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我是睡了多久,我突然醒了,也沒有做夢。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慕容朵,她坐在園子小徑旁的石凳上,已經(jīng)更換回來女裝。想不想知道是怎生模樣,嘿,我就是不說給你們聽。
這么著吧,要是我只字不透漏,肯定會落得“吃獨食”的罪名,我且說個三言兩語。
慕容朵,一襲白衣,對的,就是你們腦海里面想的“膚白貌美”的那種白,頗有點仙子的韻味,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頭發(fā)放下來了,鋪在背上,看起來非常地順滑,中間拴了截紅色的帶子,我就覺得這個色彩搭配很棒。耳朵小小的,大半都隱藏在頭發(fā)里邊了,戴一小串晶瑩剔透的珠子,會折射陽光。還可以看見眉尾和眼角,以及鼻尖。那臉蛋兒是真的嫩,在陽光下,恍然還可以看見微微的絨毛。
石桌上放一套白色的茶具,茶杯里輕輕騰起茶煙。邊上擱了一把素色的羽扇。她靜靜地看著茶煙從被子里升騰起來,然后散開,消失不見。
我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嗯,先打破空氣的安靜,也是提醒慕容朵,我要預(yù)備講話了,這樣才不會唐突佳人。然后說道:“慕容兄弟——額,姐妹,好久不見,感覺你整個人的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了呢?”
慕容朵盈盈地站起來,恰巧一陣風吹來,撩動衣角,我的天啦,竟然連鞋襪也是白色的,真是個干凈的女子。
她側(cè)過臉,一眼過來,口中輕聲說道:“爺爺讓我過來叫你,接著便開始內(nèi)力的傳授,跟我來吧?!闭f著,輕移步履。
我翻身爬起來,見慕容朵不愛搭理我,這讓我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傷害,口中喋喋不休:“哎,慕容姐妹,你這樣不對啊,好歹我也是把你從許莊攻擊下救出來的男人,你這樣板著個臉,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你還記不記得我剛進來慕容家的時候,氣氛就很融洽嘛。嘿,沒想到我救你還救出仇隙來了。”
慕容朵腳步一頓,道:“哪里有什么仇隙,我只是……”一句話沒說完,又提步朝前走著。
我現(xiàn)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你只是啥,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恨我搶了你的風頭。你是有把握戰(zhàn)勝其余三派的嘛。如果是這樣,那就可惜了,比試都已經(jīng)結(jié)束,成為定局了。這樣吧,我倆再打一架,反正我打不贏你就是了,這樣江湖中人就知道,我秋眼公子名頭前面有你慕容朵。你覺得這個辦法好不好?”
我好像聽見了慕容朵的嘆氣聲,像極了風吹落燭臺上的灰塵,灰塵輕輕巧巧地飄飛的聲音,細不可聞,卻又在發(fā)生著。
慕容朵不再言語,只管朝前走。
我也不好自言自語,就安靜地跟著,心里卻是在盤算,各種問號,鋪天蓋地,太難了,女娃兒的心思太難猜了。還是路邊的花花草草簡單,有陽光有水分了,就笑;沒陽光缺水分,就哭。
慕容朵把我放慕容長風跟前,就轉(zhuǎn)身走了,情緒似乎有點低落。
我問慕容老頭兒:“你這乖孫女怎么了?沒個言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啞巴呢。”
慕容長風摸摸長須,笑道:“女孩子家的心思,我一個老頭子怎么知道?倒是你,今番來到我跟前,接受我一身內(nèi)力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恕戆?,你坐前面這個蒲團?!?p> 我看這個房間的陳設(shè)有點考究,散發(fā)出一股子老古董的味道,張口就問:“這是什么地方?我聞到一股子老男人的氣味!”
慕容長風借口道:“這是老夫的練功房,按照五行八卦修建的,聚四面八方的祥瑞之氣到此,淬煉體魄心神。在此處練功一天的收益相當于外間練功的一天。旁人都是削尖了腦袋想進來的。你小子倒好,還嫌東嫌西的。”
我啐一口:“有什么了不起的,這里過一天是一天,外面過一天也是一天,也沒啥奇特的。再說,你這個五行八卦好像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作用吧,一切的神奇都是你自吹自擂的。”
估摸著慕容長風也是嫌棄我嘮叨了:“好了,老夫不與你做口舌之爭,趕緊坐下吧。”
老頭子不和我瞎扯,我沒有對手,就閉嘴,一屁股坐前面蒲團上,把大長腿舒坦的伸直了。
老頭子見狀,說道:“哎,你把衣服脫了吧?”
