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裴小衣,說明了來意,誰知道裴小衣卻是眼睛一亮,完全沒有按照簡平安的思路去想,反而當(dāng)著簡平安的面,召來家里的小輩,直接吩咐:
“趕緊去加速采購那些材料,不談價格,能買多少就買多少,還有找五叔去和同福錢莊的何老板去聊聊,看能不能借貸點(diǎn)現(xiàn)銀,全部都用來買材料……”
簡平安也不打斷她,只是低頭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這黃皮子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啊,這么一個瞬間,就抓住了一個商機(jī),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這裴小衣在簡平安幾句話中間,就敏銳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大家都還不知道這些材料會被大量收購,那價格必然會引起上漲,自然就產(chǎn)生了囤貨居奇的念頭。
看著兩眼開始放光的裴小衣,簡平安無奈嘆了口氣,勸了一句:
“你等來人境大城居住,是為了什么?”
“修煉和平安啊,怎么了?”
“那你可知道和朝廷作對的后果是什么?”
“?。俊?p> 看著裴小衣一張黑人問號臉,簡平安都懶得解釋,直接就告訴她了:
“這些材料少囤積一些,可以發(fā)筆小財(cái),如果打量囤積,估計(jì)你們在所有云州城中的商鋪都要被抄斬了,到時候殺出來一窩黃皮子,不知道這些城里的人什么感覺哦……”
裴小衣似懂非懂地低頭思索了片刻,叫來了小黃皮子丫頭,吩咐她去告訴什么五叔,不必去借錢了,自家有多少銀錢,出了留下一下必要的流水,其他都去購置材料。
然后回頭對簡平安說道:
“你說的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覺得你不會害我們,所以還是聽你的?!?p> 簡平安看這個已經(jīng)修煉成精的老妖怪,一副裝嫩的樣子,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轉(zhuǎn)身就出城去海里接船去了。
本來想著那些船只應(yīng)該有個三五日的路程就差不多到了,沒想到往回飛了許久,才看見了船隊(duì),這船隊(duì)這些時日根本沒走多遠(yuǎn),降下云頭,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場奪船的內(nèi)訌,那幫船匠偷偷派人下水鑿了船底,這幾天都忙這停在這里修船,這船才修好了開始啟程。
難怪那幫子人跑的那么堅(jiān)決呢,原來知道船給他們鑿了,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估計(jì)會被水手打死,這個年月,一艘船的價值對于水上討生活的人來說,那就和一只會下金蛋的雞一樣,看得比自己性命都要珍貴的東西,看到自家下金蛋的雞給人肚子上捅了一刀,換了誰估計(jì)都是怒火沖天,可以拎刀殺人了吧……
船老大幾乎是跪在甲板上哭著和簡平安說船被那幫殺才鑿了,那表情,就是噙著眼淚地咬牙切齒,簡平安卻是毫不在意,搖了搖手,示意船老大起來,讓他緩緩開船,不必太快了,既然還沒走多遠(yuǎn),就等等吧。
等等??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等等??等誰??
船老大一頭問號,但是船老大做人多精明,隨時一腦門子問號,但是絕不多嘴問哪怕一句,這位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啊,該自己知道的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該自己知道的,還是少知道點(diǎn)比較好,這樣活的久……
還就喜歡這種懂事的,簡平安暗自說了一句,然后就駕著白云團(tuán)去找奔波兒灞去了。
這貨果然就在不遠(yuǎn)處的深海中和傻魚玩耍,又是跳來跳去的,真不知道為什么就這么簡單的跳來跳去就能讓這兩個傻貨這么開心,叫來了奔波兒灞問清楚交代的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就隨手丟了兩粒丹藥給它嚼著玩,自己回船交代了師兄弟二人一句,駕云繼續(xù)想內(nèi)陸飛去。
就在簡平安飛走沒過多久,海平面上就平移過來一座島嶼,老霸霸。
老霸霸的背上還有一群人,就是那坐了小船要離開的船匠,似乎少了幾個,但是只要活下來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哪怕坐在老霸霸的龜甲沙灘上,都忍不住地渾身發(fā)抖,也是,平常人誰見過這山一般大,背著一座島游來游去的海獸……
奔波兒灞和傻魚像是見到親人一樣湊了過去,開始在老霸霸的嘴邊上伴游……
而見到了老霸霸的船隊(duì)已經(jīng)崩潰了,沒人想起來去拉帆開船,沒人想起來還要逃命,所有人都瞪圓了兩個眼睛,呆呆看著老霸霸,有人甚至開始尿褲子……
這時候高乘風(fēng)和呂乘嵐師兄弟兩個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不然恐怕真的會有人被嚇?biāo)馈?p> “大家別怕,這是和簡公子親善的海中異獸,不會傷害大家,同樣是來護(hù)航的,不用害怕……”
在五艘船上跳來跳去地喊,不停地喊,但是沒啥用,所有人依然雙腿篩糠一樣地抖,沒人聽得見他們喊什么……
老霸霸因?yàn)樯硇蔚木壒?,根本就懶得進(jìn)淺水區(qū),在海里馱山是有浮力,不用花力氣,進(jìn)入淺海叫自己身軀扛了,老霸霸也懶得。
隔得有一段距離,老霸霸就把身上龜甲上的這些凡人都抖落到海里,然后自顧自往深海游了游去,臨走前劃了一爪子的水。
頓時一股大浪,將那海水中的百多人一并都朝船隊(duì)打過來,船隊(duì)在那一股浪的拍擊下,像是被人抓住肩膀猛晃了幾下,也正好,把船上人都晃醒了。
開始紛紛喊著,
掌住舵
下水救人
放繩梯
一時間場面大亂……
奔波兒灞不管場面亂不亂,硬是要傻魚拍打這船頭要丟羊下來,這時候正是所有人慌得一批,六神無主的時候,不過放心,哪怕再慌,奔波兒灞要吃羊,隨時都有人會伺候著丟羊的,哪怕腿抖得還走不穩(wěn),哪怕爬都要把把羊給丟下去,這可是江神爺爺啊,誰惹得起??
