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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下

第一百零三章:半截石碑

臨下 蔭松 3120 2020-06-24 23:47:45

  眾人上岸,當下擺在眾人面前的問題是,搞清楚這里是哪里?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人界,大家心里都有收斂不住的高興。

  漂泊在界壁中的時光很長,很沉悶,很寂寞。眾人幾乎是相依為命,相互扶持著咬牙前行。不是大家各自有多堅強,有多勇敢,只是不甘心就這么死了而已。

  最大危機源于食物的告急。雖然大家盡力保持著最為低微的消耗,這讓他們能夠長時間不進食卻依然能活著,但進食這種事情,終究是不可避免的。

  好比是一杯水,你不喝它它當然不會迅速見底,但在絕對沒有外界因素的影響下,這杯水終究還是會蒸發(fā)干凈的。

  所以在食物告急的時候,在林染和周婉的提議下,眾人其實都已寫好了遺書,就放在懷里。如果出現(xiàn)了最糟糕的情況,他們只是希望,未來的某個時刻,有人來到這里,看見了他們的尸骨,可以帶他們回家。當然了,除了遺書和尸骨,他們身上的所有一切,都將是麻煩那個人帶他們回家的酬勞。至于那個人最后會不會收下這份酬謝,又或者會不會如他們所愿送他們的尸骨回家,這都是另一回事。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轉(zhuǎn)機來了。

  界壁之中沒有靈氣,所以眾人無法以外界靈氣補充自己的消耗,要不然的話至少可以多堅持幾年的光景。

  這里當然是有靈氣的,眾人上岸之后,迅速催干了自己的衣物,并感受著外界靈氣入體的那種酣暢感。簡直讓人沉醉。

  “走吧?!北娙吮嬲J了一下方向,便順著一條路過去了。

  路,是人走出來的。

  換言之,有路就肯定有人。即便是含有人至的路,總歸也會有人偶然路過的。

  “剛才在空中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注意附近有什么村子?”一個人問。

  “村子之類的我沒看到,不過我記得附近好像有一片崖壁,崖壁間好像有幾座竹樓,應(yīng)該在這個方向?!狈对茥髦赶蛭髂戏较?。

  眾人側(cè)目范云楓,倒是沒想到甘愿豁出性命的范云楓居然還這般的心思細膩。

  適才那種情況下,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那座湖上,畢竟每時每刻都與性命相關(guān)。但范云楓卻還有心思去注意其他,這也是很厲害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好像唯有范云楓才會如此,能如此。一個已經(jīng)打算豁出性命的人,分些心思出來去看看其他也說得通。

  眾人有了具體的方向,便迅速往那邊趕去。

  沒多久,眾人果然看到了那片崖壁,并且找到了一片的竹樓。

  顯然,這里曾經(jīng)有人生活過,但也只是曾經(jīng)而已。

  人活動過的痕跡已經(jīng)很淺很淡,多數(shù)都已被自然的力量覆蓋。比如落葉,比如灰塵。

  好在有些東西自然是無法輕易抹去的。

  “這是……”眾人來到一面最大的崖壁前,卻不禁傻眼。

  崖壁之上,有一條條的深淺不一的橫溝。

  橫溝基本都筆直,也偶有一些一點的洞穴,只不過不大,讓某些野獸棲身倒是夠的。

  這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橫溝和洞穴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其中竟然蘊含著劍氣。

  這里所存在的有人生活過的痕跡表明,距離那些人離開這里至少也該有十余年之久了。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這些溝壑縱橫以及單一的洞穴,應(yīng)該都是十余年前留下的。

  既然溝壑與洞穴之中都有劍氣殘留,也就是說,留下這些溝壑和洞穴的,應(yīng)該是劍客才對。

  不過什么樣的劍客能讓劍氣經(jīng)久不衰至今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個。

  曾在人界大放光彩,最終又徹底在人界銷聲匿跡的一批人——劍修。

  當世劍客極多,只是劍客只是劍客,劍修與劍客是不同的。雖然不知道具體不同在哪里,但兩者之間是有著根本上的區(qū)別的。

  劍修之所以能以劍獨立出一種修士類型,自然有其特殊之處。

  否則的話,早就該有什么刀修、槍修等各種修士了。

  “劍修,已經(jīng)消失了上千年了,沒想到居然還存在?!绷秩静荒茏约旱母兄且豢|經(jīng)久不衰的劍氣,很興奮。

  其實對于所有劍客來說,劍修從來都是他們憧憬的對象,若有得選,幾乎不會有劍客舍得拒絕成為劍修。

  其他不說,當世劍道的第一人劍尊號稱是最接近劍修的存在,但仍不是,他本人也一直都遺憾不已。

  劍修有這么幾個特征,令人神往。

  首先,便是劍修的殺力當世無雙。同一境界的修士拎出來,在基本條件相近的情況下,劍修能穩(wěn)穩(wěn)的發(fā)揮出超過自身半個境界的殺力。光這一點,就足以傲視群雄。

