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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燭明

第三十三章 一位少女的日記

燈火燭明 芙茲 2979 2022-01-31 21:56:44

  小小的桌子上,筆尖發(fā)出沙沙的摩擦聲,頁頁紙張翻動,好似春風吹過。

  一位白發(fā)少女,輕輕的提起筆,記錄著,她眼中的故事。

  記錄

  ——

  第十一日記

  天,是灰色的,霧蒙蒙的,看不見太陽。

  隔岸,只留有些許光點,微微幺幺,不忍打擾。

  眺望,稀疏的樹林環(huán)繞街道,幾輛孤獨的車輛來回奔跑。

  我,獨自咽下,那最后一塊香酪。

  甜美,溫柔,奶香味的氣息如此美好。

  可那寂寞的江水,卻無法品嘗那獨屬的味道。

  ……

  好久沒寫詩了,雖然這種打油詩總被同事們說是文學少女的癡情作,但生活總得有些樂趣,不是嗎?

  第十三日記

  今天,上級安排我,去組織協調一部分同事們的調動,我很早以前就對這種事情感到厭煩,要說原因,嗯……畢竟,我不希望看到相處好的同事離去吧。很自私,是吧。

  第十七日記

  博士的身體愈加不佳,聽主治醫(yī)生說,他的腎臟已經到了衰竭的地方。

  治療期間的飲食也并不理想,身體虛弱到瘆人……

  主治醫(yī)師總安慰我,說到了年紀就會這樣……但是,這是真的嗎?

  現在的生命維護系統(tǒng)已經可以創(chuàng)造出幾百歲不老的人了,博士也一定會好起來!

  第二十二日記

  在醫(yī)院中會見了尚風兮先生,這位先生,便是博士口口聲聲稱贊的人。哈,雖然中途有些曲折,但他待人溫柔,處事不驚,說話穩(wěn)重,過于耿直了呢。

  但是啊,給人一種可以依賴信任的感覺。

  嗯哼,說不定,會和我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吧。

  ……

  今天。博士被一群人帶走了,以他的身體,真的能經歷顛簸嗎?如果沒有公司提供的藥物,博士他……我很害怕,很,害怕,失去你的日子,又是如此的煎熬。

  第三十日記

  南凝所長又是嘮嘮叨叨了一天,看起來,他和尚風兮先生的關系貌似挺不錯的。

  雖然我是位涉及Ic技術的研究員,但本質,嗯,該說副業(yè)吧,也是名不錯的醫(yī)生啊。

  對了,幾天后,我也該以一位醫(yī)生的身份去往一個叫七葉莊的地方了。

  徬晚接到通知,說是公司已經在制定對博士的援助計劃了,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第三十六日記

  七葉莊的醫(yī)生生活比預想的要好很多,醫(yī)院大多聚集的是肝功能異常的患者,可是醫(yī)院內的營養(yǎng)液已經不足了。

  在缺乏的那一天,補給能趕上嗎。

  第三十七日記

  今早,一位病人出現了嘔吐的現象,當天下午病情惡化,當夜便蓋上了白布……醫(yī)生們,分析不出緣由。

  是什么,讓一條鮮活的生命離去……

  第三十八日記

  又有一位病人出現了同樣的狀況,也是,同樣的……沒有救下。

  彌亞女士在今晚喝獨自喝了悶酒,我也是第一次看她哭泣。

  就算再也不能相見,悲傷也好,遺憾也罷……起碼我還會記得他們存在的痕跡。

  第四十日記

  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兩位數,外來涌進的患者也在以幾何的速度增長。

  尤里貳先生一直在前線工作,從未休息。

  中午,我看著他用紙親手記下了每位死者的姓名,將他們一一折成了曇花,放在他珍愛的提琴旁。

  第四十一日記

  越來越多的病人惡化了,惡化的源頭大概和這幾天彌漫在七葉莊的迷霧有關吧。

  這些迷霧,就宛若有了生命一樣,時有時現。

  那些躺在病床的患者們,我不忍看到他們離去。

  因為,我深愛著,他們的生命。

  深愛著我身旁的每位,身旁的每位……

  有時,我在懷疑,我是否是位合格的醫(yī)生。

  也許,不是……

  第四十二日記

  姚坤先生今早離世了……他是一位愛開玩笑的樂觀先生,說話十分逗人。

  前些日子,他還在和隔壁病床上的老先生打賭,賭誰先出院,賭注是一盒堅果……

  第四十三日記

  迷霧更加濃厚了,七葉莊的主要負責人已經通知民眾禁止外出,但還是有很多人在外面蕩漾。

  博士,你曾說過,自由的偉大在于它所代表的追求。可這些人的自由,真的是偉大的嗎?若拋棄生命的自由,帶來了無止的痛苦,那他們到底是被驅使的奴隸還是自由的行者。

  第四十四日記

  醫(yī)生中也出現了患者,同樣的癥狀,也是,同樣的結局……

  尤里貳先生,他在診治完當天最后一名病人后,因為極度缺乏休息,也倒下了。

  為什么,會這樣啊……

  第四十六日記

  缺乏對應的靶向藥物,對應衰竭的藥品也匱乏了。彌亞女士正在聯系別的醫(yī)院,如果藥物沒有及時送達……

  尤里貳先生,他將他的筆記本交給了我,希望我能替代他記錄每一位逝者。

  博士,還記得前年的今晚嗎?

