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始于滿桂飄香的秋天。
林予漠學習成績一向不錯,又加之,中考發(fā)揮得不錯,所以便順利地被市重點高中錄取。當她得知成績那天,心情異常興奮,連跑帶跳地跑向母親的餐館,迫不急待地同母親分享這份成功的喜悅。
母親穿著圍裙,正在用抹布擦桌子。突然聽到女兒在大聲呼喊自己,轉頭向屋外看,女兒面帶笑臉,母親也隨之會心一笑,心想一定是被錄取了。
林予漠跑進來一下將母親抱入懷中。
“媽!我被錄取啦!”隨即上前抱著母親,頭靠在母親肩膀上,身子轉來轉去,像是在跳探戈。母親自然也喜不自勝,激動地留下了眼淚。自從丈夫因病去世之后,她便擔負起撫養(yǎng)兩個孩子的重任,令人欣慰地是,女兒一向沒讓自己操過心,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兒子雖然調皮,但也沒惹過什么大禍,長大過后自然也會好起來。
那個暑假,林予漠一直都在輕松與喜悅中度過??墒蔷嚯x高中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她開始害怕起來,畢竟人一開始置身于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大都會感到沒有安全感,若是能有一兩個初中的老同學,也好有個照應,可她偏偏沒有。畢竟所在的初中,學生成績都不盡人意,而她是唯一一個考上市重點高中的學生。
開學報道的日子還是到來了,那天林予漠抱著一摞學習資料在新學校走廊上狂奔,這女孩兒今天有點慌亂,畢竟快要遲到了,也沒有看清前方的路。突然“砰”的一聲撞在某人胸膛上,資料散落在地上。那一刻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天玄地暗,一陣酥麻感從大腦傳至身體。有一瞬間,感覺這個世界靜止了,周遭的人都固定在原地,唯一存在的便是自己和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孩兒。
抬頭一看,這男孩兒長得白白凈凈,發(fā)絲柔軟而清爽,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泛黃,他就這樣注視著她,面帶笑意。
林予漠羞紅了臉,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索性狼狽地拾起地上的資料,便匆匆離開了。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班級在樓上,于是便急匆匆地爬上樓去。
她顯然是遲到了,因為空座位所剩無幾。那時,班上的同學都到得差不多了,由于大家都感到生疏,所以氣氛略顯尷尬。只有后排有幾個男生還在嬉戲打鬧,看樣子應該是舊相識。定睛一看,其中有一男生正是在走廊上與之相撞的那位,她不禁感到詫異。與此同時,那男生也正好扭頭看到她,眼睛一下明亮起來,當他們目光交匯時,心里都頓覺一驚。
倒也沒有說什么話,林予漠隨便找個座位就坐下了。這些男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林予漠總覺得自己被議論,好不自在。沒過一會兒,一黑影壓過來,她抬頭一看,有些愕然。
“今天起,我就是你同桌咯!”只見他將新書“啪”的一聲往桌子上一放,便坐下了。
林予漠心想,哪里來的這么囂張的人,沒經過別人同意,就沒禮貌地坐下來了?她默不作聲,臉倒是漲得通紅,停頓了一刻,才憋出一句“隨便?!闭f罷,她便慌忙翻書來看,可是卻怎么也看不進去,因為某人正撐著腦袋,歪著頭,盯著她看。
“虞浩!你小子這么快就宣誓主權了呀!”后桌一男孩兒用圓珠筆戳了一下她新同桌的后背,虞浩剛剛才看著她出神,這回卻被自己的發(fā)小李熙猛戳一下,一來感到有些驚愕及惱怒,二來感到興奮不已,畢竟是宣誓主權的事情。這兩人便開始打鬧起來,林予漠在一旁默然不語,因為她總覺得自己和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誒!同學請問貴姓啊?你是不知道,剛剛后面那幾個男生可是爭著搶著要和你做同桌,我浩哥屁話不說,直接就坐在你旁邊來了,是不是有點小感動???”
李熙向來有當流氓的潛質,說話總是帶有一番不管不顧的氣息,不過這人心眼不壞,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
林予漠面無表情地說了自己的名字,便繼續(xù)看書了。其實她這樣的人,很多時候都異常羨慕那些能夠侃侃而談的人,但奈何自己實在無法做到,只能盡量不露喜怒之色,以為這能夠保護自己。
父親去世之后,她和母親弟弟相依為命,母親為了生計日夜操勞,除了滿足三個人的溫飽問題,便無暇顧及太多,學習方面的問題全靠自己,而那些因為青春期而引發(fā)出的心理問題,卻從未引起母親的重視,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問題,然而這些心理缺陷卻和她如影隨形。
從小到大她都過度自卑,畢竟在這樣的家庭下長大,難免看到許多生活的腹黑面,家境的貧窮,父愛的缺失......好像這些條件并沒有糟糕透,卻依然足夠讓她感到自卑。林予漠以為自己努力學習,成為佼佼者,便能夠擺脫自卑,可是現(xiàn)在她才明白,自卑根植在基因里,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舉足輕重。
她從小就羨慕那些能夠隨意耍脾氣撒嬌的女孩子,也羨慕她們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落落大方,那種自信與從容是她一輩子都學不來的。她的心由一層堅硬的外殼包裹著,有些時候也想出去透透氣,可當她試圖出去走走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世界,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而當在外界受到刺激之時,又會害怕得縮回自己的保護殼里,從此那外殼又會加厚一層,厚到不能外界不能與之相通。
坐在她旁邊的,這個名叫虞浩的男孩兒,從那次相遇開始,就一直沖擊著自己的靈魂,林予漠的內心感到既害怕,又有些莫名期待。
林予漠正盯著書出神,突然感到額頭被硬物敲打了一下,“喂!你怎么不跟我說話呢?我怎么會看上一個木魚腦袋呢?唉!罷了罷了,我認栽。對了,本公子現(xiàn)在正式地做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自我介紹?!愫茫『芨咝恼J識你,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你,我叫虞浩!’?!?p> 說罷,林予漠雖未作太多表示,只是對著他淺淺地笑了一笑,但是少女的內心,早已激起了千層浪。
虞浩瞧見她笑之后,覺得自己有機可趁,便更加得寸進尺。提出下午放學一同回家的邀請,林予漠依舊漠然不語。虞浩有些惱怒,當然這人臉皮實屬是厚,便權當她是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