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依抹流光

第二十七章 一句不是朝家生

依抹流光 非是非我 5296 2020-05-19 12:00:00

  “公子?”

  “無礙”北堂傾捂著胸口,另一只手阻止了北一的幫助。

  “家主在等您”

  北堂傾看了看天色,皺皺眉:“此時已到亥時,父親還未睡?”

  “是,今日凍天堡來了客”

  “是誰?”

  北一:“朝欣小姐,虞家少夫人”

  北堂傾:“你下去吧!”

  北堂傾放下捂著胸口的手,倒是沒想到這琴的威力這般大,僅僅不能撫摸便是如此,除了一開始不停歇的疼痛,過后竟開始了陣陣余痛,且來的突然而沒有準備,他不過剛進前院,心口便一陣余痛襲來,所以才會有北一看到的一幕。

  北堂傾不知道還有幾次余痛,還是會一直伴隨,但他已知道規(guī)律,每兩刻鐘復(fù)痛一次,這便夠了,他已有準備。

  北堂傾調(diào)整好了呼吸,朝著書房而去。

  ……

  “父親”

  “不必多禮”看向一旁的黑衣女子“既然傾兒來了,朝小姐要問什么請問吧!”

  黑衣女子揭下臉上的黑布,黑布下赫然就是朝欣,只是比起以前的面色紅潤,現(xiàn)在的朝欣瘦得脫骨,面色蒼白,還有小腹微隆。

  朝欣作揖:“北堂公子”

  北堂傾微點頭以示回應(yīng)

  朝欣:“北堂公子,我此番前來只是想知道門庭若市的朝依到底是不是我的大哥?”

  北堂傾:“為何有此一問?”

  朝欣眸中帶有一絲沉痛:“我知道朝依姑娘早已當著世家的面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從那日看著與我大哥如此神似的一張臉后,這幾日我爹娘無不后悔當初沒有多派人保護好我大哥,從我大哥消失到現(xiàn)在,我爹娘每日食不下咽,終日思念,現(xiàn)在終于看到一個和我大哥如此相似的人,我爹娘更愿意相信我大哥還活著”

  聞言北堂傾只是淡淡的說道:“兩者性別不同”

  “我知道我大哥是男子而朝依姑娘是女子,但是這世上不是有人女扮男裝嗎?自然也可以男扮女裝的”朝欣說著顯得很是激動:“而且他們只是依字不同,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所以北堂公子,您若是知道些什么還請告知我事實”

  北堂傾退了幾步,離朝欣因激動而走近的身子遠了些距離,才面無表情道:

  “不知”

  “北堂公子!”

  朝欣深知眼前這人乃是出了名的寡言少語,冷漠無情,所以朝欣覺得可能是她的話還不夠可憐,便換了副眼帶祈求的可憐樣:

  “我知道你一向不管閑事,但請您理解我爹娘以及我對我大哥的思念,還有我腹中孩子,假如他知道他的舅舅還活在世上卻不能與親人相認、不能在他出生甚至是會叫舅舅的時候參與,那我們一家人都會很難過的”

  北堂傾直視著朝欣,目光或人“他若活著,為何不回朝家?”

  朝欣眼神有些躲閃:“我和爹娘都覺得大哥肯定是失憶了,不然他不可能消失這么久都不聯(lián)系我們,而且回來后也不回朝家”

  “為何會迫不及待的宣布她已死?”

  朝欣語氣有些結(jié)巴,眼里閃過心虛:

  “他……他那時候都已經(jīng)消失了三天了,整個菑城都沒有他的身影,我記得北堂公子您也帶人找過,自然知道哪里都找不到他,我大哥平日里最喜歡去的和不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他又不可能出城,而且那時候變異人行兇,我大哥他……他自然已是兇多吉少”

  北堂傾:“若是死了,尸骨呢?”

  北堂傾的問題刁鉆而不好回答,弄不好就會直接暴露,所以朝欣惱羞成怒:“北堂公子,我朝家看您和那位神似我大哥的姑娘走得近才決定自降身份大晚上來問你的,您知道便是知道,不知便是不知,何必答非所問?”

