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佛軒外,菩提樹下,緣真大師看著遠處走來的兩個俏麗少婦,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輕紗遮面,而這輕紗之下的微笑如果有人有緣見到的話,無論男女,恐怕都會失神,這張美麗絕倫的面孔,自從十八年前,就再也沒變過。此時的緣真師太也不著急,等著那對俏麗少婦走到近前,才輕喧佛號,“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可是這聽佛軒之人?”
舒畫琳姐二人雖然認出這尼姑就是那有緣人旁邊的人,自忖好像除了那一聲“表姐”之外,也沒有得罪十二名庵之人,便也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不錯,我們住在這聽佛軒中,不知道師太有何吩咐?”
緣真師太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舒畫,“小姑娘,你可是來自那中原隨州?”
簡簡單單一句話,著實嚇了舒畫一跳,難道是表姐告訴她的?聰穎如舒畫,馬上想到了這一點,莫非是表姐叫她來找我?
緣真見舒畫如此表情,料是自己算的不錯,貧尼明日一早便離開這通州城,如果小施主愿意,可于明日辰時在城外相見,說完也不等舒畫回答,就幾個閃身不見了蹤跡,只留下兩個人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舒畫和琳姐對視一眼,二人也意識到此事非要找青崖商量不可,就一起來到了舒畫和青崖的居所。青崖今天也是聽說了這有緣之人路過之事,正想回來找舒畫一起去看熱鬧,哪知道舒畫已經(jīng)和琳姐走了,想來自己再趕過去也不一定會遇到二人,青崖便在院中等舒畫回來。
“大叔!大叔!”剛進院子,舒畫就大聲叫起來,“大叔,快來,你可知道……”
舒畫迫不及待的把今天遇到表姐琴琴,也就是那有緣之人的事情說了一下,又講述了她和琳姐門口遇到那個神秘尼姑的事情。
青崖聽到這有緣之人竟然是琴琴,也是非常高興,至少琴琴沒有葬身魚腹,說不定還有琴無弦和其他人的消息。然后聽說那神秘尼姑竟然邀舒畫去城外見面,還一下說出舒畫的家鄉(xiāng)出處,則是雙眉緊鎖,快速思考起來。
一會兒功夫,就在舒畫琳姐兩人快要沉不住氣,要追問青崖的時候,他突然說道:“舒舒,你可是遇到過這個尼姑?”
舒畫仔細想了想,“沒有呀,我遇到尼姑都是我們到了這南國之后,再說會有誰知道我的家鄉(xiāng)呢?難道是表姐告訴她的不成?”
青崖好像并不這么想,“即使是表姐提起你,也應該是說了姓名,或者關(guān)系,怎么會輕易提起你的家鄉(xiāng)呢?”
看著兩個人眉頭緊鎖的樣子,琳姐插話道:“明天一早去看看不就好了,說不定是要你和你表姐相認。我陪著你去!”
青崖一想也是,去看看也好。不過他倒是留了個心眼兒,畢竟從了塵的往事來看,這里的和尚尼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澳銈儍蓚€去赴約,我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即使她們搞什么螳螂捕蟬,我也可以黃雀在后。”邊說邊意味深長的對著舒畫眨了眨眼睛。
舒畫看見大叔的樣子,突然反應過來這“黃雀在后”中的一語雙關(guān)之意,紅著臉小聲罵了一句“流氓大叔!”琳姐看見人家小夫妻兩個卿卿我我的樣子,也識趣的和舒畫約好明早見面一起赴約,就匆匆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通州城外,那南國十二名庵的人們卻是三三兩兩的結(jié)伴而來。通州城乃是這些人回程路上遇到的第一座有些規(guī)模的城池,進城之前各門派的帶頭之人就已經(jīng)商量好讓大家各自休整住宿,探親訪友,只要第二天辰時在城外集合便好。琳姐和舒畫結(jié)伴出城赴那尼姑之約,而青崖則是比他們稍晚半步,跟在后面見機行事。
城外十二名庵集結(jié)之地,一名尼姑正面向城門方向,清風吹拂的她一身僧衣咧咧作響,可是那掩面的輕紗卻是紋絲不動,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美眸,正是緣真師太。此時她的心中卻是波瀾起伏,自從二十年前游歷中原,在那隨州城中見識了那舒家小女兒出生之時的異象,自己便返回南國。如今正是那亂象頻生,佛門尋找有緣之人解開那謎團之時,再遇到這舒家小女,難道真的如自己當年所見所占卜的那樣?一時間一向波瀾不驚的緣真師太也有些困惑了,思慮良久,又好像下定決心一樣,眼中閃過一絲果決的光芒。
一聲“師太”將緣真從那思緒中拉了回來,正是舒畫琳姐二人已經(jīng)來到近前,“師太找我可是有事情?”舒畫恭敬地問道。
緣真整理情緒,面帶微笑“請問施主可是姓舒?中原隨州人士,不知道可是一人到這南方佛國來的?!本壵嬉膊还諒澞ń牵蟻砭筒閼艨?,確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請問師太你是?”舒畫默認,“我與夫君一同游歷到的這南國?!?p> 夫君?。靠磥磉@次要有一點麻煩了,緣真暗想?!笆┲鞲改缚稍崞疬^你出生之時,有一個尼姑造訪?”
