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府,高大的圍墻上掛滿了白色的燈籠,全府上下的奴仆皆是披麻戴孝,大家都在專心的做著自己的事,即使有幾個同行的奴仆也并未交頭接耳,整個府邸安靜的出奇。
在廳堂內(nèi)擺放著祁崇的靈柩,祁崇的貼身婢女正在為祁崇燒著紙錢。
一個面容清秀,年齡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低著頭朝著庭院走去,她便是易容后的落靈兮。
落靈兮本想順著這條路去找一找祁崇的房間,卻被一個老嬤嬤給叫住了。
落靈兮抬眼瞥了一下自己的右側(cè)位置,即走了過去垂頭站立,這個位置間隔十米之內(nèi)皆沒有燭火照映,夜色正濃。
嬤嬤只是粗略瞧了她一眼詢問道:“這會兒大家都在廳堂守靈,你鬼鬼祟祟的去后院偷懶去嗎?!”
落靈兮說了一句不敢,便雙膝跪下。
老嬤嬤嘀咕了幾句,便讓落靈兮趕緊去靈堂,到了時辰才最離開。
落靈兮只好遵命,去了廳堂在一側(cè)守靈。廳堂里彌漫著香燭的味道,她看著靈柩,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落靈兮站了好一會兒,終于嬤嬤過來說時辰到了,讓大家都先下去休息,落靈兮跟著一排丫鬟去到了后院。
有的丫鬟轉(zhuǎn)個彎兒就去了別處,有的則是在下一個院門停了腳步,按祁皇府的位置來推測,祁皇的房間應(yīng)該在正東位置。
落靈兮所在的位置恰好與之相反,如此想著,落靈兮便又調(diào)了個方向,去了正東位置。
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祁崇的庭院,這里居然還是喜慶一片,紅燈高照,儼然沒有外面死寂景象,隱約中還能聽見房內(nèi)傳來女子嬉笑之聲。
只是眼下羽莫淵身在北燕,這房內(nèi)女子的笑聲怕是別人傳出。
落靈兮走到房門跟前,只聽得里面那女子聲音已是清晰起來。
“大皇子,你可真夠壞的,這么些天也不來找奴家,害的奴家想你想的好苦哦?!?p> “這幾天不見,可是越見你身形豐滿了啊?哈哈……”
那男子的聲音響起,只讓落靈兮內(nèi)心一陣惡心,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只見一位婢女正端著點心站在身后,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落靈兮。
落靈兮生怕她大聲叫出來,急忙跑到她跟前,捂住了她嘴巴說道:“千萬別叫,你要是叫出來被大皇子發(fā)現(xiàn),咱們兩個都得沒命!”
那婢女急忙搖了搖頭,落靈兮松開了她,婢女說道:“你竟敢偷聽大皇子,你不要命啦?”
落靈兮不解其中之意,婢女趕緊拉著她得手到了一處僻靜之處說道:“大皇子與這花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家心理清楚得很,上次就是因為一個不長眼得丫頭在外面偷偷聽了,大皇子居然下令將她填井!人人都怕!你可真是不怕死!”
落靈兮說道:“大皇子沒發(fā)現(xiàn)我,只要你不把我供出來,大皇子是不會知道得!”
婢女說道:“大皇子不知道,可是他身邊養(yǎng)的那只狼可聞得到距離十米之內(nèi)得味道,你在那門外與門內(nèi)距離絕對不超過十米?。 ?p> 婢女有些后怕得拍拍胸脯后又說道:“不過你今晚運氣算好得,那只狼還在狼窩里啃骨頭呢。”
落靈兮說道:“你怎么知道得?”
婢女嘿嘿笑道:“那骨頭是我喂的!”
落靈兮回到客棧,白羽也剛剛從外面回來,只是他一身的胭脂粉的味道,落靈兮問道:“你這是去哪里?”
白羽從懷里拿出了三張紙遞給了落靈兮,她接過一瞧后,欣喜道:“是供詞?。俊?p> 白羽道:“我已經(jīng)暗中派人盯著皇府,只要祁崇肯露面,就一定逃不了?!?p> 第二天,祁崇一事也總算有了一些結(jié)果,可是還有一事讓落靈兮放心不下,那就是已經(jīng)失去任何聯(lián)系的季晨,這兩天她和白羽將所有事先說好的聯(lián)絡(luò)點都跑遍了,就是找不到季晨。
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在落靈兮尋找到最后一個聯(lián)絡(luò)點時,一隊人馬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這隊伍中還有兩輛馬車,車內(nèi)蹲滿了人,他們大多都面目呆滯,衣裳襤褸。白羽覺得有些奇怪,便問了旁邊也是駐足觀望的一位書生。
“小兄弟,這些人你可知道什么來頭?”
那書生道:“他們可是出了名的正規(guī)人販子,專門去抓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或有犯罪了的人去各大官邸販賣。”
白羽問道:“人販子還有正規(guī)的?”
書生道:“你們不知道,如今官匪勾結(jié),錢財為大,這些人為了掙錢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繁華的背后總會有陰暗的一面……這些人有幸得被人選中,不幸得被拖走亂棍打死。在他們眼中,這些沒選中的人就等于是廢品,你們說廢品留著干嘛呀?也掙不了錢!”
