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扭捏,彎彎曲曲伸出去,跟我引路。在它的帶領(lǐng)下,復(fù)又面對著一堵厚墻。白霧指點(diǎn)我按住開關(guān),接著便是厚重的機(jī)關(guān)開啟的聲音。
我趕緊蹲下身,腦袋往石門下方瞅,十分好奇石門那邊到底是什么天地。巨大的石門微微開啟,兩邊石室相通,空氣對流,腐朽破敗的味道洶涌而來。我首當(dāng)其沖,被惡心得直接坐地上,差點(diǎn)昏過去,真是一個罪惡的所在。
直到石門完全開啟,我才回過神來。那邊的石室卻不怎么寬敞了,顯得低矮,中間只一條狹窄的甬道。兩邊的山壁上插著忽明忽暗的火把,燒得噼里啪啦,時不時有火星子跳出來。
我摸了摸白狐兒的腦袋,向它借了些膽量,才舉步走在甬道之上。甬道悠長,火把昏暗,不知道前面還有多長,是什么所在。
我忍不住左顧右盼,才發(fā)現(xiàn)甬道兩邊是狹小的石室。有多小呢?從門上的方形孔看進(jìn)去,長,可以一個人躺平;高,可以一個人站直;寬,可以夠三個人并排躺平。這當(dāng)然是相對于正常的人來說,如果你真的很胖,那估計只有側(cè)著躺。如果你真的很高,不管是站著還是躺著,只怕是腰桿打不直了。
一看這個石室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是用來限制人身自由的。如果我被關(guān)在里面,豈不是凄凄慘慘戚戚!
幸好,我走過的石室,里面都是空蕩蕩的。我想,這些人的運(yùn)氣真好。是的,只要沒被關(guān)在里面,運(yùn)氣豈不是很好?
但是,總還是有人運(yùn)氣不好的。
我慢悠悠地走,突然從門孔里伸出一只手,企圖抓住我的衣服。當(dāng)時,直接把我嚇得跳了起來,整個人貼在對面的墻壁上。我驚恐的眼睛,盯著那只干枯的手。我咽了咽口水,輕聲問道:“是人是鬼?”
那人聲音嘶啞:“本來是要成鬼了的,你來了,可能有希望繼續(xù)當(dāng)人?!?p> 看他口吐人言,我也沒那么怕了,慢慢從墻壁上溜下來,靠在墻上:“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那人道:“你且先說說你是誰?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知道?”
我切一聲:“說出來嚇你一跳,我是武林副盟主、江南慕容家主,江湖人稱秋眼公子楊無為是也!”
本以為那人會驚訝,他卻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
我好奇問道:“怎么?你不知道我?我現(xiàn)在可是聲名鵲起。”
那人淡淡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可能你就會驚訝了?!?p> 我長長地“哦”了一聲,表示懷疑。
那人頓了頓:“我乃泰山掌門花西子!”
我大吃一驚:“你是花西子?泰山派掌門?原來你被關(guān)在了這里!”
花西子笑了:“我說你得大吃一驚吧。不過別著慌,還有讓你吃驚的事情。”
我湊到門邊,鎮(zhèn)定地說:“你說說看!”
花西子好整以暇,居然還笑出聲:“告訴你吧,此還有恒山掌門楊毅,嵩山掌門易天然……”
“不好意思,貿(mào)然打斷你,請問可有我慕容家的子弟?”我實(shí)在忍不住,插嘴道。
花西子略加思索,說道:“有你慕容家子弟?!?p> 這可是個好消息,我整個人貼到了門板上:“快說,他在哪個房間?”
花西子說:“年輕人,你好耐不住,我告訴你消息。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救我出去?”
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是自然,此番我行走江湖,主要目的就是尋找你等下落,當(dāng)然,毫不忌諱的說,我主要是為了那一自家子弟?!?p> 花西子仿佛在點(diǎn)頭:“你很誠實(shí)?!?p> 我笑了:“我不但要你看到我的誠實(shí),我還要讓你看到我的實(shí)力!”
