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戰(zhàn)一旦形成,就徹底看出來暴熊小隊的小短腿了,就是速度和靈活性上被狼騎和鹿騎拉下去兩個層次,真是沒法比,本來的老鷹抓小雞的游戲,現(xiàn)在變成了搶皮球了。
兩只輕騎兵都把圈子拉的很大,基本上都是在方圓十五里的范圍內跑動撕扯,而暴熊小隊在沒有抓住第一只的鹿騎之后,就淪落成了誰都抓不住,誰都追不上,雖然是跑內圈,但是依舊是誰都抓不著。
這下輪到暴熊小隊的指揮官傻眼了,這特么吊傻子玩么?已經有七八個步行的戰(zhàn)士被射中了,被標槍刺穿了,這樣下去,三個暴熊騎士沒事,下面的兵士會死光啊。
他呼嘯了一聲,改變了策略,三頭暴熊分成了三個方向,開始突擊,猛地一分兵,倒是讓鹿騎和狼騎雞飛狗跳了一陣,但是很快就被各自的隊長呼喝住了,依舊按照圓弧的方向運動,只不過圈子更大了,三十里方圓的圈子,夠你跑不?
但是暴熊小隊本來人就不多,這一下分成了三隊,更顯出了單薄,沒人看到已經有兩百多的狂戰(zhàn)士悄悄出了峽口,正蹲在樹叢中等機會。
分兵了之后,機會就來了,三頭暴熊是不容易一次解決掉的,但是一頭嘛,還沒有放在庫爾的眼中。
一小隊鹿騎蹦蹦跳跳地勾引著一頭暴熊騎士向著這一叢樹林繞了過來,暴熊騎士后面跟著的兵士已經有些跑不動了,但是跑不動了也沒辦法,必須跟著移動,待在原地那就是等死。
經過樹叢的時候,那一小隊鹿騎忽然加速,雄健的巨鹿一蹬腿,閃電般就向著遠處彪去,正要接近的那只暴熊被挑逗的直接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怒吼。
就在此時,樹叢中的狂戰(zhàn)士紛紛狂化,同時擲出了手中的斧子,一片斧浪,迎面而來。
若是狂戰(zhàn)士沒有狂化的時候,一記飛斧也就是堪堪能讓暴熊破個皮,帶個小傷口吧,但是近兩百人的狂戰(zhàn)士同時都狂化了再丟出去一片斧浪,這別說是暴熊了,就算來個巨象也得跪啊。
于是瞬間,戰(zhàn)場上的人們都聽到了一聲凄慘無比的慘嚎,人立而起的暴熊正好將自己的胸腹空擋暴露了出來,就這么眨眼功夫,暴熊至少被看了七八十斧子,胸腹一片血紅,勢大力沉的斧子甚至整個斧頭都沒入了身軀,暴熊沒能撲下身,而是直接就被慣性給仰面砍翻了,背上的騎士被狠狠壓在了巨熊的身下,生死不知。
而跟在巨熊騎士身后的步兵基本剩下一兩個還站著的,這一兩個是實在跑不動了,被落在隊伍最后面的吊車尾,其余的都被一片斧浪,像是颶風刮過的稻田,統(tǒng)統(tǒng)掃倒了。
雪地上出現(xiàn)了今天最大的一朵血花,鮮艷嫣紅,刺目無比。
狂戰(zhàn)士沒有等待敵人的習慣,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紛紛都躍身而出,想一個個跳躍的彈丸沖向了暴熊,手中還揮舞著白刃用的巨斧。
這時候才聽見了,暴熊指揮官的怒吼,另外的一頭暴熊騎士趕緊想著指揮官靠攏,但是既然都分開了,哪里那么容易就匯合,跑的時候零零落落的雪狼騎,這時候卻是以小隊為單位,一隊一隊地向著暴熊發(fā)起了攻擊,依然是遠程,絕不近身,而起飛來的斧頭標槍不再是針對騎士,而是統(tǒng)一都瞄著暴熊的四肢去的。
戰(zhàn)場上的變化就是瞬息之間,狂戰(zhàn)士付出了三個被垂死掙扎的暴熊拍飛的急躁小伙,終于被庫爾連著幾斧子,砍斷了脖頸,而壓在暴熊身下的騎士也沒能逃離,被巨斧釘在了雪地上,死不瞑目啊。
狂戰(zhàn)士們爆發(fā)出狂熱的吶喊,兩個狂戰(zhàn)士扛起了巨大的熊頭,向著僅存的兩頭暴熊正在示威。
而同伴的鮮血也激起了暴熊的暴虐,連身上騎士的約束都已經顧不上了,拖著勒緊的皮索,就往這邊要沖鋒。
可是這時候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了,依然被分割開的兩處戰(zhàn)場,外圍都是圍著轉圈的雪狼騎,雪狼騎的箭矢和飛斧標槍,這會就像是不要錢一樣,想著圈內的暴熊小隊士兵傾瀉而出,人數雖然不多的戰(zhàn)場,居然在這一個瞬間打出了箭矢如雨的暴虐場面。
暴熊小隊的步兵戰(zhàn)士急遽減員,但是多數都是傷而不死,戰(zhàn)場是頓時一片哀嚎聲響起,相對于沉默的雪狼騎而言,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只能聽見暴熊的斯嚎,傷兵的慘叫,和狂戰(zhàn)士興奮的吼叫,指揮官的什么命令,完全聽不清。
活著的兩頭暴熊都不同程度受了傷,傷都在四肢位置,看起來就像是潔白的暴熊身上穿了四條腿的紅色褲子一樣,移動速度更是進一步減緩。
緊張的戰(zhàn)斗局面下,眼看著就是暴熊小隊的生死存亡之際,卻聽見一聲呼哨之后,所有的雪狼騎又都是轟然散開,又開始了繞著暴熊跑大圈了。
這一下,連暴熊騎士想找個人同歸于盡都拉不到人了,主要是追不上……
暴熊小隊的指揮官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今天怕是不能活著回去了,他焦慮急躁的眼神看向了另一個暴熊騎士,雙方換了一個眼神之后,做出了決定。
北地沒有投降的暴熊騎士,也沒有被俘虜的暴熊騎士,對于暴熊騎士來說,除了戰(zhàn)勝,就是戰(zhàn)死!
