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十三年丹青大考終于放榜,令大安國民意外的是,皇帝尤其重視此次丹青大考,竟然頒發(fā)旨意:丹青大賽前十名都可進入畫院,最末等都能做個畫集編纂整理的正七品司畫官,第三名竟可直接擔任正五品的二級畫師,而第一名直接受封擔任大安畫院的院首,官居正二品。
放榜這日,整個金陵城熱鬧非凡。因城郊畫院太過偏遠,榜單便被貼在了翰林院東墻上,人們紛紛從四面八方涌來,尤其是遠道而來的各方畫師們,更是期待而又忐忑地搜尋著榜單上自己的名字。
“公子,公子,有了,您在第四名!”墨香大聲叫道,叫完又有些疑惑:怎么會?公子應該是榜首才對啊。
薛漸明也看到了榜單上自己的名字,皺了皺眉,又仔細看了看,是第四名沒錯了。難道這次自己沒有發(fā)揮好?還是別的畫師技藝非凡?他突然想得到那個與他在書畫齋斗畫的女子,是她?
突然的一聲歡呼打斷了他的思路:“我家公子是榜首!太好了,快,回去稟告老爺和公子......”
薛漸明聞聲望去,看到兩三個小廝打扮的人邊叫嚷著,邊快步跑遠了。
“那是誰家的?”
“這你都不知道,這是老院首蘇家的人,看樣子,蘇公子要成新院首了......”
“是啊,蘇家家學淵源,蘇公子得榜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蘇子南?薛漸明回想起來:就是那日畫院觀畫時絮叨沒完的那個。
那日自己先是嫌那紅衣男子粗俗無禮,后又聽到這蘇公子看畫時沒完沒了地評頭論足,真是敗足了興。
這種人,竟是第一?薛漸明越想越覺得窩火,竟轉(zhuǎn)頭就走。
旁邊的墨香看了,忙跟了上去:“公子,公子等等我,后面還要拿絹花帖子,第四名有官職啊......”
還沒說完,卻被猛轉(zhuǎn)過頭來的自己公子瞪了一眼,下半句話憋著不敢再說。
這邊薛漸明主仆二人氣憤離去不提。卻說韓府的翠云堂內(nèi),韓老夫人亦君等人早已得到了消息:這次丹青賽,亦君竟得了第三名。
韓老夫人喜不自勝,剛聽得消息便吩咐珍珠張羅著全府仆婦都賞,引得眾仆婦紛紛前來磕頭,口里說著:“二小姐從小便聰慧異常,看著不凡。”等恭維話,全然忘記了就在一年前,二小姐還被全府下人偷偷笑話,說她蠢笨不堪,與大小姐無法相比。
而亦君得知消息并不吃驚,更沒有驚喜失態(tài),更顯得從容不迫。
這二小姐得了這丹青第三的名次,得老夫人如此寵愛,又如此持重,之后的前程不用說自是極好的,府里的人心里便有了主意,從此對這二小姐,竟比原對大小姐,更加恭敬周到,此為后話。
其實此時亦君因為前幾日與陸聽寒的那段話,早已知道自己的成績不差,這個名次也在預料之中,所以便并不在意,只笑著對老夫人說:“祖母,孫女有了這些進益,多虧了月影先生的教導?!?p> 老夫人一拍手,道:“哎呀,瞧我年紀大了,怎么這么重要的事情都想不起來。”說著,忙吩咐一旁的翡翠道:“翡翠,快將我箱子里那一整套的十二月絹素圖軸翻出來,另外封五百兩銀子,親自送給月影先生。”旁邊的仆婦丫頭聽了,無不羨慕。
不多時,便有官吏上門報喜,送上絹花帖子,老夫人領眾人道謝之后,自是送上了厚厚的一包銀子。官吏笑著恭賀,手里顛一顛銀子的重量,自是歡喜不提。
而此時的長青侯府里,也一樣的喜慶熱鬧,老侯爺白晚舟正拿著喜帖,對一旁的白子秋笑道:“子秋,我們白家自不會讓子孫去做畫師,再說你進翰林院才不過半年,還是好好以正事為要啊。”
見白子秋點頭稱是,白晚舟點頭笑道:“不過你小小年紀,能得丹青賽的第二,也是不俗,為父很是欣慰啊.......”越說越起了興致,竟一發(fā)不可收拾。
白子秋少不得打起精神聽完這一頓教誨,躬身告退離開。
回秋華院的路上,白子秋高興極了,沒想到這次丹青賽她也去了,竟還得了第三,想到自己是第二,她是第三,只差著一個名次。白子秋心里便是一陣心跳,又一陣落寞。如果當時......
到了院門口,見到迎出來小丫頭,便問道:“少夫人呢?”
丫頭道:“回世子爺?shù)脑?,少夫人去了您的書房,半月閣呢?!?p> 聽著這話,白子秋不由一怔,她去半月閣做什么......
半月閣離秋華院不遠,出了院子繞過半月門洞,便可看到坐落于假山上的半月閣。這是長青侯府地勢最高之處,由于侯爺偏愛世子,便選了這一處作為世子爺?shù)臅?。因為地勢較高,整個兩層閣樓終日明亮,透風,藏書藏畫最佳,更因那不可說的緣由,便讓白子秋倍加喜愛。
一來到半月閣,白子秋便看到了門口的侍菊,心里“咯噔”一下,便急匆匆地來到樓上,剛上樓,便看到那個日日柔情的女子正看著一幅畫怔愣著。
“亦雪,”白子秋輕輕地叫了她的名字,只見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幽幽地指著畫中一人,顫聲道:“這是誰?”
只見那畫中,有群山連綿,有溪水蜿蜒,更有野花彩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夏日山景。只是,站在那半山腰的作畫女子,又是誰?
第二日,亦君收拾停當,準備奉旨進宮。一大早便坐上了官轎,心里也不免緊張:這兩世為人,還真是第一次見皇宮呢。
顛著顛著,亦君便睡著了,等她醒來時,轎子竟還在走著,她悄悄地掀起轎簾,便看到外面竟已是朱紅色的宮墻了,走在長長的甬道了,亦君竟生出了絲絲孤寂之感。自己從異世而來,究竟是為了什么......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歸宿呢......
終于,轎子停了下來,有人來掀起轎簾:“韓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