  其次,劍修是真正意義上的法修與武修的結(jié)合體。他們一方面能夠發(fā)揮出穩(wěn)穩(wěn)強過同境界法修的法力,另一方面又擁有不弱于同境界武修的體魄,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全能修士。

  只可惜,劍修的傳承卻忽然就斷了。就像是上一刻還叱咤風云的某人,忽然就傳出了死訊。

  突兀,讓人意外,令人不解,卻又沒有其他辦法。

  可在這里,至少在十余年前,劍修存在過。

  眾人紛紛張開神念,自然是想找到附近的其他遺留,最好是直接找到人。

  周圍當然沒有人,不過卻有更多的人生活過的痕跡被發(fā)現(xiàn)。

  總的來說,依然還是那么回事,在時間上并沒有大的偏差,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的人,應(yīng)該是在十余年前就離開的。

  但也不是沒有有意義的發(fā)現(xiàn)。

  眾人找到了一塊石碑,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半塊石碑,露出地面的半塊。

  這塊石碑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整塊石碑,竟然都有劍意流淌。

  石碑,劍意,怎么看都不覺得這是能相互搭邊的東西。

  可那劍意畢竟是真真切切的,誰都沒法作假。

  事實上,現(xiàn)在的劍客對于劍意并不陌生,因為多數(shù)劍客都能領(lǐng)悟到劍意。

  比如那位劍尊,更是領(lǐng)悟了三種劍意,風,雨,云。

  然而劍意卻并不能說明什么,能否領(lǐng)悟劍意,跟能否成為劍修完全沒關(guān)系。

  隨著劍修的突然覆滅,現(xiàn)在整個人界,上千年來,一直都處在一種迷茫之中。自然是迷茫劍修到底是什么?劍客與劍修之間的天塹到底在什么地方?

  沒人知道,沒人想得通。

  眾人現(xiàn)在正圍在石碑旁邊。

  半截石碑,古樸,普通。

  其中雖有劍意流淌,但其實如果不曾以神念仔細查探的話,是很難感覺得到的。比之那邊的崖壁上的橫溝洞穴等來說,石碑中的劍意更多,但卻不如那些橫溝洞穴里的劍意來得雄渾。

  說得通俗點,贏了數(shù)量,輸了質(zhì)量。

  便是如此。

  郭盛橋第一個走了過去,并且直接伸手去觸及那半截石碑。

  眾人其實討論過,結(jié)論是不應(yīng)該有危險。

  郭盛橋說他當下正在劍道的一道關(guān)隘前,說不定能借這次的機會突破。

  話說到這種程度了,眾人哪還好意思跟郭盛橋爭?

  所以郭盛橋就過去了。

  觸及石碑,觸感冰涼光滑,石碑上積了不少灰,這也說明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存在了。

  石碑之內(nèi)的劍意在石碑內(nèi)流轉(zhuǎn),生生不息,宛如一位劍客將劍意當做真元,在體內(nèi)循環(huán)運轉(zhuǎn)流淌。

  郭盛橋的觸及石碑并沒有打亂這種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的流轉(zhuǎn),不過卻讓郭盛橋更為直觀的感受到了石碑內(nèi)的劍意的流轉(zhuǎn)之妙。

  那劍意在石碑內(nèi)的流轉(zhuǎn),竟然與人的真元在體內(nèi)的流淌有異曲同工之妙。

  將劍意替代真元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

  郭盛橋的心頭剛剛浮起這樣的念頭,他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這種想法實在太瘋狂了。

  劍意為何?這是劍客對自己的劍的領(lǐng)悟,是讓自己的劍活過來的玄妙,輕若鴻毛,重若雄山。那種東西拿來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不是不可以,但是劍意對劍客的自身基本上不會有任何裨益,反而有可能在流轉(zhuǎn)的過程里,一個不慎,引得劍意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不值得,甚至是完全沒有必要。非要如此,大概就只有一種解釋,閑得慌,變相自殺解悶。

  不過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有些念頭,不起則已,一起,則一發(fā)不可收拾!

  郭盛橋現(xiàn)在是清醒的,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他確定自己當下是再清醒不過了。

  可是他偏偏這樣做了,真的這樣做了!

  他的劍意至今不過小成而已,在劍意一道,要走的路還很長,還很遠。

  他知道自己即將做的事情到底有多瘋狂,但他偏偏抑制不住自己。

  倒不如說,比起這種念頭的瘋狂,在他的心里,還有另一種念頭。

  錯過了這一次,或許就再也遇不上這么好的機會了。

  是聽從直覺拼一把,還是謹慎些、理智些、克制些?

  被擊敗的,是后者。

  郭盛橋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有時候,人必須佩服自己的直覺,雖然僅僅是有時候。因為更多的時候,人往往會喪失后悔的機會。

  霎時,那半截石碑亮起了耀眼的金光,并在瞬間將郭盛橋吞噬其中。

  所有人都預料不到這種情況。

  他們剛因為本能動起來,卻遲了。

  一道勁風將所有人吹出去了很遠,狼狽翻滾了很多圈,很是七葷八素。

  眾人趕緊穩(wěn)住腳跟,其他不說,舍棄同伴?從未有過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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