  北堂傾不為所動:“不必晚上,我見得人”

  潛臺詞便是她朝家見不得人才會大晚上來,朝欣有些氣結(jié),但是她有求于人,便只能強壓下氣意。

  “北堂公子,我不知道您和那位朝依姑娘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但我看得出來,您是喜歡那位姑娘的,若是她真是我大哥……不,真是我男扮女裝的大姐,只要您幫助我們朝家認回她,我爹娘定讓她嫁于你”

  不等北堂傾有所回應(yīng),一旁的北父率先出聲,聲音略帶怒意和寒意的說道:“朝小姐……啊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你為虞少夫人了,先不說那位朝依小姐究竟是不是你朝家的兒子,你既知道本家主的兒子非多管閑事的人,為何會認為他會幫你?”

  朝欣被問得啞口無言,北父繼續(xù)說道:“再者,是什么給了你錯覺,認為本家主的兒子會喜歡一個男扮女裝的人?”

  “我……”朝欣語結(jié),眼里滿是無措。

  北父凜冽的眼神看著朝欣,半響后略帶嘲諷的說道:“不過本家主有些好奇,為何虞少夫人身為一個女子竟會分辨不出那位朝依到底是男是女,還是你朝家都擅長女扮男男扮女的戲碼?”

  朝欣眼神慌亂,滿是驚慌失措:“不是的,我只是……”

  北堂傾語氣肯定道:“朝一非你父母親生”

  朝欣滿臉驚恐的看著北堂傾,然后眼神開始躲閃:“我……我不知道北堂公子您在說什么,朝一……大哥怎會不是我爹娘親生的呢?不知道北堂公子您是從哪里聽來的謠言,還請北堂公子慎言”

  北堂傾語氣冰冷:“你朝家對她有所企圖,從小捧殺她,十六歲時知道她沒了作用,她一消失你朝家就迫不及待的宣布死亡,一為擺脫,二為斷絕”

  朝欣心神一頓,目光一滯,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心下滿是慌亂。

  只因為北堂傾竟全知道,說得絲毫沒差,七歲之前她和朝一打架吵鬧甚至惡作劇對方時爹娘都會當著朝一面時懲罰吵罵自己,轉(zhuǎn)而安慰朝一那個挑起者,勝利者,那時候朝欣也和世人一般從心里覺得她爹娘就是重男輕女,慢慢的開始從內(nèi)心恨父母,恨他們?nèi)绱酥啬休p女,恨他們不愛自己為何還要把自己生下來,更恨他們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站在朝一那邊,卻對自己懲罰打罵甚至將自己一個女孩子丟去訓練營。

  直到八歲時她又和朝一打了一架,那次朝一把自己推倒撞在了假山上,額頭撞了一個口子,雖然不深,但對一個才八歲、而且正好已經(jīng)知道了愛美的女孩子來說臉上有疤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一件事。

  所以那次她不等朝家二老懲罰自己,便捂著額頭大哭了起來,哭訴為何都是他們的孩子得到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為何每次明明都是朝一欺負自己受罰的永遠都是自己?為何朝一可以在家吃喝玩樂、逗貓逗狗自己卻要什么都學?甚至被送進滿是男子的訓練營?就因為朝一是男孩子而自己是個女孩子嗎?

  那時候朝家二老在朝欣充滿恨意和埋怨的瞪視下先把朝一支走了,還是用的“你先回去,我們一會兒就懲罰妹妹”的理由,那一瞬間朝欣的恨意更濃。

  朝一走后朝欣也立刻就要回房間,捂著還在流血的額頭,哪怕小臉上都是從額頭流下來的血,朝欣沒有讓朝石明夫婦找人給自己包扎,而是流著淚倔強的要回自己的房間。

  朝欣是第二次看到高高在上的朝夫人哭,第一次是她和朝一都落進了池塘被水淹了個半死時,那時候朝夫人頭一次掉淚,朝欣滿是期待娘親能夠在第一時間奔向自己,卻在迷蒙間看到了娘親奔向自己身旁的朝一。

