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眼出來,玄巳卻沒有離開隱地,而是去了當年的玄族族地。玄族人善撫琴,也善于制琴,所以境內梧桐樹甚多,如今再來族地,倒覺得這些梧桐沒有什么很大的變化,仍然是林林種種各處都是,仍然是大大小小各色都有,似乎只要玄巳再走進些,就能夠瞧見了族人,那人便會說一聲:“玄巳,你又在想什么呢?“
但是滿眼幽深的雜草,肆溢的藤蔓,早已無了蹤跡的小道,又無不告訴他,這里早就沒有什么玄族了!這里早就沒有玄族了!玄族就是他,他就是玄族!
玄巳臉色凝重,垂著眼眸,望著腳底的地發(fā)呆。
他來這里做什么呢?這么多年都不來了,今日又來這里做什么呢!是呀,他也不想來,但是誰能夠給他答案!
玄巳走進荒草,雖然沒有路,但是有什么關系呢,下腳便是路呀。朝著玄族的聚集地進發(fā),找到玄族的聚集地,再一間一間地翻找著頹敗的屋子,任憑了塵埃在他身上掠陣。
可是,縱然翻遍了整個聚集地也沒有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當年父親到底是什么原因撤出六族院,開始全族出逃呢?為什么呢?
父親,是的,還有一個地方,父親曾說過,待他成年,可一定要去瞧瞧那位先祖。自己怎地倒把這件事給忘了,身上使力,便朝那玄族古墓奔去,找到了千年前最后一位還能夠入土的先祖,圍著他的墳墓轉了圈,可是卻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
不由得微微縮了瞳孔,席地而坐,思考起來。
這一想,便是在墳前坐了三天,可是這座墳的外表實在無什機關呀!外表?玄巳突然一驚,其他古墳都只有了碑,而這座竟然還有墳堆,這……千年了,仍然還沒有被風吹雨洗去?
終究還是要打開看一看!那就開吧!
三下五初二,也沒費多大的勁,便掀開了棺杶,可是,卻是空的??盏模渴菦]有死去還是說尸身被盜?
再看時,卻發(fā)現(xiàn)棺杶里有一塊黑色的布,疊得甚是方正,玄巳便急拿了,展開看時,卻是用朱筆寫的一封信,竟然是寫給自己的,落款更是自己的父親,雖然有些愕然,但是還是匆匆看起來。
玄巳我兒:
為父此時心神俱亂,悲痛充滿五腑,手顫栗竟難以行文。我愧對我兒,愧對全族,我待要向你交待此事,卻又實在難以出口,不待說,又怕你重被惡人欺騙,重蹈覆轍,讓我玄族傳承,徹底毀于一旦。
你如今所見棺杶,為我玄家先祖玄成的。他詐死以掩人耳目,實則藏身玄族聚集地密室內,指導著玄族布陣祭祀,名曰助玄族早日重獲神格再臨仙神界??墒墙?,為父卻發(fā)現(xiàn)了驚天的秘密,那玄成竟然早已臣服了搖天!這祭祀竟然是為了幫助搖天復蘇!
為父甚是不敢相信,便悄悄派人去查探他千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誰知,這一查更是讓為父絕望!聞說,玄成千年前游歷云峰,愛上了云峰的青依公主,為了幫助云峰抵制時時而出的隱族人帶來的騷擾,竟折神琴而布陣,響絕章而凝形。玄族傳承至此,神琴毀,絕章失,玄族又還能夠以何面目再立足六族?
事已至此,為父本應當吞下所有事情,合全族驅逐玄成,可是卻又忍不住把此事說道給你母親聽,沒想到你母親今日卻不告而別回鳳炎了。今日你回來又言見了鳳炎峰還活著,想來我們玄族大劫難逃了!
巳兒,巳兒,無論如何你要活著!無論如何你要活著??!我玄族最后的希望!
父親:玄云
雖然一再隱忍,可是淚水還是爬滿了臉龐。
“上天真會和我玄巳開玩笑,一再給我下刀子?!毙冗有Φ?。
正待要離去時,卻見了有一個黑影靠近,忙一把拭了淚,收了信,腳尖抵著棺蓋一提,便封了棺。那人也已然到了眼前。
一襲黑衣,毫無紋飾,兩鬢頭發(fā)有些斑白,身形消瘦,玄訣第八層。
“想不到我玄族竟然還有人,還是一位卓絕的人!真是天不滅我玄族!”那人干枯的臉笑了起來。
“你就是玄成?”玄巳問道。
“是。你知道我?那你是?”那人有些驚訝。
“瑤池神琴呢?”玄巳看著那人,淡淡說道,似乎只是隨意聊天一般。越是憤怒,越要冷靜,這些年,他已經(jīng)練得很好了。
“你到底是誰?”那人的臉色暗了。
“玄云的兒子玄巳?!?p> “玄云的兒子!想不到你沒有死!”那人的臉色又重新活絡過來,“當年要不是那鳳炎峰實在過于凌厲,你父親又懦弱了些,我玄族也不會遭如此大變!”