奔波兒灞和傻魚一人叼著一只羊去給老霸霸獻(xiàn)殷勤了……
難怪老霸霸沒把這兩傻貨當(dāng)零食吃了,原來挺乖的,知道孝敬老龜……
船上的慌亂簡平安并不知道了,此時他正在忙于空中找路,唉,去豐埠怎么走啊,為什么就沒有一個導(dǎo)航啊,空中傳來絕望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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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簡平安終于到了豐埠,為什么用了這么長的時間,其中艱辛就不必細(xì)說了,反正簡平安覺得自己花式問路的技能肯定是被練滿了……
豐埠是個不大不小的城,這里也是南下鎮(zhèn)南軍的后勤基地,城中商貿(mào)倒也頗為繁榮,畢竟地處南北要沖,天南地北行商的人在這里都能看到。
要找到趙顯很簡單,畢竟趙顯帶來了不少靠山幫的弟子,城里面隨便抓個閑漢問問,就找到了一個靠山幫的弟子,一看是簡平安簡大爺回來了,開心壞了,立刻就前面帶路去找趙二爺了,現(xiàn)在靠山幫的弟子都這么稱呼,簡大爺,趙二爺,周三爺,從前的幫助周胖子已經(jīng)淪落成老三了……
趙顯在什么地方都不是一個苛待自己的人,在這豐埠置辦的產(chǎn)業(yè)一樣自帶了趙顯風(fēng)格,即使奢華……
這種自小培養(yǎng)出來的生活習(xí)慣還真不是簡平安這種草根能夠后天學(xué)得會的,趙顯就算是想教他,都教不會,按照趙顯的話來說,就是:
“無他,唯細(xì)節(jié)爾。”
湊不要臉的,沒錢我看你怎么細(xì)節(jié),當(dāng)初把你個湊不要臉的救出來的時候,沒見你這么牛皮哄哄的啊……
簡平安也就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誹兩句,這東西真的沒法比啊,看看趙顯住的房屋居所,他也沒有大興土木搞什么宮殿之類的,就是普通民居啊,可是看看這布置,地上鋪的獸皮,看看這還藏起來的熏香爐,看看這已經(jīng)顯得有年頭的書桌,看看擦的锃亮的椅子扶手,看看這喝茶的一對手杯,看看這正在奉茶的一對雙胞胎小姐妹……
再想想自己親手蓋的小木屋,親手做的竹躺椅,親手中的藥草田……
………………
忍住了丟他兩飛刀的惡念,只是不咸不淡地丟了一句:
“我會如實(shí)告訴楊羲英的!!一個字都不會漏的告訴她??!”
看著趙顯明顯有點(diǎn)變僵的笑容,心里舒服多了……
人吶,果然,幸福感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看著趙顯還在處理大量的文書公務(wù),就沒有再在他那個無趣的書房待著了,為什么就算是能一只手就能捏死趙顯這小胖子,可是每次去他的書房的時候,顯得像個鄉(xiāng)巴佬的總是自己呢…
溜達(dá)去看了劉保兒,可惜周胖子為了自己的兩個寶貝僵尸,沒在城內(nèi),說是尾隨著大周的部隊(duì)去了戰(zhàn)場,戰(zhàn)場的煞氣更適合僵尸修行。
和各個掌柜賬房打著招呼,還有來來往往的各個靠山幫弟子都玩笑幾句,這時候簡平安才覺得自己終于才算是回到了塵世間,感覺腳步踏實(shí)多了,就算是在簡家修行的時候,都總感覺有些漂浮。
有個問題,他始終沒想清楚,但是又好意思去問,不是沒人能夠探討,而是覺得探討這問題有點(diǎn)丟人,就像是高三的學(xué)生都在拼命學(xué)習(xí),沒日沒夜的時候,忽然有人問一句,我們?yōu)槭裁磳W(xué)習(xí)?感覺真的很怪誕。
所以就算修行日高,但是總覺得漂浮。
心中總是在琢磨,什么是修煉呢?為什么要修煉呢?修煉了要去干嘛呢?
雖然今天回到了靠山幫,這個他一手興盛起來的混混幫派,他沒想過要去找問題的答案,但是就像是很久都沒有回家的浪子,忽然回到了家中,就算依然一無所有,就算依舊一事無成,但是回家這件事本身似乎就有一種能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心中暖暖的,很踏實(shí)。
就在心中產(chǎn)生的暖洋洋的感覺中,簡平安忽然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