  朝欣記得那次落水她發(fā)高燒,病了半個月,剛醒來時房間里空無一人,丫鬟小蓮說老爺夫人在少爺那里,還有兩個大夫也在。

  朝家只有一個大夫,有兩個就說明朝石明夫婦因為不放心朝一的病情,又在城內(nèi)請了一個來。

  朝欣倔強的不去想,相反還在安慰自己,總覺得爹娘只是第一時間去了那里,給朝一檢查完后就會來自己這里了,然而朝欣直到黑夜都沒見到那兩個人來過。

  而第二次便是自己捂著傷口倔強的想要回去,用滿是恨意的雙眼看著那兩個人時。

  朝欣現(xiàn)在還記得那一次的朝夫人哭得尤其傷心,一向注重妝容的朝夫人哭得滿臉淚水,妝也花了,抱著倔強想要掙脫她懷抱的朝欣,一邊哭一邊說自己錯了,這些年都做錯了,還解釋說她并不是真的不愛自己,她做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對朝一好,不分青紅皂白的懲罰她,還有把自己送去訓練營,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說完那些后又開始埋怨起朝石明,說什么都是他的錯,是他讓自己對朝一好而忽略女兒的,是他每次都提醒自己先關(guān)心朝一假裝無視女兒的,也是他硬逼著自己要狠心把女兒送去訓練營的。

  朝欣記得后來朝石明嘆了口氣,眼神有些復(fù)雜,讓朝夫人帶著自己去了書房,并且吩咐書房外不許有人靠近,尤其是朝一。

  之后在書房里朝夫人給自己包扎,朝石明則講起了故事。

  他先說了朝一不是他們親生的,只是他們從九年前一時大盛的青樓千紫樓里抱養(yǎng)的一個孩子,之所以會對他這么好是因為他們想在他身上得到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朝欣哭著質(zhì)問那為什么要在明明是朝一犯錯的時候懲罰自己,朝石明說那是因為他們想得到的東西很重要,且只有朝一一個人有,或者說只有他會,所以他們需要讓朝一感恩他們,在將來他們提出想要那個東西的時候朝一不能拒絕他們。

  至于四歲時兩人落水,在她昏迷不醒時他們已經(jīng)先帶了大夫過去看過了,朝夫人流著淚心疼的守了三個時辰,但因為她發(fā)了高燒,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剛好朝一又醒來了,兩人還需要做讓朝一對朝家死心塌地的一些表現(xiàn),這才帶著大夫過去的,誰知朝欣那時候正巧醒來。

  至于為何直到黑夜都沒有看見他們過去,是因為白日里他們在吩咐人填那個讓她淹了個半死的池塘,還是朝夫人親自守著填的,填完后等兩人去自己的房間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朝夫人給她掖了掖被子,確定自己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才走的。

  朝欣想起來自己養(yǎng)好病后再經(jīng)過那片池塘時那里已經(jīng)被填平了,當時剛好有下人在討論說朝家夫婦倆為了寵兒子,竟將在朝家存在了數(shù)百年的池塘都給填了,只因為那個池塘讓他們的兒子淹了個半死,既然原因朝欣都知道了,自然也不必再找朝家夫婦核實了,所以那時候聽朝石明那么一說,朝欣幼小的心開始軟了,對父母的恨意也少了一些。

  然后又問為什么要把自己送去滿是男子的訓練營,朝石明說因為朝一不是朝家人,只是一個將來對朝家有用的人,所以他不需要學什么,最好被養(yǎng)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那么作為朝家唯一的后人,哪怕是個女兒身,但朝家的責任也已經(jīng)落在自己的身上了,所以世家子弟該學的自己也不能少,不然將來如何管理和經(jīng)營朝家?

  每件事父母都能說出原因,對朝一好只是因為他對朝家有用,維護朝一只是因為想要他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朝家。

  見自己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朝夫人抽泣著說她這些年也不是像表面一樣真的不關(guān)心和不愛自己,自己是她唯一的女兒,她怎么能不愛?每次生病她都會悄悄地守著她,撐不住打瞌睡的時候手里捏了根銀針就扎自己一下,表面上不能關(guān)心的都在私下里暗暗的實行過,而且還讓朝欣仔細回想一下他們每次說要懲罰她,但又有哪次真正的懲罰過她?

