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第二十一年初春,綠葉剛發(fā)了新芽,城郊河面上的冰也融了,水又繼續(xù)潺潺流淌。
三月的天,晴朗清澈得沒有一片云彩,孩童都趁著三月的風,讓紙鳶乘著自己的小小夢想飛往高處。
今日溯陽城有一件大喜事。
皇上最疼愛的永妍公主,今日要出嫁了。
今日滿城都張燈結(jié)彩,喜慶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喜鵲也不停的鳴叫。
月興宮內(nèi),還未等天亮,永妍便已經(jīng)梳妝完畢了,瀾衣看著鏡子里穿著鮮紅嫁衣、頭戴金鳳冠的她,竟一時鼻酸,背過身去借著收拾東西的功夫悄悄擦了擦眼淚。
這一切都被永妍看在眼里。
“你哭什么呀?舍不得我出嫁啦?”
瀾衣逞強的吸了吸鼻子。“才不呢,奴婢是替公主高興,明知這大喜的日子也不該哭,但總是忍不住?!?p> 永妍轉(zhuǎn)過頭,朝她擠了擠眼睛?!澳堑饶愠黾薜哪且惶欤邑M不是也要哭成個淚人兒?!?p> “這,”
瀾衣頓了一下?!白怨乓詠恚挠袑m女嫁人的規(guī)矩。”
“你是我的侍女,我嫁入喬家后你也便是喬家的丫鬟了,那一個普通將軍府的丫鬟為何不可以嫁人?!?p> “公主竟早已謀劃好了!”
永妍哈哈一笑?!坝诮y(tǒng)領(lǐng)想必也早就考慮好這一層了,想必就等著入了喬家后再向你提親呢?!?p> 正當兩人說笑之時,有宮女進來傳話,吉時快到了,請公主蓋上蓋頭,前往正殿前舉行大典。
今日大典,文武百官都來觀禮,場面好不熱鬧。喬西州身著大紅錦袍,挺拔的立在高臺之下,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卻悄悄摩挲著衣袖,他也不免有幾分緊張。
目光掃過去,昶臨站在不遠處朝他微微一笑,今日連他的氣色都比往日要好。從小到大黏著她的調(diào)皮妹妹,也終于是要出嫁了。
“公主到!”
永妍由兩個宮女提著長長的霞披,緩緩走到他面前,雖然隔著紅紗蓋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她一定是在笑。
“吉時到!大典開始!”
二人共同握著一條同心結(jié)綢緞,先是對著天地行禮,后又對高臺上的皇上與太后行禮,最后一步便是夫妻交拜。
趁著低頭行禮的辰光,喬西州低聲對她說道:“妍兒,你今日真是美?!?p> 她俏皮的回敬。“我可是日日都美?!?p> “可今日最美。”
禮成。
按照規(guī)矩,喜轎與運送嫁妝的馬車都應(yīng)當繞城一周,與民同樂,可永妍的嫁妝實在豐盛,那金銀首飾和綾羅綢緞便拉了好幾馬車,為了一切從簡,他們離開宮后,便直接前往將軍府。喬西州的父親喬巍連日從邊關(guān)趕回,這對新人也等不及要回到府中為他敬茶。
馬車駛到將軍府門前,管家便急匆匆的上來通報。
“將軍,有客來訪?!?p> “賀喜的客人你只管招待好,何必還來告訴我?!?p> “哎呀,這位不一樣?!?p> 喬西州下了馬車,只看那位特別的客人搖著折扇,一身素衣、面帶微笑地從將軍府走出來,那場景好似回到他曾經(jīng)給喬西州接風的那一天。
“你的喜酒,我怎么能不來喝個痛快?!?p> 瀾衣把永妍攙下馬車,高興的說道:“公主,你猜是誰來了?”
永妍焦急的抓住喬西州的胳膊,她蒙著蓋頭,看不到眼前的人是誰。
“是不是子央哥哥!”
杜子央笑了?!鞍肽瓴灰姡麅焊斆髁??!?p> “子央哥哥,你終于肯回來了!”
永妍一時高興,差點扯下蓋頭去看他個究竟。嚇得身邊的人急忙阻攔,差點就壞了吉利了。
杜子央慌忙合上扇子。“誒!你可別讓我成為個千古罪人!”
喬西州笑著拉住永妍的手,眾人一起說笑著走進大門。
“你這六個月都干什么去了?”
“我去了一趟夜郎,看到了她的家鄉(xiāng)。”
他們一陣沉默,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放心,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如今回到溯陽,我可是有正事要做?!?p> “什么正事?”
杜子央自信一笑,恢復(fù)了幾分過去意氣風發(fā)的神采。
“自然是我的特長,做文章。就算這輩子做不了官,我也自然可以用筆,寫盡百姓生活百態(tài)?!?p> 喬西州和永妍同時相視一笑。
“子央,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