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清閑自在后,我還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覺。
慕容長風(fēng)過來推開了門,進來就高聲嚷嚷,也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小子,起來,從今天起,開始你的武功修行。
我睡眼惺忪,隨口答應(yīng),好的,你先出去,我隨后就來。
老頭也聽話,轉(zhuǎn)身揚長而去。而我呢,動動手腳,換個姿勢繼續(xù)睡覺,真的,從來就只躺著什么都不干是最愜意的,最舒心。以前在農(nóng)村的時候,總是為生計而奔忙,現(xiàn)在可以享受了,才不會客氣。
我回到夢里,亭臺樓閣間,花紅柳綠處,自在嬌鶯恰恰啼,瓊漿玉液繞梁香,真是風(fēng)流不可說,各中堪體味。我后背靠一個,左邊擁一個,右邊抱一個,腳邊跪一個,幸福得很。
可是,正當我忘乎所以的時候,不曉得怎地,屋頂卻嘩啦啦地被掀開,緊接著便是一盆臭烘烘的水傾倒下來,眼看我來不及跑了,趕緊從夢里面醒過來。
就在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間,還沒來得及慶幸跑得快,卻真的有一盆臭烘烘的水淋到我頭上。當時那場面,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驚呆了,像被粘在了床上,動都不敢動。
直到屋頂那個窟窿眼兒里面出現(xiàn)了慕容長風(fēng)碩大的白色腦袋,我回過神來,自己被戲耍了。
慕容長風(fēng)問我,醒了沒?如果還沒有醒,我可以加大用藥的劑量。
我很生氣,破口大罵,老頭兒,你有沒有公德心?。磕氵@一盆臟水潑下來,府里面洗衣燒水做飯的阿姨工作量又加大了,你有空去看看她們的手,原本是指如削蔥根,現(xiàn)在是指如胡蘿卜,都是你做的孽!
慕容長風(fēng)笑道,你都是你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在這強自憐花惜玉,趕緊起來到練功房找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你一定記得,你不是我親生的。
其實,我向來是不怕被威脅的,我只是心疼那些阿姨。如果我再拖沓一會兒,這些臟水肯定會流得到處都是,那無疑又加大了阿姨搞衛(wèi)生的范圍。
出于慈悲的心,我只好一個鯉魚打挺,不好意思,沒挺起來,我只好一個野狗翻身,滾到床邊,摟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先去浴室洗白白,再沖到練功房。
我到的時候,慕容長風(fēng)好像已經(jīng)在打瞌睡了。雖然那些年紀大的人都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睡著,呼呼大睡,天打雷劈都不會醒過來。但就是忍不住打瞌睡。這么說,慕容長風(fēng)也有他可憐的一面。
我說,老頭兒,醒醒,我來了。
慕容長風(fēng)說,鬧什么鬧,我只是年紀大,又不是聾子。在開始之前,我問你幾個問題。這個,第一呢,你喜歡什么兵器?
我說,那我肯定喜歡劍啊,畢竟我手里邊有一柄現(xiàn)成的。
那這個劍這方面的武功,我們慕容家,藏得有關(guān)于劍法的,也有關(guān)于劍招的,你想學(xué)習(xí)招還是法?
我說,我不想知道劍招和劍法有什么區(qū)別,你不要引導(dǎo)我提這類似的問題。我只想知道,劍招和劍法哪樣簡單,可以三五天速成?我可不想在你慕容家學(xué)習(xí)一輩子的劍。
慕容長風(fēng)一笑,嘿,你這小娃還是有意思,一點耐心都沒有。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跟你啰嗦兩句,招者,策略也;而法者,標準,規(guī)范,可仿效也。一個重在出奇制勝,一個重在中規(guī)中矩。
我一聽老頭要開始講書,本來我文憑就不高,哦,錯了,本來我就沒得文憑,一聽到這些“之乎者也”也腦殼痛,趕緊打斷慕容長風(fēng)得話,老頭兒,你不要給我蛤蟆念經(jīng),我不聽我不聽。你能不能直奔主題,一寸光陰一寸金?。?p> 老頭兒搖搖頭,說,年輕人,特別是要干大事的年輕人一定要沉得住氣,戒驕戒躁,當年我和你爺爺被敵軍重重圍困,面臨著斷糧斷水的困境,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點驚慌。
我一聽他又要開始嘮叨,索性扭頭就往門外走。但是慕容老頭兒的動作特別利索,肩膀一晃就到我跟前,抬腿起腳生出一股柔勁,把我掀翻在地。這還不算,提了我的腳,往桌子上一跳,威風(fēng)凜凜地站著。
啊,問我為什么慕容老頭要站到桌子上去,那是因為我身材頎長,八尺有余,老頭兒比不過我,想要把我懸空提起來,腳下得墊東西。
好了,我現(xiàn)在被人提在手里了,像一條英氣逼人的碩大的蛇。
我象征性地掙扎兩下,無濟于事,就開始求饒,慕容爺爺,我知道錯了,快放我下來,我感覺全身的血都在往我腦袋里面沖,好難受啊,我想我快要爆炸了。就是“嘣”地一聲,鮮血四濺那種爆炸。
慕容長風(fēng)把我輕輕往地上一扔,我就勢滾幾圈,干脆賴在地上不起來。
慕容長風(fēng)嘆一口氣,罷了,你如此憊懶不堪,還無賴撒潑,興許是我對你的期望和要求太高了。這樣吧,我把全部家當都給你搬出來,你自行選擇,我不干預(yù)你,這樣可好?