  朝欣記起每次父母都說懲罰自己,但又每次都只是讓自己去祠堂站一炷香便可以回房間了,朝欣對父母徹底的沒了恨意,只是很委屈的一直叫著爹爹娘親。

  直到十六歲的時候父親才終于相信他們這些年都錯付了,其實朝一根本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也不會他們想要的東西,不過只是一個低賤的青樓女妓的孩子而已。

  蘇定州滅了易、齊、蘇三家的事是父親捅出去的,一開始是為了嫁禍給朝一,好借虞家的手除了朝一,奈何那個傳播消息的人賣消息時有人旁觀,所以父親只得將事情全推給那個賣消息的下人。

  就在父親準備再找機會除去朝一時,虞家控制的變異人開始橫行,而朝一也消失了,他們都知道朝一多半就是被變異人抓走了,那么早已得罪虞柏的朝一落到他的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哪怕是假的他們也要做做擔心的樣子,所以派人假模假樣的和北堂傾他們找了三天,三天一過就直接宣布了朝一已死,結(jié)果正是他們想要的,哪怕有些悔恨錯付了十六年,但朝一已死,他們只好放下那些悔恨。

  可是這些連朝一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為什么北堂傾會知道?

  北堂傾:“我對你朝家沒興趣”言下之意便是這些事都不是他特意派人去調(diào)查的。

  朝欣一想也覺得不可能,他們每次說這些事的時候雖然不是絕對隱蔽,但偌大一個朝家,不可能連有個人偷聽都發(fā)現(xiàn)不了。

  閉了閉眼,朝欣如認命一般:“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北堂傾:“無可奉告,你只需說你今晚來是代表虞家還是朝家?”

  那日教讀朝依有過那么一出后,那些天很多小家族都曾拜訪過朝依,只為了能讓朝依教他們安撫變異人的曲譜,哪怕只有一星半點,連隋家虞家也明里暗里的派人來過,許好處,給地位,除了想學曲譜,更想將朝依納為己用,只不過都被朝依拒絕了。

  現(xiàn)在先是虞家的明著拉攏不成私下暗殺,再是朝家的親情牌,可惜莫說他北堂傾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即便是多管閑事的人也不可能會為了這些人而出賣朝依。

  朝欣從一開始的謊言就被揭穿了,所以再次被北堂傾猜中她此行的目的時也不奇怪和心慌了,只是臉色平靜的交代:

  “虞家有,朝家更多”

  北堂傾:“原因?”

  朝欣站了這么久已經(jīng)有些累了,懷了孩子后更容易累,剛才為了說服北堂傾而站了這么久已是極限,現(xiàn)在既然她在北堂傾的面前已經(jīng)如同一個透明般沒有秘密了,朝欣便順勢坐了下來,慢慢的解釋:

  “今晚虞家派了蘇定州去門庭若市暗殺朝依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因為虞家的人早已稟報過你與朝依一同在書樓聽書,虞則本以為聽完書后你們就會分道揚鑣,但你在我到凍天堡之后才從外面回來,便說明你是剛從門庭若市回來的”

  “虞則暗殺不成便想讓我來打親情牌,和朝依相認后找機會把她帶去虞家,之后生死便由虞家決定”

  頓了頓后朝欣聲音有些沙啞:“但我并不想這么做,在我來之前我爹娘也讓我來打親情牌,但不是為了朝依的命,而是為了她手中的琴譜,如今虞家因為能控制變異人,一家獨大,早已不把朝家放在眼里,更是幾次三番當著世家子弟的面落朝家的面子,而且因為我在虞家也過得水深火熱,所以朝家便想先打親情牌,成功后再借機讓朝依獻出曲譜,到時朝家便不需要再懼怕虞家,甚至推倒虞家,成為新的江湖主也有可能”

  北父搖搖頭,滿臉失望與無感,而北堂傾則冷聲道:

  “可惜,你們一直找錯了人”

  朝欣滿臉無助,捂著肚子:“我也知道我們這樣子強行把朝依姑娘當成朝家朝一很是過份,但我們也別無選擇,不過請北堂公子放心,我們的夢始終會破碎,朝依姑娘終將生活歸于平靜”

  北堂傾一時竟有些不理解朝欣的意思,不過也沒多大興趣,淡淡額首后便讓北一送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