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赫家族的人近百年來不要說來俗世行走,就是在各隱族內(nèi)也很少走動。葛赫楓自幼喪父,由叔父叔母撫養(yǎng),叔父待他還是好的,但是叔母終究嫌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怪罪叔父寵他多過于自己的孩子,所以總也沒有好臉色給他看,時不時也是要作弄他一下的。而葛赫楓的叔父又是族里的家主,事物繁忙,哪里能夠時時看護他,好在這葛赫楓也向來心性堅定,又少年老成,縱然嬸娘待他不好,卻也總是謹守禮法,并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又性子倔強,亦從不在伯父面前說些是非。這倒讓那葛赫家主更是另眼相看,本待要好好培養(yǎng)作為自己的接班人,卻終究奈何不了自己的妻子哭訴阻攔,無奈之下,也就只好送他去投奔洛河白。
不能留在族內(nèi),葛赫楓還是有些沮喪的,父親臨終的時候叮囑他好好活著,好好看護葛赫家族,他卻終究還是被迫離去,但是和洛河白相處了幾年,又再一次感受到了自父母離去后的舐犢之情,又更是有青木沅和蘭宇水靈兒的陪伴,大家情同兄妹,日子倒過得實在逍遙。經(jīng)年累月,這葛赫楓便也如洛河白般看輕了這族里族外的利益,也只是把所有的情思都放在了這山水星月里了。
水靈兒的事,他很是無奈,他總覺得這里面有著巨大的陰謀,他很不想自己的小師妹就這么被犧牲,但是他亦不敢去探查,無論是蘭宇族為什么決定把水靈兒嫁出,還是水穆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都不敢去涉及。但是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水靈兒陷入困局,孤零零的,沒有任何的援助。
不過一會,車子也就已經(jīng)到了公主府邸,葛赫楓也收起了遐思,不由得沉沉嘆了口氣。他何嘗不明白,他終究還是要進行選擇的,像如今這樣的打太極是解決不了什么事情的。
望著這氣宇軒昂的大門,葛褐楓不由嘆道:“連打太極的時間也沒有了!”
“請!”那侍者見葛褐楓只望著大門發(fā)愣,心里著實有些著急,只得更堆出笑來,彎腰攤手熱情招呼著。
葛褐楓回過神來,面上倒還是一慣的恬淡,眼里卻是深邃的堅定。
待來到大廳,卻并不見懷玉公主,侍者說了聲稍等后,便也就離去了。葛赫楓也無管了這公主叫自己來到底是什么個意思,也懶理這侍者連茶水都無的“盛情”招待背后是什么。倒是瞧見那墻上的一幅畫甚是不錯,便自顧自欣賞了起來。
“咦,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一位女子驚斥道。
葛褐楓循聲望去,卻不是別人,正是白日里遇見的那位想要自己眼珠子的姑娘。一時也疑惑了起來,反問道:“你又怎么在這里?”
“廢話!這里是我家,我不在這里在哪里?”女子甚是不耐煩地說道,“倒是你,你怎么在這?難不成是惦記上我們家的什么東西了?”
女子說著便圍著葛赫楓轉(zhuǎn)了一圈,細細打量了一番,又想起剛才葛赫楓似乎在盯著什么看,便也看了過去,頓時自得道:“你這個賊還蠻有眼光的嘛!這幅飛鴻圖雖然不過只是寥寥幾筆,但是神韻俱佳,更是由我上清國開國老祖手繪的,是我舅舅臨終遺留給我母親的,可謂國寶了!”說著,又停了停,眼睛在葛褐楓身上轉(zhuǎn)了幾圈,臉色也肅然了起來,冷笑道,“這幅畫在我上清國恐怕是有價無市,說,你是哪國的間諜?”
葛赫楓卻不由得笑了,言道:“你覺得我應(yīng)該是哪國的呢?”
