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來后,只說讓多休息將養(yǎng)。韓府老夫人聞言忙派了趙管事來接,陸聽寒還是不放心,親自騎馬隨著馬車,將她送回了韓府。
待亦君醒來,已是掌燈時分。曉月琉璃等總算松了口氣。
曉月等亦君吃了些清粥,神色漸緩,臉上也有了些紅暈,才道:“今日你落水后可不得了了......”
亦君聽著曉月將之后發(fā)生的事一一說了,只是低頭不語。
曉月看她神色黯淡,只道她是累了,便囑咐她早些休息,回了自己屋子。
亦君看著曉月離開后,便躺回床上,眼睛看著床頂幔帳,這片青紗帳還是姐姐在時讓掛上去的,那時,全府上下一應(yīng)用度器物,都是姐姐按時讓人替換,四季周全......而她,只需躲在這個庇護(hù)下,自在生活.....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亦君嘴里喃喃說著,眼角有淚劃過。
突然她的頭上有硬物硌了她一下,她伸手取下,卻是那把瑩白的玉梳,在燈光下幽幽地反著光......
亦君拿著玉梳,伸手輕輕撫上梳柄那修長的蘭葉,突然一笑:這人,送的梳子上雕的蘭花也這樣狂放灑脫......看著看著,心中的酸楚慢慢淡去......
突然,她起身披衣,來到桌案邊,展開畫紙,備好筆墨,畫了起來。月光從窗外灑了銀光進(jìn)來,和著燈火,照著窗前這個女孩,雙眸閃亮.....
第二日一大早,陸夫人便坐著馬車來到了韓府。
老夫人因著昨日亦君在白府出事,都沒怎么睡著,早上起來眼圈都有些青腫。卻在聽到陸夫人拜訪后神情一亮,親自在榮安堂接待。
陸夫人雖然神色有些勉強(qiáng),看到老夫人仍笑道:“老夫人,您一定知道昨日在長青侯府發(fā)生的事了吧?!?p> 老夫人也多少看出了陸夫人的不情愿,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裝傻道:“是啊,昨晚我就擔(dān)心得睡不著覺。我這二丫頭,相貌才情都是拔尖的??蓞s碰到了昨日的事,若傳揚(yáng)出去,我這二丫頭的閨譽(yù)......哎!”
聞言,那陸夫人有些無奈,只得道:“想我家老二,原也是好心為了救人。因怕此事影響二姑娘的閨譽(yù),一力求我上門來跟老婦人說說,必不讓韓二姑娘受委屈?!?p> 聽到她有些勉強(qiáng)的語氣,韓老夫人有些難過,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道:“陸夫人,說實(shí)話,這二丫頭,我還真舍不得!若陸家有何為難之處,大可不必如此?!?p> 陸夫人聞言忙干笑道:“沒有為難,我只是想問一問,明日遣媒人上門,是否妥當(dāng)?”昨日老二跟她鬧到了半夜,決心非韓二姑娘不嫁,若這親事說黃了,這渾小子可是要鬧翻天了。
韓老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陸夫人,我們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這二丫頭跟著受了不少委屈,但卻沒有叫過一聲苦。真是個好的,你以后一定會明白的......”說到這里,韓老夫人竟有些哽咽,停了下來。
陸夫人聽著也有些感慨,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時,亦君被琉璃扶著進(jìn)了榮安堂,向陸夫人一禮,道:“陸夫人,多謝陸公子昨日仗義相救。這是我的小小謝禮,煩請陸夫人轉(zhuǎn)交給陸公子?!闭f著,便吩咐琉璃將手中長盒交給陸夫人的隨身婢子。
陸夫人看著那韓二姑娘有些蒼白的臉龐,也知道這個女孩昨日是真吃了些苦頭了,便心上生出了些不忍,道:“不用跟他客氣,你好好將養(yǎng)身體。”
又坐了一會,便起身離開了。
榮安堂內(nèi),只剩韓老夫人和亦君二人,她便看向亦君,道:“你覺得那陸家二公子如何?”
亦君聞言便紅了臉,道:“我覺得他,不錯?!?p> 聞言,韓老夫人興致來了,道:“因?yàn)樗攘四悖俊?p> 亦君搖了搖頭,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了想,道:“因?yàn)?,他是會懂我的人?!笨粗n老夫人愈發(fā)困惑的眼神,她只得笑著搖著祖母的手臂,道:“祖母,你要信我?!毙睦飬s暗暗道:因?yàn)檫@個人,值得。
等陸夫人遣的媒人拿回了亦君的生辰八字,那陸聽寒才松了口氣,臉上又顯出了笑意。
陸夫人一見,便有些氣悶,道:“生兒子有什么用?見了姑娘便忘了娘!”
陸聽寒聞言忙賠笑扶著陸夫人坐下,道:“母親莫要生氣,兒子什么事都指望著母親呢。”
說著,他又去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遞給陸夫人,笑道:“母親,你要相信兒子的眼光,到時候,我們一起孝敬您?!?p> 陸夫人接過茶,又看了一眼這個兒子可憐兮兮的陪笑模樣,才禁不住笑了,道:“你呀?!?p> 剛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向一旁的丫頭道:“把韓二姑娘給的那個盒子拿給二公子?!?p> 陸聽寒一聽說亦君竟送了謝禮,喜不自勝,忙接了畫,急不可耐地回去了。
陸夫人看著這個從小寵大的二兒子,無奈搖頭......
摘星樓中,陸聽寒正緩緩將畫展開,兩株白蓮豁然展現(xiàn)在眼前,一株含羞待放,而另一株,卻已然盛開......蓮葉繾綣,蓮瓣如玉,凝脂般緩緩灑落開......陸聽寒看著畫,嘴角慢慢上揚(yáng):果然如玉般瑩白剔透......
天愈發(fā)晚了,總算有了些疲累,熄了燈,陸聽寒正欲轉(zhuǎn)身,卻突然發(fā)現(xiàn)桌案上的玉蓮在月光下漸漸亮了起來,皎皎如夢......
觀畫而立的人怔住了,這如夢如幻的玉蓮,仿佛將他帶入另一個世界,不能自拔......半晌他又坐了下來,細(xì)細(xì)地看了起來......
最近的二皇子,心情實(shí)在有些糟糕。前日剛剛聽說韓畫師落水的事,便覺得有些不對,果然昨日那陸家老二竟上門提親了......
二皇子想著,心情便更是陰沉。不管怎樣,用什么手段,也要將韓家那個小丫頭弄到手。
“殿下,蒙旗使團(tuán)官員求見?!眻笫氯藦耐饷孢M(jìn)來說道。
二皇子皺了皺眉,這個蒙旗使團(tuán)怎么一點(diǎn)也不知道避諱。
“你去跟他說,他求的事已經(jīng)妥當(dāng)。過一兩個月,應(yīng)該就能成行了?!倍首诱f著,又想了一下,道:“對了,讓他以后不要來我這里了,我們身份特殊,需要注意避嫌。”
看著下人應(yīng)聲離開,二皇子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不管怎樣,先想辦法獲得父皇的歡心,得到那個位置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