本來已經(jīng)基本確定是表姐告訴這人自己來歷的舒畫聞聽此言,一時呆立當場。這段往事雖然自己的家人都知道,但是無論如何表姐也沒必要在外人面前提起,難道?!這尼姑就是當年那人?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認出我,我那是畢竟剛剛出生,而且據(jù)父母說,這尼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哪怕是襁褓中的!
緣真見舒畫的表情,笑道:“不錯,貧尼正是那人?!蔽吹仁娈嫃恼痼@中恢復過來,緣真就接著說道:“不知小施主可愿意隨我入凌水庵,作貧尼的關(guān)門弟子?”
這沖擊一波接著一波,弄得舒畫和琳姐二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翱墒俏业姆蚓笆娈嫷囊馑荚倜黠@不過,她是已婚之人,怎么可能再出家?
緣真見此,連忙解釋:“你我有一段師徒緣分,至于你那夫君,日后待風平浪靜之時自可相見。”
舒畫與青崖正如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怎么可能聽了這尼姑的兩句話就去當尼姑。正要解釋,那十二名庵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五十上下年紀,面容消瘦,“緣真師太,人都到齊了,滅絕師太叫我來請你上路了?!币贿呎f著還一邊看向舒畫和琳姐,當看到琳姐之時,本來渾濁的雙目中竟射出了一道精光,接著更是在琳姐身上打量個不停。
緣真師太也不答話,只是微微點頭,一伸手就抓住了舒畫的手腕,“小施主,你且隨我走,由你這位朋友通知你夫君即可?!闭f著就把舒畫拉進了那尼姑身后的人群中。
舒畫本想掙扎,怎料這師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門,自己不僅全身無力,甚至還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走了起來,甚至連喊都喊不出來。琳姐見此連忙向周圍看去,喊著青崖的名字,可是眼見一行人就要離去,青崖卻不知道是跑到那里去了,琳姐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四顧之中突然看到飛紅師太,急忙大叫“師太,她們擄了舒畫,您快來救她!”
飛紅師太也是因為聽說她們來這里,本來是隱身于看熱鬧的人群之中,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幾個閃身就到了近前。正要追那緣真師太,那面容消瘦的尼姑卻是擋在了身前,雙手合十高喧佛號:“阿彌陀佛,掌門師太,一別可好!”聲音之中不僅沒有尊重,還有不少嘲諷之意。原來這尼姑竟然是和飛紅師太同出一門,自從飛紅師太不辭而別,尋找女兒而去,就由此人暫代掌門之職。若不是此次和其他門門派一起出來尋那有緣之人,也不會遇到這位掛印而去的前掌門了。
“飛青師姐,我已與貴庵再無糾葛,師姐能住持大局當然是最好的。只是這小姑娘與我交好,卻是不能讓你們說帶走就帶走了?!帮w紅師太在人群中就見到了此人,因此才猶豫了一下,沒能及時制止緣真師太。
那飛青師太剛要再說什么,哪知道此時尼姑群中飛出一人,高聲喝道:“有什么好婆婆媽媽的,一群廢物!“話音未落更是對著那飛紅師太和琳姐連拍三掌,飛紅師太見來人勢猛,急忙拉著琳姐,一邊后退,一邊把她護在身后。還好來人雖然迅猛,卻不屑用出全力,飛紅師太堪堪躲過兩掌,卻是被這第三掌印在胸前,一口鮮血如箭一般向前激射。那空中之人則是幾個閃身,就退回了人群之前,輕松躲過那血箭。來人正是滅絕師太,她見緣真已經(jīng)回來,后面的人還是磨磨蹭蹭,于是就想出手打發(fā)了來人,好盡快趕路。
飛紅師太中了一掌,雖然有琳姐盡力攙扶,還是不免向后退去,正在琳姐就要被這力量壓倒在地上之時,一雙大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把她抱在了懷里,抵去了師太后退之力,來人正是青崖。青崖顯然是看到舒畫被帶走了,此時他顧不得多問,留下琳姐抱著受傷的師太,一個人就沖了上去。他當然不認識這滅絕師太。這老尼姑不敢說是這南國武林第一人,但是排進前三是一定的。滅絕師太見來人腳步虛浮,最多也就是個三流角色,根本不屑出手,轉(zhuǎn)身之間,腳下踢起一塊石頭,就頭也不回的一聲“走“,帶著眾人離去了。青崖別說是救人心切,就是全力躲閃也不可能躲過這塊石頭。只聽一聲輕響,青崖剛剛躍起的身體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跌落下來,激起一片塵土。
大隊之中的舒畫,則是隨著那緣真師太一路渾渾噩噩的走了下去。再沒人注意青崖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