說到此處,那書生也甚是很有同情的嘆了一聲,繼續(xù)觀望。
就在此刻,落靈兮走上前一步,白羽拉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道:“靈兮,你要知道這是在西楚。”
落靈兮說道:“我聞到了季晨身上的香味,季晨從小就用兮夷花,所以那味道我格外記得清楚,同其他的胭脂水粉不一樣……”
落靈兮想再往前,白羽將她拉回到身側(cè),自己擋在了她前面,落靈兮不解的看著他。
白羽說道:“這些人販子販賣奴才都是有規(guī)矩,我們貿(mào)然闖上去要人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別到時候季晨救不到,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你聽我的,先暗中追查,看看他們會在哪個地點歇腳,更何況,這里是西楚重地,一旦出了事官府那邊的速度可是很快?!?p> 白羽將落靈兮拉到一旁說道:“我自有辦法尋到季晨,先回去?!?p> 二人回了客棧后,白羽就出去了直到傍晚才回屋,落靈兮一直坐在那兒等著他的消息。
原來那伙人販子住在城東的王宅里,那王宅經(jīng)常和府衙的人走動,只要是他們回了府,那府衙上的人就必會派人來問候幾天。
過兩日,就是王宅開門賣奴的日子,到時候會有很多富家子弟到王宅前去挑奴才。所以落靈兮他們要想救季晨,就只有等到賣奴得那一天偽裝成公子哥去救季晨。
且過了兩日,王宅得大門終于是打開了,一大清晨,門口就站滿了那些公子哥,有些是前來看熱鬧得,有些則是帶了真金白銀來挑選奴才得。
白羽扮成了一個公子哥,一身藍衣著身,本就皮膚白凈得他穿著藍色得衣裳更加顯得他得俊美,而落靈兮則是一丫頭裝扮,跟在白羽身后。
那王宅里外全是五大三粗得漢子,進了內(nèi)院,落靈兮看見一排排得奴才站在那里,其中那位臉色慘白倒在牢籠里得人便是季晨。
販賣奴才得過程倒也順利,只是當(dāng)白羽指著季晨要他時,那姓王得主眉頭一擰問道:“公子爺莫不是故意得?那人一瞧就是個病秧子,活不了多久,你買回去了能干什么呀?還浪費醫(yī)藥錢?”
白羽手一揮,一撂銀袋子甩給了他硬氣道:“小爺我就是要買他……怎么?是爺給得銀子不稱手?”
那人立馬一臉賠笑道:“哪兒得話,這么個病秧子也值不了多少錢,若沒人買他,下場也就是個死,這病秧子有福氣才會遇見爺這么好得主,那就請走吧!”
說罷,便吩咐旁邊人開了牢籠得鎖,將季晨給拖了出來。
落靈兮將季晨攙扶著走出了王宅,季晨渾渾噩噩得睜開眼來瞧著落靈兮得臉,笑了一下,輕聲道:“我還想著如果真有人買了我,我該怎么脫身呢,沒準(zhǔn)會死在西楚呢。”
落靈兮說道:“死在這里還不至于,只是有些丟臉罷了?!?p> 季晨道:“你要是把這事給說出去,我就永遠都不摻和你和白羽得事了?!?p> 落靈兮微笑著,不再言語,白羽聽著他們得談話,有些疑惑得歪著頭瞧著落靈兮……
平安回到北燕,平樂郡主也因為羽莫淵得示弱而獲得暫時得出獄,只是依然被困于府中軟禁,季晨則一刻也未停留得回了南羽派。
陛下為了國事操勞不已,落靈兮偶爾會進宮與陛下議事,每次議事完后都是傍晚時分,天氣已是愈發(fā)得寒冷。
這一晚,落靈兮又是熬了幾個時辰,走出宮門,眼角余光瞥見草叢一旁生長著的一朵小白花,被月亮得光芒照的晶瑩剔透。
一件溫暖得披風(fēng)搭在了她得肩膀上,她轉(zhuǎn)頭一瞧,看著來者說道:“都這么晚了,我以為你早就離開了?!?p> 白羽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道:“這些時日,承蒙公主收留,我自然是要為公主做些事了。”
落靈兮說道:“其實你不必做這些,我也算不上收留,你若要回去,我豈能攔你?”
白羽停下了腳步,對她說道:“我?guī)闳€地方吧?!?p> 他將手中的玉哨吹響,白鶴從遠處飛來停在他跟前,他將落靈兮帶上了白鶴,一路飛往了燕南山。
此刻,萬物俱靜,黑夜中,只瞧見一只白鶴悠然自得的飛在空中。
落靈兮坐在白鶴的背上,向下俯視著北燕的土地,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如今看著,這十年來北燕國弱不是毫無道理的。
來到燕南山白羽的住處,那些桃花都還開著,屋子里亮著燭火,院子里有著那竹筒漏水的滴答聲。
走進住處,眼前見到的景象絲毫沒有繁華可言,有的只是一座淳樸的竹屋建筑。
燕南山此刻正下著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