“你!”這女子頓時急了,她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嘲笑她,更沒人敢譏笑她的智商。頓時火起,抽出軟鞭便揮了去。
葛褐楓從這女子一出手,便也清楚了她到底有多少能耐了,但是卻不知道這是有意為之的呢,還是說真是冤家路窄。葛褐楓不想惹事,更不想暴露自己,便連忙東躲XZ,佯裝十分慌張的樣子大呼:“救命啊!救命??!……”
可是這偌大的宮殿里就是沒有什么響應(yīng),就是連看熱鬧的也是沒有,葛褐楓一時心里有了計量,也就并不總躲著那軟鞭。十余招之后,衣裳便破了好些處,皮外傷也不少,頓時從一個謙謙君子變成了一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人了。
“你這女子,怎么如此兇惡,將來怎么嫁得出去呀!”葛褐楓一邊奔著,一邊大聲咒罵道。
此句一出,倒是有些輕微的笑聲從某處泛起。
這女子更是惱怒了,本來雖然自己打得葛褐楓看著實在狼狽,可是并未讓他吃到什么苦頭,這家伙實在油滑得很,總是避重沾輕,實在難出自己這口氣,如今又見他嬉笑自己,于是更是怒不可遏起來。瞪圓了眼,也不言語,手中的鞭子揮得更是迅疾起來。
葛赫楓到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不管這位蠻橫的姑娘是否是巧合撞見自己的,但是此時那位懷玉公主恐怕是很有心地在試探自己,而且也一定正在暗暗觀察。為了早點結(jié)束這無聊的試探,葛赫楓也只有恨恨心,受了幾鞭重的。嘴里卻也是不忘抱怨道:“兇婆娘,有本事你也找一個能打的人去呀!在這里欺負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做什么?”
“你!”女子到這時也是失去了理智,大喊道,“我就是欺負你了!怎么著!”手上亦是更帶勁了。
眼見著身上已經(jīng)有幾處是火辣辣地疼了,而那個懷玉公主卻還不現(xiàn)身,葛褐楓不免有些不悅起來了。但是他終究是沉著的人,絕不會讓自己的情形暴露,故也就和那女子繼續(xù)追逐著。
“住手!”一聲斷喝打斷了二人的追逐。
葛赫楓終于長吁了口氣,躺倒在一張椅子上大口大口出著氣。
“靜兒,你又胡鬧了!”懷玉公主帶著一行人走了近來,雖是斥責,但是言語里卻滿是關(guān)愛,面上也不過佯怒。靜兒也只是牛皮糖一樣粘在懷玉公主身邊,甚至聳了聳鼻子,表示對懷玉出言斥責表示不滿。
葛褐楓看在眼里,也不待別人來問候他,便起了身,俯身行禮道:“懷玉公主!”
“公子受苦了!我這女兒自小被我慣得無法無天,讓公子見笑了?!睉延窆魑⑿Φ?。
葛褐楓心內(nèi)無語,想你這女兒被你慣得無法無天,別人就活該被欺負了?但是又懶得和他們計較,想來這些個王孫子弟都是這仗勢欺人的德行,便言道:“我如今實在有些狼狽,便先告辭了了?!闭f著便也就扭頭走了。
“等等!”
葛褐楓皺了皺眉頭,轉(zhuǎn)過頭來,卻也是平淡了。
“難道公子就不好奇,本宮找公子來是何事?”懷玉公主漫步走到上座上端坐了,悠悠說道。
葛褐楓見此,知道她這是要長談下去的意思了,但是他心內(nèi)有氣,并不想和這對母女多糾纏。便言道:“本人不過是山野匹夫,原沒見過什么世面,今日受公主繆贊,又盛情邀請來家,惶恐得很。哪里還記得自己今日原是被公主邀來有事的?”
“你!”靜兒又開始毛了起來,待要爆發(fā),被懷玉公主按了下去。懷玉公主倒也不惱,仍是笑盈盈說道:“今日是靜兒魯莽了!這樣,明日中午,我讓靜兒設(shè)宴向你賠禮道歉。”
“不敢!如果公主沒有吩咐,我還是先告辭了?!?p> 懷玉公主卻只是端著茶碗呆愣,既不說不,也不說是。葛褐楓見此,也懶得理她了,拔腳便準備走。
“公子?”懷玉公主卻再次出聲喊住了他。
葛褐楓暗皺了眉,終究還是沒有甩手走人,轉(zhuǎn)身拜道:“公主還有什么吩咐?”
“本宮甚是好奇,公子武力看著并不怎樣,但是為何靜兒都氣喘吁吁了,公子似乎還甚是游刃有余?”懷玉并不看著葛褐楓,反而是看著茶碗里的茶,似乎是對茶碗說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