在緩慢的小跑中,兩個隊伍終于又匯集成了一隊,身后還能跟著的戰(zhàn)士已經不多了,只有二十幾人還能跟在暴熊身后運動了,其余都已經躺在地上哀嚎。
揮動了一下長刀,暴熊騎士的指揮官指向了峽口處的冰堡,怒吼了一聲:
“沖鋒??!”
其實戰(zhàn)事到這一步,已經算是結束了。
這種自殺式的沖鋒不可能還能有存活的幾率,更多的是展示自己必死的決心而已了,所有的鹿騎都已經蹦蹦跳地遠遠的圍觀,他們沒有著重甲的時候,對于戰(zhàn)場沒有太大影響,而所有的雪狼騎則是都從遠處圍了過來。
并沒有對決死沖鋒的暴熊騎士攻擊,反而都用槍盾或者長刀叩擊鎧甲,發(fā)出了一聲聲敲擊聲,緩慢的敲擊聲逐漸統(tǒng)一,變成了一個節(jié)奏,似乎是在為一個勇士送葬,也似乎是對這種悲壯決死的認同。
在一聲聲這種更像是鼓點的送行中,沖向了冰堡的暴熊騎士還是終于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狂戰(zhàn)士才出來了兩百人,還有三百人都集中在峽谷中,而在冰堡中的狂戰(zhàn)士也有一百多人,再加上芬迪克趕制的一些粗陋的防守器具,就憑兩頭受傷的暴熊騎士和幾十個步兵想要攻上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于是在一陣陣飛斧,標槍,大弩,巨木,開水,箭矢,巨冰之后,還沒爬到一半的暴熊小隊就只剩下最后的隊長一人一熊了,那頭暴熊趴在冰面上,身后是一條血路,鮮血已經將它凍結在了冰面上,它也沒有力氣再重新站起來了。
暴熊回頭看一眼已經從它背上滾落下來的騎士,騎士也是扒住了暴熊已經凍在冰面上的前爪才沒有滑下去,騎士也渾身都插著箭矢標槍,甚至連頭盔上都嵌著一柄斧子,鮮血完全染紅了面頰,雙眼出了紅色已經看不到任何其他顏色。
這時候的攻擊已經完全都停了下來,斜坡上已經沒有能站著的敵人了,滑在坡底的另一頭暴熊已經徹底咽氣,而抱著熊頭而死的騎士渾身都插滿了箭矢標槍,甚至兩記標槍將他和熊頭都穿在了一起,可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依然看向他的統(tǒng)領,看向了坡頂的方向,半跪著的他死去的時候都沒有低頭,世上只有戰(zhàn)死的暴熊騎士,站著死的暴熊騎士……
暴熊小隊的指揮官伸手想最后撫摸一下自己的老伙伴,可是手已經伸不到那么遠了,心有靈犀的暴熊扭過巨大的頭顱,想要將自己的頭顱湊近一點,給自己的老伙計摸一下,可是它也沒有力氣了,最后只能無奈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只全是鮮血,只剩下三只手指的手。
指揮官伸著手,感受著暴熊那粗糲的帶著倒刺的舌頭,輕輕舔舐,仿佛對著情人一樣輕輕說道:
“今天可以早點歇歇了,老伙計,睡吧,睡吧?!?p> 隨著他的話語,巨大的暴熊就仿佛真的睡著了一樣,頭顱重重垂了下去,伸在外面正在舔舐血手的舌頭也沒能收回去,逐漸失去了溫度,開始僵硬。
指揮官收回了自己的手,從身側撿起了自己的長刀,用長柄像是拐杖一樣,慢慢支撐起身體,站在暴熊的前爪上,對著冰堡簡平安的方向,舉起長刀,怒吼了一聲:
“沖鋒?。 ?p> 然后擲出了長刀,身體筆直地倒在了冰面上,他的頭顱恰好枕在暴熊的脖頸處,望著已經開始僵硬的伙伴,還想伸手去摸摸它,伸出的手到了半中腰就垂了下來,而他擲出的長刀也僅僅就插在他身前十幾步的位置,搖晃了一下,從冰面上跌倒,一陣翻滾,又回到了主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