“哦?怎么說?”玄巳微微凝了眼,甚是平靜地說道。這場東躲XZ的屠殺持續(xù)了四五年之久,他從一個五齡孩童就這么在追殺中長到了十歲,最終從山崖上跌落下來。至死,他也不會忘記。
“當年你父親如若不舉全族逃竄,而是以玄地抵抗的話,他六族院哪里能夠絞殺我玄族!”那人有些憤憤地說道。
“六族院為何要滅我玄族?六族不是同根共源嗎?”
“因為他們嫉妒我玄族找到了先回仙神界的方法?!?p> “哦?什么方法?那為何你還是沒有回仙神界?”
“我們馬上就能夠回去了,不要一年,搖天就能夠蘇醒了!待搖天統(tǒng)一了仙神界,我們玄族就是最大的功臣!”那人說著說著不禁得意起來。
玄巳解下了背在身后的布包,朝那人一扔,言道:“你的東西我還給你!我可不喜歡這垃圾貨!故事說得再動人,也掩蓋不了這琴的粗糙!”
那人一把接了琴,聽玄巳如此詆毀,面上白一陣,紅一陣,繼而怒道:“你不要不知好歹,我是看你也是玄族人,才好意告訴你!不然你就等著被毀滅吧!”
“你的琴我還給你了,玄族的瑤池神琴在哪?絕章琴譜在哪?”玄巳的語氣也甚是冷了,這人已經(jīng)完全瘋了,懶得再和他啰嗦。他,斷送了玄族,造成隱族千年之殤,又將為禍這天上天下,玄族,因為他將背負千古罵名!
“你要那東西做什么?這兩樣只有在使用六族和合陣的時候才有些用處!”那人的顏色里有了些警惕。
“你如今已經(jīng)背叛了明靈神,自然是玄族的叛徒,你又占著這兩樣東西做什么?”
那人臉上卻閃過一絲哂笑,言道:“鳳炎峰想使用六族和合陣來對付搖天?告訴他,別做夢了,都被我給毀了!”
說著便飛身離去,留下這樣一句話:“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沒必要與他們陪葬!”
玄巳望著遠去的身影,握緊了手中的劍,卻終究還是放松了開來,心內暗暗嘆了口氣。
不到一年,不到一年了,沒有神琴和琴譜,就根本就沒辦法開啟六族和合陣,想著玄巳便連忙轉了身,朝隱族出口奔去。
連趕了幾天路,卻覺得全身血脈越來越翻動,玄巳心內暗暗有些吃驚,也有些害怕,便放緩了速度,只在路上行走起來。
只是經(jīng)過一處山巖時,一聲鳳鳴劃破邊際,玄巳一驚,抬眼看時,鳳炎凰鳥巨大的身影投進了他的眼眸,心內卻是五味雜陳。鳳炎啊鳳炎,你為何如此幸運?
愣神間,卻見那鳳炎下竟然飄過來一個影子,頓時嚇了一跳,待定睛看時,卻是鳳炎峰飛身過來。
“你小子出來啦!”鳳炎峰停落點離玄巳有點遠,但是語氣卻甚是和藹,“怎么不鞏固一段時間再出來玩,你如今血脈已經(jīng)翻動,如若再不靜下來修煉,只怕會造成內傷,甚至跌落境界?!?p> 玄巳不語,只是冷冷看著鳳炎峰,他沒有揮劍過去,已然是他最大的理智了。
“哎!”鳳炎峰沉沉嘆了口氣,又言道,“罷了,罷了,我告訴你鞏固之法,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說著便把身上的長袍撕了一角下來,又用鳳炎訣凝草成汁在上面寫著,不一會倒寫完了,手一番,便把那上面的汁水烘干了,又迎著風晾了下,這才丟給玄巳。
玄巳倒也伸手接了,卻沒有立即去看,而仍只是盯著鳳炎峰。
“咳,”鳳炎峰有些尷尬,卻還是言道,“呃,搖天恐怕就要蘇醒了,我希望你能夠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能夠早日回到六族院來?!?p> “青木沅和洛河笙出來了嗎?”玄巳終究開口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也肯能永遠也出不來了,不管他們出來不出來,我希望我們都去拼一拼?!兵P炎峰沉嘆道。
“我知道了,我辦完事會回來的?!毙扔行┿等?,鳳炎峰已經(jīng)是第九層了,完全能夠找地方躲起來,甚至可以乘著搖天破天的時候重回仙神界的,可是他……但是語氣里卻甚是平淡,說著便轉身走了。
人和人為什么會相差那么遠呢?
怪不得鳳炎族什么都占盡了先機,如此運好!
玄巳心內沉沉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