再次被扯動,他卻感覺不到疼痛,看著眼前女人絕望憤怒的臉,他多想擁她入懷,但是他不敢,怕她恨他,怕她厭惡自己......
白姣姣在心里狂笑:“多么可笑,他還想帶自己走?“
但是今天如果不能帶自己走,他江大年是不會放過她的,還說要先帶走她與葉瑞廷的女兒!
“這個魔鬼,想都別想,做夢去吧!”白姣姣憤恨卻無可奈何,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瑞廷畢竟跟我夫妻一場,我與女兒需要為瑞廷守靈,至少要守個頭七吧,三十五天后,你再來接我們。”白姣姣冷靜而不帶感情地說道。
江大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她答應跟自己走了?”
怕是擔心江大年不相信自己一樣,白姣姣掏出滿是裂痕的琉璃項鏈道:“瑞廷知道我一直忘不掉你,還給我們的女兒取名葉琉璃,這本來被我摔了,但是是瑞廷幫我粘好,又保留起來的,他臨終時手里一直抓著這個琉璃項鏈,叫我去找你!既然是瑞廷的遺愿,我就聽瑞廷的?!?p> 白姣姣說的涕淚交加。
江大年看著這個琉璃項鏈,往事如潮地向他洶涌而來,他只得機械地點點頭,算是應答。
臨走時,江大年轉身對白姣姣道:“三十五天后我來接你和琉璃,琉璃自此也會是我的親生女兒。姣姣,你不要妄想著逃,你逃不掉的,如果你逃了,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到!”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
白姣姣瞇起憤恨的眸子,繼續(xù)給火盆里添紙,對著棺材溫柔堅定地道:“瑞廷,你知道琉璃是什么意思嗎?琉璃,琉璃,莫相離,你等著我們,我和你的女兒琉璃要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