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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下

第二十三章:交易

臨下 蔭松 3230 2020-05-11 22:20:32

  一直待在樹上自然是不可能的,因為這里雖然隱蔽,但如果真的忽然被發(fā)現了,會很麻煩的。

  所以無論黃屋和惜秋愿不愿意,他們都必須從樹上下來。

  但下樹必須要找好時機。

  大約等待了兩刻鐘左右,兩人相視一眼,便悄然下樹了。

  可是,他們剛下樹,就發(fā)現青鬼面具人等人正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除了青鬼面具人看不出表情之外,其他人的嘴角都噙著冷笑。

  直到這會兒,黃屋才發(fā)現,青鬼面具人的面具很是講究,就連眼睛和鼻孔位置居然都有一層薄薄的黑紗遮掩。

  如此遮掩,自然不會過多的影響到視線和呼吸,但也讓人完全無從記憶特征了。

  有些人常常以為蒙面這種事情只需要蒙住嘴巴和鼻子就夠了,但實際上對于某些人來說,眼睛反而是更為重要的記憶特征。

  青鬼面具人非常的警惕。

  竟然連這種微乎其微的破綻都沒有給一條活路。

  “你們是什么人?”黃屋往前一步,有意無意將惜秋護在身后。

  惜秋黛眉微皺,但也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

  “那個人呢?”青鬼面具人左邊的一個高大漢子沉聲道。

  此人之高大異于常人,簡直就像是一個巨人一樣!他足足有八尺高度,那一對拳頭,是真的有砂鍋那么大!

  “哪個人?”黃屋淡然一笑。

  “玄心門,林明染?!睗h子道。

  “不認識?!秉S屋緩緩搖頭。

  漢子濃眉一挑,從青鬼面具人的身邊走了出來,“你會想起來的?!?p>  話音未落,漢子就已來到了黃屋的身前。

  這漢子的速度奇快,出手更是凌厲,頗有一種武修的風范。

  武修是武者突破白城的天塹,進入金城的領域之后的特指。其特點是不以靈氣為根基,反而單純的依靠那一身蠻橫至極的通過錘煉肉身而得到的恐怖力量!

  不過武修的數量非常的稀少,因為他們若想突破白城的天塹,難度遠遠大于其他修士。就連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傳說中的劍修,突破白城進軍金城也遠比武修來得容易。

  黃屋是儒修。

  主要修的是那一身的浩然正氣!

  但很有意思的是,你要說那浩然正氣擅長對戰(zhàn)也對,你要說那浩然正氣不擅長對戰(zhàn)也沒錯。

  浩然正氣是書卷氣息的某種意義上的升華,不過浩然正氣并不是從書卷氣息過來的。

  “一介莽夫,何足道哉?”黃屋的身子微微一側,后動先移,竟然錯開了漢子的凌厲一擊。

  此時漢子距離黃屋委實太近了,又因為舊力未去,所以新力仿佛是無根之水一般,根本生不出來。

  黃屋的肩膀一晃、一抖、一震,輕輕地與漢子的胸膛撞了一下。

  “砰!”漢子頃刻間倒飛出去,一路砸斷了好幾棵比大漢的胳膊還粗幾分的大樹。

  “咳咳?!睗h子很快爬了起來,咳了兩聲。

  略一檢查,并未覺得自己受了重傷。

  看來對方只不過是用了巧力而已,但他低估了自己肉身的強橫。

  漢子狠狠甩了甩頭,竟是咔咔作響。

  “安敢放肆?”漢子跑動起來。

  然后,就倒在了青鬼面具人的身邊。

  一時間,竟已七竅流血,一片慘狀。

  黃屋用的確實是巧勁,只不過這份巧勁的后勁頗大。若是剛才漢子沒有草率的再出手的話,說不定就能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不對勁,從而進行調養(yǎng)和恢復。只可惜,他居然還想再戰(zhàn)。

  渾身氣機再次緊繃,幾乎是轉瞬間的功夫,漢子就被一股大力給崩壞了丹田。

  還有救,但也只是不至于死。

  “帶下去?!鼻喙砻婢呷碎_了口。

  他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古怪,仿佛是腹語一般。

  腹語對于山下的某些雜技藝人來說,是一門頗有價值的技術。但對于修士來說,所謂腹語,只不過是用內力來帶動、震蕩、共鳴丹田部位,從而達成出聲的目的。

  所謂丹田,一般被認為在下腹位置,是山下武者的重要根基。

  而其實修士也非常的仰仗丹田。

  丹田對于他們來說,同樣是根基。

  “李大太輕敵了,要知道,他的對手,可是號稱儒家五百年一遇的天才儒生,同時也是長新王朝長嘉書院最年輕的夫子啊。據說早已登臨八樓巔峰,就算是九樓大修士,都不能小看啊?!鼻喙砻婢呷溯p笑道。

  “不過也好,省得你們平日里過于狂妄,李大,說不定就是你們的下場。”青鬼面具人這話一說,他身邊的所有人就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但其中仍有幾雙眼睛,盯著黃屋,泛濫著恨意。

  “黃屋,你是長嘉書院最年輕的夫子,長嘉書院雖然只是一個書院,嚴格來說是做學問的地方,但你我都清楚,長嘉書院絕不是一般的書院。至少,像什么金戈王朝的頤京從學書院是遠遠不能相比的。我也不愿與李夫子交惡,所以我想與你做一筆交易?!鼻喙砻婢呷说?。

