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中午的時刻,庫爾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時間,不行,不夠了,這幫該死的雜魚上肯定堅持不住今天夜里的,如果今天白天不想辦法,到了夜里陣型一旦被沖亂,那成建制的逃脫就是做夢。
可是庫爾并不像自己首先發(fā)動叛逃,是的,他這種行為本質(zhì)上講就是叛逃,他也在等一個契機,和軍團的指揮官們一樣,雖然他知道指揮官們的目光這時候一定死死都鎖定在他身上,就在等他,等他叛逃,然后所有的黑鍋就得全部他狂戰(zhàn)士部族里背了,他不敢冒險。
雪狼騎是一個很好的敵手,他們沒有讓聯(lián)軍踟躕太久,馬上給出了他們想要的契機。
兩個大隊的雪狼騎合并在一處,開始從后面凌迫聯(lián)軍陣型,而兩側(cè)各有一個大隊的雪狼騎在伺機隨行,這是準備驅(qū)趕聯(lián)軍逃竄啊,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然后這不是陰謀,這是明晃晃的陽謀啊,第一次沖擊并沒有太貼近,引起了后陣陣型的大片慌亂,有人中箭中斧倒地,陣型的腳步就開始了慌亂,開始了朝前移動。
第二次迫近的時候一陣密集的箭雨,這時候的陣型已經(jīng)有些潰散了,狂戰(zhàn)士的位置處于隊伍的中后部,已然收到了影響,陣腳有些不穩(wěn),所有的戰(zhàn)士都看著自家的首領(lǐng),庫爾已然不開口下令,大家固守。
第三次沖擊的雪狼騎已經(jīng)都抽出了斬刀,這一次,沒有能抵擋住,后陣直接潰散了,雖然雪狼騎沒有真正的沖入陣型,但是足夠了。
前排的雪狼騎壓低了整體的速度,這時候不是沖鋒的最佳時刻,他們就這么催逼著后陣已經(jīng)明顯潰散的陣型想著聯(lián)軍的中軍壓去。
不停的箭雨,不時地飛斧,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雪原上,本來就被踩踏的一塌糊涂的雪原瞬間就染上了一抹鮮亮的色彩。
被逼迫的兵士移動越來越快,眼看著如雪崩一般的雪狼騎迎面沖過來,實在是沒有多少人有勇氣硬頂上去,于是返身就跑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就像滾雪球一樣,開始了潰陣。
潰逃的士兵已經(jīng)開始沖擊到了狂戰(zhàn)士的陣型,已經(jīng)有前排的幾個戰(zhàn)士頂不住壓力,不由開啟了狂化,一片更大的血花開在了聯(lián)軍陣型之中。
如同這樣的血花,在潰陣之中比比皆是,如果不慎倒地的人,完全沒有機會爬起來,被紛紛而來的大腳踩成了肉泥。
庫爾還沒有下達命令,他依然在冷眼看著,不斷縮小著自己的陣型,他們的腳步也在移動著,不過不是向前,而是向著側(cè)方,眼看著就快要脫離聯(lián)軍的大陣了。
終于雪狼騎不再僅僅只是壓迫了,鋒線已經(jīng)擠進了后退的兵線之中。
在相接觸的一個瞬間,紅光大起,血花四濺,雪狼騎的斬刀可不是好抵擋的,更何況還是一波接著一波,一浪跟著一浪的拍擊式地迫近和短距沖鋒,地面上立刻就多了各種各樣的尸體。
而這時候的聯(lián)軍后陣才是徹底崩潰了,所有的人都一窩蜂地轉(zhuǎn)身朝前跑去,再也顧不上還抵擋雪狼騎一一下了。
這可是逃命啊,誰愿意做別人的擋箭牌,我抵擋雪狼騎一下,給你爭取逃命的一個瞬間,一個機會,那誰給我機會?在生命面前,一切交情都沒得談,就是逃。
在這一瞬間,庫爾也揮下了手中的巨斧,所有狂戰(zhàn)士統(tǒng)統(tǒng)向著側(cè)面開始整齊移動,包括已經(jīng)劫掠的不少軍需的狂戰(zhàn)士也都紛紛回到陣型,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用著惋惜的眼光看向那幾個已經(jīng)沖在了整個陣型最前頭的指揮官一眼。
狂戰(zhàn)士撤退的方向上,還有一支雪狼騎的大隊,就是正在側(cè)翼游弋的一個整編大隊,狂戰(zhàn)士們擺出了一個箭頭型的進攻陣型,除了鋒矢之處,幾乎人人負重,這種樣子,想沖擊雪狼騎的陣型不難,難得是怎么才能擺脫雪狼騎的追擊,庫爾的面色沉靜如水,甚至有點黑,因為他不知道這一次究竟還能帶多少小伙子們回家,看樣子,搞不好大首領(lǐng)這個位置都要換人了,他嘆了一口氣,沖在了最前方,換下了那個箭頭,自己提著巨斧,迎面向著雪狼騎狂奔而去。
狂戰(zhàn)士脫離的有點晚了,這真是有點出乎幾個指揮官的意料,按照道理,那幫滿腦子肌肉的蠻子應該很早就忍不住會逃脫的,沒想到能忍到這個時候,這個逃脫的時機可以說還是很微妙的,微妙之處就在于這個黑鍋似乎,有點,不太好往狂戰(zhàn)士這個部族的頭上扣了。
