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蘇晴的意識忽然被一陣刺痛拉回來,痛得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
那痛自后脖頸生出,輻射狀往全身傳遞,就像全身骨頭被打散后又重新組裝在一起,每一處骨節(jié)都摩出蝕心的痛。
蘇晴忍痛坐起來,睜開沉重的眼皮,等視力一點點回來。
抬頭,眼前黑如墨染的竟是天幕,沒有星,沒有云,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
天地間,彷佛只剩血腥的氣味,與她同在。
蘇晴瞬間清醒,盡管沒有風,但她卻覺得空蕩蕩的夜色下寒意連連,這是一種與溫度無關(guān)的寒冷,也許體感溫度很尋常,可心底卻溫暖不起來。
她驚慌地站起來,驚覺身側(cè)還躺著一個人。
一個死人。
嚴格來講,那是一具被劈成兩半的男人尸體。
尸體的切割面平滑整潔,連骨骼、筋骨、內(nèi)臟,全都被平分成兩半,好像此人生來就是兩個半截,活著時只不過被臨時粘在一起,死后就斷開,還原了本來面目而已。
更讓蘇晴驚恐的是,那斷開的切割面上并沒有血,一滴血都看不見。
干凈得就好像這人壓根沒有血,或者死之前就流盡了。
后脖頸持續(xù)涌起痛感,蘇晴難以忍受地抬手按了按,這才找回了一絲記憶。
她記得和錦天在金家客房用餐,那些菜里被下了各種毒,她佯裝被毒暈,倒在錦天身上,并順勢給他塞了解毒的菜根。
有人隔著門,說了“確認都毒暈了?”這樣的話,然后她和錦天就被一起帶走,關(guān)進了一間透著霉味的柴房。
然后呢?
蘇晴不記得了。
記憶仿佛從這里開始,就中斷了。
她明明和錦天一起被下毒之人關(guān)進了柴房,可為何她會在這荒郊野外醒來?錦天又去了哪里?在她昏迷時,倒在她身旁斷成平整兩半截的陌生男人又是誰?
“先不管了,還是先離開這鬼地方?!碧K晴在心底對自己說著,彷徨地望向四周,斟酌到底該往哪里走。
然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夜空上沒有星,沒有云,可以,但連月亮也沒有,又是什么意思?
這不科學啊,怎么會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呢?就好像這夜空是假的,不過是某個巨人蓋了張黑布蒙在了小如螞蟻的蘇晴頭頂。
蘇晴晃了晃腦袋,試圖晃走糾纏在意識里越來越濃重的恐慌,然后發(fā)現(xiàn)更慌了。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沒有隊友,甚至連敵人都沒有,這簡直太可怕了!
她多希望此刻身體里的按鈕能再自轉(zhuǎn)一次,給她附身個“超級英雄”之類的內(nèi)核,然而現(xiàn)實卻從不會按照她的想法改變。
她沒能如常所愿。
不僅如此,更可怕的事,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發(fā)生了。
原本隨身裝在蘇晴口袋里的李黎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嚇了一跳,忙拿出來一看,竟有一個未名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手機不是死機了嗎?”她不信邪地瞥了一眼手機電量,還是該死的滿格,穿越來這么多天,這手機的電池竟然沒有耗費一格電!
蘇晴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點開短信,里面居然是一條視頻——是她徒手將一個男人撕成兩半的視頻。
劃重點,徒手!
這視頻太清晰了,清晰到連她臉上野獸一樣的表情都記錄下來。
蘇晴被視頻里的“自己”嚇了一跳,她顫抖著把視線轉(zhuǎn)向地面,心道,那個兩半截的尸體,竟是她自己所為!
等等,尸體呢?
怎么又不見了?
蘇晴環(huán)顧四周,確認兩半截尸體確實不見了。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感覺背后有雙眼睛在牢牢盯著自己,還有一只無形的手,隨時都有可能伸過來,把她掐死。
蘇晴下意識地想按刪除鍵,把短信和視頻通通刪掉。
可剛剛明明已經(jīng)能點觸的屏幕,卻又忽然死機,怎么按都一動不動。
該死的。蘇晴差點就把手機扔掉,但怔了怔還是咬牙把手機收進了口袋。
她決定隨便往哪里跑,跑到哪算哪,跑到?jīng)]力氣了死就死。
想到這里,她真的揮動雙臂跑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在這沒有參照物的空間里,漫長到令蘇晴覺得她好像一個人在一臺跑步機上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好幾個小時。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遠處忽然跳動起兩點光亮。
那光亮正在移動,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后,蘇晴就看見一輛出租車忽然在她面前急剎車驟停。
有背著雙肩包、拎著電腦包的乘客下車。
那是一個體型嬌小的女生,穿著青春的制服,棒球帽下扎著長長的馬尾辮,一看就是一位學生妹。
蘇晴簡直滿臉問號,心想她不是穿越到古代了嗎?
怎么會有出租車?還有現(xiàn)代穿著的女學生乘客?還拎著電腦包?
是她嚇出幻覺了?
蘇晴正想攔住女學生,問個清楚,就在這時,出租車司機降下了車窗,文質(zhì)彬彬地問道:“請問,你要搭車嗎?”
蘇晴的本能告訴她,太詭異了堅決不能上車,可她的理智卻勸說她,如此明顯的異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想搞清楚這謎團到底怎么回事,只有走進謎團中央,才能擁有解開的機會。
況且,最重要的是,那個剛才忽然消失不見的兩半截尸體,不知什么時候又突然出現(xiàn)了,借著出租車的探照燈,蘇晴看見那兩半尸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粘合。
打擾了,先走為敬!
蘇晴麻溜地拉開車門坐到后排。
這簡直是個瘋狂到?jīng)]朋友的夜晚??!她想。
“去哪?”司機的聲音傳來,依舊文質(zhì)彬彬。
蘇晴眨眨眼,“就一直開吧,開到城市中心?!?p> 盡管,她不知道所謂城市中心在哪里,有沒有也說不定。
就這樣,她一邊望著車窗外的黑暗夜空,一邊開始整理失憶醒過來之后的每一條可疑之處。
想著想著,她竟沉沉睡去。
朦朧中,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伴隨著車身的劇烈晃動,把她給嚇醒了。
蘇晴猛地意識到,大概是出車禍了。
對面一束強光突然掃過來,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瞇著眼看向前排,伸手想要去扯司機,卻發(fā)現(xiàn)司機正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蘇晴來不及細想,她借著對面的光下車,發(fā)現(xiàn)前方非但沒有交通事故的痕跡,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旋起一股勁風,就像有一架直升飛機正在盤旋一樣。
蘇晴下意識地抬頭,迎著強烈的光,她看見似乎有個人正在……從天而降?
我是紅蓼
今日份分享: 滿地是六便士奇跡 我抬頭看月光的迷離 用力跳進深淵或海底 閑言或碎語 墜落或繼續(xù) 是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是面對抹不掉的回憶 不管是 風太冷路太急不懷疑 享受著限定的游戲 ——劉雨昕《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