  “交易?”黃屋問。

  其實,若能不打,對他們更有利。

  “……”接著就見青鬼面具人半晌沒動,可黃屋的臉色卻連番變化。

  惜秋如何還能不知道,青鬼面具人恐怕是在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與黃屋說起某些不能說與第三人聽的“交易”。

  看黃屋連連變化的臉色就能知道,肯定是一些過分的東西。

  不過,黃屋身為儒家夫子,他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嚴詞拒絕,就說明對方說的內容一方面肯定有過分的情況,另一方面又剛好掐準了黃屋能聽下去的底線。

  “就是這樣?!鼻喙砻婢呷私K于出聲。

  黃屋的臉色仍舊在連番變化,仿佛一時青一時紅一時又是其他色彩一樣。

  “好!”黃屋最終還是咬牙說出了這個字眼。

  “很好?!鼻喙砻婢呷撕鋈淮笮?,然后就帶著他的人走了。

  真的走了?

  惜秋不知道黃屋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愧疚。

  一起戰(zhàn)斗過的失敗,只會讓人遺憾,但無法參與戰(zhàn)斗,是有可能讓人后悔的。

  惜秋很明白,雖然自己就在黃屋的身邊,但是自己幾乎一分力都沒有出。而黃屋,卻在將她護在身后的情況下,經歷了一場苦戰(zhàn)。

  不是打生打死才算苦戰(zhàn)的。

  很快,天明。

  黃屋和惜秋在樹林里待了一整夜。

  天亮以后,黃屋燒起火,惜秋則捕來了獵物。

  一番不太高明的處置過后,兩人倒也不好不壞的吃了一頓早飯。

  林染此時剛剛揮別楚明意,腳踏飛劍絕塵而去。

  大約午時,林染終于找到了兩人。

  “沒事吧?”林染落下來,問。

  這一路的方向基本是固定的,至少不會出現大的偏差,所以林染在估算過兩人的速度之后,找了好幾個估算出來的兩人有可能在的地方,直到現在才找到兩人。

  “沒事。”黃屋微笑搖頭。

  林染才不會這么簡單就信了黃屋的話。

  他看向一邊的惜秋。

  惜秋的臉色說明了一些問題。

  林染沒有追問下去。

  直到夜晚,三人在荒郊野外過夜,林染才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跟惜秋單獨相處了區(qū)區(qū)一刻鐘。

  這一刻鐘里,惜秋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一下他們昨晚的遭遇。

  “青鬼面具人?交易?”林染迅速分析起來。

  “我還需要捋一捋頭緒,等我有了結論,我一定跟你說?!绷秩镜?。

  “嗯?!毕锿?。

  林染想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明。

  一陣微風吹來,吹動了樹葉。

  也吹動了林染的心。

  在吃過早飯之后,林染并沒有立即趕路。

  “怎么了?”黃屋問。

  “坐一坐,聊一聊?!绷秩拘Φ?。

  “聊什么?”雖然狐疑,但黃屋還是坐了下來。

  惜秋看著林染,只見林染對她笑了笑。

  “你的心亂了?!绷秩緵]頭沒腦的道。

  “黃師叔?!绷秩究聪螯S屋。

  “我的心怎么亂了?”黃屋也笑了起來。

  “我猜,是信任?!绷秩镜馈?p>  “長嘉書院的夫子,儒家天才,李夫子的得意門生。面對擁有這些身份的你,大概很少有明白人能無所顧忌。既然有顧忌,那就只有一種選擇了,交易。”

  黃屋的眼皮很突然地跳了一下。

  “儒修,道修,佛修。一般來說,人們公認的是佛修的原則最強,道修次之,儒修……與其說是原則性強,倒不如說是迂腐。但事實卻正相反,儒修的原則才是最強的,道修次之,佛修最弱?!?p>  “儒修修的是浩然正氣,講的是道理,固然有時有迂腐的缺點,但瑕不掩瑜。道修相對自在一些,規(guī)矩也很復雜,不過比起佛修來說,總歸是好一點的,所以道修相對會顯得自由一些。”

  “至于佛修,佛修說緣講悟,乍看之下,原則極強,但事實上,如果你見過足夠多的得道高僧的話,你就會知道,他們才是最懂得變通的。不是曾有得道高僧高談闊論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

  “既然不愿跟你正面沖突,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離間?!绷秩竞艽_定的道。

  惜秋看著黃屋,一時間也頓時想通了很多。

  對啊,能讓黃屋的臉色一變再變,卻又剛好抵在黃屋的心理防線之前,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青鬼面具人并沒有在直接的為難他,而是借此來考驗人心。比如說,她惜秋最終會不會懷疑黃屋?

  當想到這一點時,惜秋捫心自問,若是一段時間過去后,她只發(fā)現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會不會懷疑黃屋?她覺得她會,她騙不了自己。然后,信任就崩塌了。

  也許,在這個“小小”的交易之下,青鬼面具人還押下了一點小賭注。

  至于那賭注會是什么?惜秋就想不到了。

蔭松

感謝SeriouslyJ扶黑樹的兩張推薦票,書友20200403175147769的一張推薦票。另外,今天就只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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