嚇得我趕緊把腿收回來,抬頭看著慕容長風:“這是要干嘛,還要脫衣服?你這個要求,我想我不能答應(yīng)你?!?p> 慕容長風抬手在我頭上敲一個栗子,說道:“你小子胡思亂想什么呢?不著衣服,赤裸上身,是為了降低你體溫,畢竟待會兒傳功經(jīng)脈活絡(luò),氣息往來沖突,會熱得你口干舌燥的?!?p> 我低頭沉思了一下子:“有這種癥狀么?那我把褲子也脫了吧,這樣更有利于散熱!對,鞋子和襪子也不要了?!?p> 慕容長風一巴掌拍我頭上:“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能不要貧嘴了!我是很嚴肅的。你要認真的聽我說話,照我說的做,否則,一個操作不甚,你將落得經(jīng)脈寸斷吐血而亡的下場?!?p> 我一臉驚愕,回過神問道:“那你呢,那你呢,對你有什么影響呢?”
這可把慕容長風氣著了,竟然扯住了我的耳朵,對著我的耳朵說:“老夫會一點事也無,健健康康活到百八十歲的,看著你小子墳上長滿荒草藤蔓。真是個混小子,氣死老夫?!?p> 我看玩笑已經(jīng)開到了盡頭,立馬變得乖巧:“慕容爺爺,我錯了,我不鬧了。我們開始吧?!?p> 慕容長風吸一口氣,平復(fù)下心情,說道:“老夫會以‘斗轉(zhuǎn)星移神功’把畢生功力灌注到你體內(nèi),整個過程中你需要抱元守一,心無旁騖,鞏固丹田,拓寬經(jīng)脈,方能使得小小池塘匯聚成汪洋大海。來,盤膝而坐,雙手胸前抱圓?!?p> 我依言而行,盤膝坐,手抱圓,心內(nèi)審,氣緩發(fā)。我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丹田小小,里面儲存的內(nèi)力宛如一泓泉水,飲之,甘甜有余,卻意猶未盡。低語運轉(zhuǎn),經(jīng)脈暢通,氣息流動,一絲內(nèi)力激發(fā),流竄于丹田,肆意徜徉。倘若,此時施展一招半式,這一絲內(nèi)力便被抽取一空。生產(chǎn)能力太低了啊。
我能夠感受到慕容長風一指點在我后心,瞬間一股熾熱的氣息涌進我的身體。這氣息十分地霸道,進到我的身體就像是洪水猛獸,恣意妄為,追著我自身流轉(zhuǎn)的內(nèi)力吞食。
原來內(nèi)力之間也是不能和平相處的,慕容長風的內(nèi)力進來,要么吞食土著居民,獨自尊大;要么就被土著居民打壓蠶食,變成養(yǎng)料。
哼,當著我的面,在我的身體里面橫行霸道,欺負里面的土著居民,放肆吞食,作為本地的老大,我不要面子的么?
瞬間,我脾氣也就上來了,低語急速運轉(zhuǎn),氣息于經(jīng)脈里四肢百骸間突生,先是一絲細流,匯集一番之后,變成一股激流,也在我經(jīng)脈之間游走,左沖右突,雄赳赳氣昂昂,一副尋人打架的樣子。
那這兩股相見,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最終,它們在我胸中相遇。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不搭話,直接一擁而上,咬作一團。
慕容長風的優(yōu)勢在于他所有內(nèi)力都是現(xiàn)成的,只需要往我身體里灌就是了。而我要抵抗這聲勢浩大的賊兵,自然要調(diào)動全身力量,生生不息的流轉(zhuǎn)氣息,制造內(nèi)力,補充新的戰(zhàn)斗力到戰(zhàn)場,才能夠取得保衛(wèi)戰(zhàn)的勝利。
這里我積極開動腦筋,突然想到“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既然賊兵勢大,排兵布陣正面硬剛不可能取得勝利,一方面,那不如縮小入口,嚴格控制侵入內(nèi)力的數(shù)量;另一方面,加班加點的運轉(zhuǎn)低語,制造更多的內(nèi)力。
于是乎,心意所動之下,我縮小慕容長風輸入內(nèi)力的經(jīng)脈道路,使得其不能一股腦的灌輸進來。慕容長風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意圖,也只是會心一笑,嘴里念叨著:“這小子有點意思,竟然知道拒絕囫圇吞棗,要我以精純的內(nèi)力緩緩的渡入,這樣更有利于融合吸收。真是有耐心。”
我一邊仔細融合慕容長風渡進來的精純內(nèi)力,據(jù)為己有,一邊激蕩內(nèi)力翻滾,于丹田,于各處經(jīng)脈反復(fù)鍛煉,鞏固丹田,堅固經(jīng)脈。丹田寬廣,方能容納汪洋大海;經(jīng)脈堅固,方能承受內(nèi)力沖擊。