說罷,真氣流轉(zhuǎn),飛旋有蜂鳴。我緩緩伸出手,輕飄飄地切在鋼鎖之上,鋼鎖應(yīng)聲而斷,叮地一聲落在地上。我拉開門就看到了落魄的花西子的全貌,已然全無一門之尊的雍容華貴,恰似個專業(yè)乞丐般。當(dāng)然,慘的并不是他的形容,而是兩個大鐵鉤剜入琵琶骨,用鐵鏈連了,死死地釘在墻壁里。
我打量之際,花西子說道:“是的,算是半個殘廢,現(xiàn)在用不了武功,還不如一個山野村夫?!?p> 我連忙安慰他:“至少你的腳沒問題啊,還可以跑路,這就很重要了?!?p> 花西子沉默點(diǎn)頭。
我如法炮制,切斷了鐵鏈,至于鐵鉤也只能繼續(xù)剜在他的骨肉里。
花西子說:“這鐵鉤就這樣吧,當(dāng)是一種恥辱了,以后取出來,日夜相看,激勵自己前進(jìn),當(dāng)然,也可以用來晾衣服。”
我笑出聲:“你真幽默,哈哈?!?p> 花西子說:“走吧,別耽擱了。”
走到下個房間,救出了花西子的小跟班,沒有鐵鏈的束縛。
繼續(xù)往下走,救出了楊毅和易天然,這兩個大掌門就沒這么幸運(yùn),一樣被鐵鉤剜入骨肉。我大約知道了,對于武功高強(qiáng)之輩,楊逸之是好好的招待一番,武功稀松平常的人,自然隨手往里一關(guān)了事。這樣我也放心多了,慕容熙武功應(yīng)該算稀松平常的。
狹窄的甬道已算有點(diǎn)擁擠了,可能只有當(dāng)初把他們關(guān)進(jìn)來那天才有這般熱鬧。我們行人繼續(xù)往前走。
終于我聽到一個女聲:“楊兄?”
實(shí)不相瞞,這聲音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也不多話,直接干碎鋼鎖,拉開門沖了進(jìn)去。里面一個臟兮兮的人兒,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慕容熙還能是誰?
我正要熊抱上去,可惜被搶先了。一團(tuán)白影電射了出去。慕容熙下意識地抱住,看清楚才歡喜地驚叫道:“白狐兒,你怎么也來了!來,親一親!”
白狐兒不要臉,竟然真的仰起頭,迎上慕容熙的香吻。
我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畜生,竟然奪我的香吻!”我感覺我的眼睛簡直要冒出火來。
正當(dāng)我恨得牙癢癢地時候,慕容熙已經(jīng)抬起眼,羞怯怯地看著我,只一眼,又撇過臉去,隨后朱唇半啟,吐鶯燕之聲:“妾身給夫君見禮?!币痪湓捳f完,一片霞已飛上她的臉,又順著脖子爬到身體,即使厚重的貨灰塵污垢也遮掩不住。
這嬌羞,把我完全整不會了,呆子似的盯著她,內(nèi)心翻江倒海,原來準(zhǔn)備的一番自認(rèn)夫君的說詞竟然得不到宣泄,把我也憋得滿臉通紅。
我的嘴唇可能也是在顫抖吧,反正我的聲音是顫抖的:“你怎會知道?”
慕容熙羞不自勝,只把眼波來流轉(zhuǎn),輕飄飄地一眼在白狐兒身上,又輕飄飄地一眼在我身上。我整個簡直如沐春風(fēng),也輕飄飄地,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是的,就白狐兒,這個我與慕容熙成婚的信物。哎呀,白狐兒真是一只好貓,它才不是畜生,簡直是祖宗一般的存在。
我興高采烈地沖過去,把慕容熙和白狐兒抱住,緊緊地。慕容熙整個人是軟了一般,柔若無骨,通體火熱,早已把大眼睛閉得緊緊地,像夜晚關(guān)上了燈,又像夜晚打開了門。白狐兒受不了我們的熱烈,擠出去,坐到門口又舔起來爪子。我勉力控制住自己奔放的情緒,只在她火辣辣的面頰上輕輕一啄,哇,除開灰塵的味道,全是香甜的味道!發(fā)達(dá)了,哈哈。我低頭看慕容熙的眼睛,睫毛輕抖,眼瞼輕跳,看來她也緊張得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