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犀的溫暖看護下,不知不覺,就過去一個月了,洛桑終于可以出院了。
雖然他的兩只手和腿腳上的石膏,拍完片子說還需要再繼續(xù)加固兩周,但是腦震蕩已經好轉了,不會再像最開始幾天那樣嘔吐或者突然的嗜睡。外傷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巴吉的車在洛桑的那次車禍中報廢了,幸好有保險理賠,剛剛提回來,就直接來醫(yī)院接洛桑了。
洛桑的兩只手,和左腳都打著石膏,只有右腿沒有骨折,巴吉只好背著洛桑上了車。
靈犀跟在一旁,幫巴吉開車門,原本打算讓洛桑把左腿平放在椅子上的,洛桑卻要和靈犀坐在一起。
所以靈犀只好也坐在后排座,然后把洛桑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又幫他系好了安全帶。
洛桑看著靈犀自然的動作,心中又是一陣暖風拂過。
巴吉看后排的兩人坐穩(wěn)當了,這才開動了車子。
時隔一年多,再一次走上這條國道,兩個人的心里,都有著深深的感慨,復雜而心酸。
洛桑不由地挨著靈犀又近了些,然后用自己露在外面的兩根手指,勾住了靈犀的手,說著:
“靈犀,這一年,我都很不敢走這條路,因為,每次開車走在這里,我就會想起那天抱著你時,你的身體,有多涼。心就會很痛?!?p> 洛桑的眉頭輕輕皺起,似乎又要陷入悲傷和恐懼中去,渾身都輕輕顫抖了起來。
靈犀趕緊將他攬在懷里,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說道:
“別怕洛桑,我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現在還回來找你了,對不對?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洛桑,多虧了你救了我一命呢?!?p> 洛桑在靈犀的不斷安慰下,這才放松了些。靈犀知道,洛桑現在睡眠不好,很容易做噩夢,而且夢里都會喊她的名字。
在加拿大的這一年里,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可自從聽了爸爸的話,又重新回到洛桑身邊,她才看清楚,自己對洛桑,究竟意味著什么。
洛桑的悲傷,驚惶,無措,讓她每每看到,聽到,都心痛如絞,感同身受。
車子就這樣,不斷向前開著,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拐彎,車駛上了山路,不一會兒,就停在了洛桑的家門前。
悠然居三個熟悉的字,映入眼簾,靈犀看了又看,沒想到這三個字會牽扯出那么多背后的故事,沒想到自己和洛桑會有這樣的緣分,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樣迫切地,想回到這里。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靈犀走進這幢熟悉的小樓,卻發(fā)現,這里的一切,都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
而且,就連她當時擺放的小物件,還有她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絲毫變化。
她的水杯甚至都還放在餐桌上,而床邊那張小床上,都還鋪著洛桑給她準備的電熱毯還有淡紫色小花的被子。
只是,房間中,每一處都是灰蒙蒙的。
巴吉推著洛桑跟在靈犀身后,說道:“這里好久沒人來過了。洛桑自從你走后,就不回來了。學校也不去了。
我本來想,還是讓人來定期打掃一下,可是洛桑不愿意?!?p> 因為靈犀安排的網課,巴吉也有一直跟著認真學,所以,現在巴吉的中文已經好了很多了。說話間再也沒有那些不需要的語氣詞,言簡意賅。
靈犀聽著,很驕傲,沖他鼓勵地笑著,還夸贊了他。
巴吉聽了,滿心喜悅。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中文水平而受到靈犀的夸獎。
輪椅上的洛桑也微微笑了。他和巴吉平時都是說藏文,現在突然聽他說這么連貫的中文,才發(fā)現,他的確有很多變化。
靈犀顧不上感慨太久,連忙就拿起了布子和臉盆,準備打掃衛(wèi)生。
洛桑看她要干活兒,很是著急。
他知道靈犀的心臟現在一直是很脆弱危險的狀態(tài)。所以,他決不能讓她干這些家務活。
他趕緊把巴吉拉到一邊,跟他耳語了幾句話。
巴吉聽了,和靈犀打了個招呼,就快步走出去了。
靈犀把洛桑的輪椅推到沙發(fā)邊,先用布把沙發(fā)擦了一下,然后扶著洛桑從輪椅上慢慢起身。
洛桑的左腳是可以用的,所以可以支撐自己的身體,而靈犀則是從胳膊下支撐著他,讓他坐到了沙發(fā)上。
洛桑原本不想坐在沙發(fā)上,因為他想跟著靈犀,可是靈犀卻不同意,拿手機給洛桑放了一部電影在茶幾上讓他看,然后安撫了他兩句,就趕緊去打掃衛(wèi)生了。
洛桑現在受傷了,所以肯定是不能上下樓,因此,靈犀準備把一樓的房間給洛桑收拾出來,讓他用。
她先把窗戶打了開來,雖然現在已經四月,外面還很冷。但是白天太陽照射著的時候,還是很明媚的。
她要讓房間里每一個地方都被陽光照射一下,并且通通風。
緊接著,她又上樓,把洛桑的床單被罩拿了一套出來,放在洗衣機里,洗干凈。而洛桑的眼睛就一直跟著靈犀的身影上上下下。靈犀走到哪,他的眼睛就跟到哪。
看她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了,洛桑終于再也忍不住了,他不能讓靈犀受累啊。所以,想了想,忙喊道:
“靈犀,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靈犀馬上應了,就去廚房,開始洗燒水壺和水杯。洛桑暗暗責備自己怎么變這么笨,找了這么個借口,又給她找事做。
靈犀卻很利落地,很快洗干凈了,燒了一壺水。
水開后,端來給洛桑,提醒他一會兒涼了她再過來喂他,現在很燙。
說完,正要離開,卻被洛桑叫住了。他看著靈犀,可憐兮兮地哼唧了一句:
“靈犀,我覺得又有些頭暈?!?p> 靈犀一聽,慌了神,趕緊走到沙發(fā)旁,坐在沙發(fā)旁,摸了摸洛桑的額頭,擔憂地說:
“怎么回事?為什么又頭暈了呢?是不是腦震蕩還沒有好呢?這可怎么辦,沒發(fā)燒啊。要不要再去讓爸爸預約一下拍個片子啊。”
洛桑裝模作樣地靠在沙發(fā)上,微微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知道。應該沒什么大事吧,可能就是有些累。今天坐車坐久了?!?p> 說著還深深嘆口氣,戲做的很足,還真把靈犀忽悠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