我能感受到,其實,慕容長風在一邊傳授畢生功力給我,一邊也在引導我學習內(nèi)力的修煉之法,畢竟,授人以魚,終是不如授人以漁啊。由此可見,慕容老頭兒還真是用心良苦。
漸漸地,在我不斷的努力下,在慕容長風不懈地輔助下,我的身體里慢慢開出一方汪洋,深不可測,無邊無際;經(jīng)脈強悍,縱然往來內(nèi)力如刀似劍,亦自然流淌,無絲毫停滯之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長長的突出一口濁氣。似乎天光仍然大亮,慕容長風在一旁的書桌邊坐著,竟然還借著調(diào)動的燭火翻看一本書。
慕容長風見我醒來,用手在鼻子前面揮一揮:“這口氣臭死了,簡直跟老夫的臭腳丫子有得一拼?!?p> 我正研究身上亂七八糟的污穢,皆是經(jīng)脈反復(fù)淬煉時候,從皮膚里排出來的,耳聽得慕容長風嘲笑我,立馬還口:“慕容老頭兒,你還好意思說,這些臭氣都是消化你那些亂七八糟內(nèi)力產(chǎn)生的廢氣,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要呢,感覺體內(nèi)幽美的自然環(huán)境都被你破壞了。我可是一個正宗的環(huán)保人士啊?!?p> 慕容長風打個哈哈:“你小子胡說大道,老夫內(nèi)力精純,天下垂涎之人如過江之鯽,你這般態(tài)度,還是還給我吧!”
我立馬翻爬起來,對著慕容長風作揖:“感激慕容爺爺傳授我?guī)资昃儍?nèi)力,教導我內(nèi)力修習之法,小子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您老人家無私的恩情。”
慕容長風笑了,像突然老了好幾歲,靜靜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說:“你是個好孩子,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都在勤奮的修煉,老夫心里也是非常的欣慰。你先回去洗漱再好好休息下,老夫我要好好的學習,補充一下文化知識,以后打架可是打不過你了,希望吵架可以吵贏你?!?p> 對著慕容長風再作揖,我退出他的書房。這是一間配合五行八卦的房子啊,可再怎么神奇,終是在時間的把控里,聽從時間的安排,踩著點,何時生,何時老,何時去。罷了,從此以后,慕容家,也是我的家,便由我秋眼公子來守護。
走在園子里,我才反應(yīng)來,我沒有穿衣服,而且還是一身污穢,像一個叫花子。
我不能把這樣糟糕的一面暴露出來,于是躍遷,意之所動,行隨而出,體內(nèi)氣息流轉(zhuǎn),轟然有聲,再出現(xiàn)時在湖面之上,糟糕,再往下掉一分,便入水了。氣息不停流轉(zhuǎn),凌空一點,又沖天而起,朝岸邊踏去。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我心有余悸,內(nèi)力大增,躍遷首次試飛,連自己都把握不好距離了,且讓我來看看,躍遷一次,到底可以出去多少距離。
于是,后來我聽園子的阿姨些私下里議論說:“有一天,我從湖邊經(jīng)過,看見湖面黑影往來掠過,圍繞不去。湖面微起波紋,蕩漾輕風,卻吹不到岸邊的花草。我發(fā)現(xiàn)就連湖面的蜻蜓每次飛到岸邊都不得出,似乎被關(guān)在了湖面。我懷疑那天有鬼神力量籠罩這湖面,不然怎會有那么奇怪的事情?”
旁邊的阿姨打笑道:“一定是你老眼昏花了,咱這武林大戶,又不是什么和尚廟尼姑庵,哪里來的甚鬼神?切莫亂嚼舌根,不然家主該把你五花大綁起來撓癢癢了。咱都散了吧?!?p> 當時,我有點后悔在湖邊來回躍遷,以至于嚇到了路過的阿姨。本來一天上班身體已經(jīng)很疲憊了,還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我可真不是個好孩子啊。聽到后面,又驚嘆于慕容長風奇特的懲罰方式,真是與我們新一代的年輕人尿不到一壺去。
反復(fù)施展完躍遷,還打算施展其他招式的,考慮動靜太大,影響不好,只得作罷。再看一眼渾身的黑漆漆,我還是去洗個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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