  那是場狂風大作的夜晚,可你卻對我說:

  “晚風輕盈飄過,擦拭了淚痕,留下了花香?!?p>  第四十八日記

  尤里貳先生不顧勸導,依舊將工作排滿。即使如此,他還依舊抽空鼓勵著我,希望我振作起來。

  但比起我,他看起來更像是需要被鼓勵的人。

  聽彌亞女士說,尤里貳先生有一位未婚妻就在七葉莊

  所以,尤里貳先生,請你好好的休息吧。

  你還有著所愛的一切在等待著你。

  第五十二日記

  離別,是繁星詠奏的歌謠,你我,皆是虛妄中的話語。

  傷痛,是每晚失眠的搖籃,苦難,化為那渺茫的孤砂。

  我盼,那無言孤寂的離歌,祈愿,那不斷破碎的回憶。

  …………

  第五十三日記

  中飯過后,我在洗手間嘔吐了,那是褐紅色的嘔吐物。也許,我也被感染了吧。

  博士,我還記得,在我高燒時,你用你那雙粗糙的雙手撫摸著我的額頭,那時,我迷迷糊糊,仿佛心神在不斷遠離,可你那只手所帶來的溫度,卻溫暖著我,在我的心中環(huán)流。

  第六十一日記

  身體,好轉了不少,彌亞女士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去往了別的地區(qū)援助,救助資源兩天前送達,七葉莊負責人也在加派人手來到此處。

  ……博士,這么多天過去了,你,還好嗎?

  春天到了,亦或是還在秋天。

  博士,你那邊,看得到陽光嗎?如果看到,那能否聽見我對你的祈愿呢?

  第六十三日記

  迷霧徹底將醫(yī)院包裹,患者的呼吸道都出現了莫名的鑠金結石,同事們正在討論患者。

  下午,幾名同事打算轉移患者,可到底要轉移到何處,沒有人拿的定主意。

  第六十五日記

  重癥病房空空如也……

  第六十八日記

  公司又發(fā)來了信息,說是營救博士的計劃修改完畢,可以隨時開啟行動了,他們希望我,也參與其中。

  第六十九日記

  計劃被莫名原因延緩了,但環(huán)繞在醫(yī)院的迷霧變的淡了不少。

  我該高興,或是悲傷?

  第七十三日記

  迷霧漸漸散去,患者的數量開始呈下降的態(tài)勢,正午,第一縷陽光終于透過了迷霧。

  陽光遮住了云朵,便攜帶上花的顏色。

  第七十八日記

  迷霧已經消失了三天了,病人惡化的情況也不再出現。

  躺在草地的感覺,真好。

  ………

  ………

  ………

  第九十二日記

  七葉莊,恢復了平靜,仿佛當初的噩夢從未發(fā)生過一般,每個人又開始了原先的生活。

  尤里貳先生依舊是那么認真開朗,彌亞女士還是那樣的嚴謹專注,希望我也能保持笑容。

  仿佛一切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博士,您知道嗎?尤里貳先生在今晚舉辦了婚禮,聽聞她的妻子一直以護士的身份陪伴在他的身旁,只不過他一直沒發(fā)現而已。

  而我也明白了博士您以前所說的那句話了。

  “守望似如輝光,鞭策的是他人,擦去的是自己?!?p>  第九十七日記

  營救計劃正式開啟,這次不止有我們,還有伊內斯的各位。

  博士,這也是我第一次參與這種任務。我很激動,但,總怕中途退場,拖累大家。

  第一百日記

  博士,你曾經和我提過,人世間存在許多美好的事物,可那些美好,我又該如何去廝守,去享受?

  憧憬的他人,又該如何去追求,去理解。

  也許我會成為某個人的幻影,成為某個人的回憶。

  第一百零一日記

  寒芒的午夜,床前的紫羅蘭再次盛放,我會理解它在此刻綻放的意義嗎?

  影子在眷戀中銘記了過往,水波在漣漪下銘刻了花香。

  “為什么,經歷如此顛簸劫難,人們還能潛移默轉的接受這場災難,仿佛一切如故?!?p>  “因為生活不會為一個停止,地球不會因一人轉動?!?p>  第一百零三日記

  ——人類在沉默當中學會歷史,而在歷史當中理解了沉默。

  第………日記

  我遇到他的時候,天是灰色的。

  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坍塌,就像是來自于廢墟的演奏,美妙的瘆人。

  他在廢墟之中穿行,眼角含著淚水。在斷裂的鋼筋鐵骨之間,我望著他,看他信步而過。

  凜冬將至,高塔不朽,大雨滂沱,黑星升起,我卻看到太陽,照在我的身上。

  我在等,等黎明破曉,等到他看向我,看向那苦苦廝守的我。

  希望,當我化作白晝的倒影,他能回來,帶著白鷺,帶著,我無垠的夢。

  

芙茲

每個人的背后,都留存著不可述說的過往,而你我,都將用歲月把光芒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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