但是形式的急轉(zhuǎn)直下沒有給幾個指揮官太多的政治考量的時間,這個陣型的潰散就在眨眼之間,就波及到了前陣他們所在的親衛(wèi)軍陣了。
這個時候可就不是什么思考的良機了,三個指揮官,心有靈犀似的都是一揮馬鞭,親衛(wèi)軍團都開始迅速向前開拔,既然雪狼騎圍三缺一了,那這時候還不趕緊逃命,等到雪狼騎把包圍圈中的這些士卒都吃掉了,那時候就該他們倒霉了。
現(xiàn)在的目標就是在雪狼騎收拾完這么多炮灰之前,跑出他們的包圍圈,有多遠跑多遠,雪原之上,都是雪狼騎的追擊范圍,唯一的辦法就是跑,跑的越快越好,只要比雪狼騎跑得快,就逃出生天了。
奔逃中,指揮官還得閑能回頭觀望一下戰(zhàn)局,這時候就像是一群狼在驅(qū)趕一只鹿群,鹿群四散奔逃,就會有周邊的環(huán)伺的狼將跑錯方向的鹿驅(qū)趕回鹿群,保證鹿群沿著一個方向狂奔,事實上這也就是狼群在狩獵鹿群的方式。
所有的人的跑紅了眼睛,有雪橇爬犁的都在拼命抽打著大腳鹿,沒有雪橇的就只能憑著自己的雙腳在雪原上奔跑。
一支黑壓壓的洪流,就這么沿著雪原這條并不寬廣的道路,一路狂奔。
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奔騰的氣勢就會越來越弱,奔逃的人群也是如此,在一個時辰以后,這條黑壓壓的洪流,就不斷有人掉隊,或者撲倒在雪原上,直接咽氣了,都等不到雪狼騎來補刀,當然還有更多有腦子的就直接趴在死人堆里,準備找機會再逃命,可是雪狼騎可是處理這種情況再熟練不過的老手了。
現(xiàn)在銜尾追擊的只有一個大隊的人馬,真正沖在鋒線上正在殺戮的雪狼騎同一時間并不會超過三十人,雪狼騎時刻都會保持這一個梯度沖擊力度,隨時有下一個中隊替換正在鋒線上的隊伍,而中隊之間也同樣保持著這個梯度,三分之一的人在殺戮,三分之一的人在補刀,三分之一的人在隨時準備救援或者沖擊有集中反抗意思的人群。
這種不斷接力的方式,能有效保存雪狼騎的體力,甚至剛下鋒線的戰(zhàn)士還能拖后吃喝補充一下,再在雪狼騎上稍微打個盹,等到再次上前至少也要個把時辰之后呢。
兩側(cè)的雪狼騎大隊任務(wù)是最重的,他們都分別被各自加入了兩個中隊進行了加強,畢竟奔跑中隨時控制這只潰逃軍團的方向,還要隨時將有意思逃入周邊山林的人群驅(qū)逐回去,這可是一件非??简炑├求w力的活計。
正在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中的時候,狂戰(zhàn)士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讓他們有點想不通的事情,就是擋在他們面前的雪狼騎居然讓開了一個口子,他們安全地通過了雪狼騎的封鎖,根本就沒有經(jīng)受雪狼騎的攻擊,就這么讓他們大搖大擺的跑了?
庫爾有些迷惑,但是這個時間,也來不及仔細思考了,他率領(lǐng)著自家的小伙子們,帶著梟族的幾個兒郎,大踏步地奔向了預定的山峰,那里陡峭異常,是最不利于雪狼騎發(fā)揮的戰(zhàn)場了。
就在剛剛脫離了戰(zhàn)場不久,庫爾敏銳的聽力就聽見了一聲怒吼,那似乎是一個副統(tǒng)領(lǐng)發(fā)出的,哦,貌似就是被他們盯上的那個雪城的貴族,名字記不清了,唯一記住的就是他有一身锃光閃亮的鎧甲和一面鋒利異常的巨斧,這會逃命的緊要關(guān)頭,他叫什么叫?這真是個奇怪的家伙,難道他回身去阻擋雪狼騎了?他腦子里面長得都是肌肉么?愚蠢的家伙。
就在庫爾和幾個實力高超的狂戰(zhàn)士發(fā)覺這個亂戰(zhàn)中的異常的時候,就見到從潰逃的隊伍前端,有一個穿著和他們一模一樣的的狂戰(zhàn)士模樣的人,像是在雪原中拉出了一條雪線一樣,朝他們狂奔而來。
“嗯?貝爾托,這是誰?還有誰沒有跟隨突圍么?”
“沒有啊,大首領(lǐng),人都在這里了啊,受傷的,狂化的,我們一個都沒落下啊,沒人了啊?!?p> 庫爾一揮斧子,指向了那個飛奔而來的狂戰(zhàn)士怒吼道:
“那這是誰??”
鴉雀無聲,怎么多出來一個人呢?難道是從部族中偷偷跑出來的小伙子?可是看著實力絕對不是一般的狂戰(zhàn)士能比擬的,部族之中還有誰在扮豬吃老虎?不可能吧?
博爾特?駟馬?九達爾?雪查?曼都?
不對,一個都不是他們,對不上,最起碼,他們每一個能跑這么快的,這速度特么都趕上大首領(lǐng)了。
狂戰(zhàn)士們都傻了,他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自己的兄弟落入險境的,于是全隊都停在了那里,都在等著這個狂戰(zhàn)士歸隊,無論他是誰,只要是自己家的小伙子,今天就必須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