我一看慕容長風(fēng)轉(zhuǎn)變辦事風(fēng)格,現(xiàn)在如此簡便,一下就開心了,口中說到,謝謝慕容老頭兒。
慕容長風(fēng)轉(zhuǎn)身從櫥柜里搬出一摞秘笈,跟搞批發(fā)似的。他把秘笈扔到地上,秘笈還在借力滑行,剛好到我面前停住。
我高興地解開繩子,把它們推到在地,然后蹲在地上瞅,這可怎么選啊,有點傷腦筋呢。我覺得我應(yīng)該制定一個選擇標準,這樣在選擇的時候才不會盲目。
嗯,首先,我不能夠選擇厚的書,太厚了三五載都練不完,太浪費時間了,那選擇的標準就不能夠超過我的一個手指頭厚。
對,就是這樣,這本《避災(zāi)簡譜》就有點厚了,不適合不適合,這本《孤獨的九劍》看起來不錯,只有二十二頁,夠薄。
如此一來,按照我的厚薄理論,差不多就排除了一半的秘笈,把慕容老頭兒在旁邊看得直吹胡子瞪眼。
好了,剛才的一番厚薄區(qū)分,已經(jīng)篩選掉一半的秘笈,接下來我要按照秘笈的新舊進行篩選。
可能有人會有疑問,剛才憑借著厚薄篩選,還可以有手指頭作為參考標準,但是這個新書和舊書的評判標準是什么呢?
對于這個問題,其實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可是我是一個囂張的人,我不可能在面對質(zhì)問的時候,保持一言不發(fā)。
我可以很鄭重地告訴提出疑問的人,完全可以翻看秘笈的出版日期啊,比如在近十年里出版的秘笈我認為它是新書,出版日期在十年以上,我才認為它是舊書。當然,出版日期重點參考的是第一次出版的時間,只要第一次出版的時間是在十年以前,那即便是再版日期就在去年,還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你問我在新舊之間怎么抉擇,那我肯定是選擇舊的書啊,我覺得舊書至少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而且,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越是破舊的秘笈,肯定越是厲害。
你想啊,要是一點都不厲害的武功,就沒人翻閱啊,如果,沒有人經(jīng)常翻閱的話,那秘笈肯定還是保持這最初出廠時的樣子,嶄新如初,歸來仍是少年。
那像我手里這這本《孤獨的大刀》,從一看就知道是才出版沒多久的,這書皮一點褶皺都沒有,也肯定是后人看了《孤獨的九劍》自以為參透了,勉強憋出來讀后感的。這種粗制濫造的武功特別是我淘汰的對象。
這新舊區(qū)分理論實施以來,那一大摞批發(fā)的秘笈已經(jīng)剩下不到十本了,可見這個篩選效率還是很高的,比一本一本翻看快多了。
那剩下的九本秘笈又該怎么選呢?都不厚,都挺舊的。
嘿,我靈光一閃,又想到一個妙招,我的意中的秘笈,一定要帶有插圖,圖文并茂,這樣才直觀,一目了然,讓我在看圖的過程中,就理解了武功;這樣更易懂,把抽象的運氣方法、經(jīng)絡(luò)走向利用圖形來表達,更容易使人了解;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這樣使學(xué)習(xí)過程不再枯燥,提高了學(xué)習(xí)的興趣。我真的是個天才!
如此一來,擺在我面前的秘笈剛好只有三本了,一本《孤獨的九劍》,一本《三明劍訣》,一本《八劍八》。
現(xiàn)在三本書要決賽出來冠亞季,真的是難選啊,對于我才說,它們仨都是我看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的,歷盡千辛萬苦,才取得今天這般傲人的成績,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一樣讓我心疼啊。但是總歸是有肉在手背上,有肉是在手心里,而在手心的肉大多時候都是捧在掌心的。這里奉勸各位一句,爭取做被捧在掌心的肉,手背上的肉,一輩子都只能在手背上。
好了,言歸正傳,我現(xiàn)在要開始做出最后的選擇了。我想到了孩提時候在桐子樹下玩的游戲——點兵點將。
我把三本書一字排開,《孤獨的九劍》、《三明劍訣》、《八劍八》,伸出手指,開始,點兵點將,騎馬打仗,點到是誰,跟著我走,要是不走,就是小狗。
末了,手指剛好停在《八劍八》上面。真好,寫《八劍八》這本秘笈的作者一定是個高手,人狠話不多,不但的秘笈的內(nèi)容精煉,連秘笈名都這么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