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錢小淺攙著藍楊從急救車上下來,走進H市的醫(yī)院的時候,卻迎面碰到了被一群人圍著的楊沂尚,
“沂尚……”錢小淺正欲開口解釋,
楊沂尚卻只冷冷地看了眼狼狽不堪的錢小淺以及她身邊左手搭在她肩上,用她裙子花邊綁著手臂的藍楊,面無表情,沒有關(guān)心的話語,沒有擔憂的神情,就那樣目不斜視地與他們擦肩而過,好似陌生人一般,卻沒人注意到他的雙手卻不自覺地握緊。
待走到轉(zhuǎn)角處,楊沂尚將緊握的拳頭松開,一把鑰匙的印子深深地刻在他的掌心,他隨手一扔,就丟進了身旁的垃圾桶,耳邊響起他家老頭子的話語,
“給你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以便你可以靠近那個人。不過你必須讓她將聽到的所有東西都‘忘記’。不然,有任何差錯,不管是誰,她就只能消失?!?p> “不去熙園了,回公司。”楊沂尚冷冷地開口。
“是,楊總。”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了吧?”
眼角貼著創(chuàng)口貼的錢小淺雙手交叉,正襟危坐對著正在被醫(yī)生包扎而疼的齜牙咧嘴的藍楊,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幾年不見,原先沉默寡言的藍楊,仿佛脫胎換骨,對著她的時候,多了幾分開朗,少了幾分陰郁,多了幾分溫柔,少了幾分淡薄。錢小淺望著眼前這個與在公司截然不同的藍楊,
“喂!”
“哎呀,醫(yī)生,麻煩你輕點,疼啊!哎呦……”
“好的,好的?!贬t(yī)生一面應(yīng)承,一面卻使勁裹住那受傷的手臂,耳邊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完全忽視了錢小淺認真的提問。
直到他們并肩從急診室出去,夜色已深,冷清的街道上,停留著很多出租車,疾馳的車子穿越霧氣下的霓虹,隱隱約約。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TAXI~”藍楊舉起那只尚且完好地左手,招呼附近的出租車,一輛出租車緩緩地靠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卞X小淺立定,望著藍楊的眼睛鍥而不舍地問道。
“事情很復(fù)雜,你只要記住,我會保護你,而楊沂尚,你最好能避多遠就多遠?!?p> “這不現(xiàn)實,我是她的助理。”
“那就工作上保持距離,生活上避而遠之?!?p> “為什么?”
“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后你會知道的,現(xiàn)在不告訴你只是為了你好。我保證?!?p> “好吧?!卞X小淺望著眼前舉起左手,立起三指望天起誓的藍楊,只好妥協(xié),但是心中的疑惑卻更甚。
“起誓是要用右手的。”錢小淺說完這句話,便坐進出租車內(nèi),還未等藍楊坐進后座,她便甩手將車門關(guān)上了,
“我還沒上車呢,差點連左手都要葬送了?!彼{楊迅疾地收回放在出租車頂?shù)氖郑@詫的望著坐在車內(nèi)的錢小淺。
“我自己回去吧,你也自己打個車回去吧。司機,麻煩去……”轉(zhuǎn)身對愣在當?shù)氐乃{楊揮了揮手,出租車就消失在了暮色中。
藍楊望著遠去的車影,若有所思,然后,拿起口袋中的手機,
“喂,錦繡餐廳,明日晚8點。見一面,要事。”
錢小淺懂得一個普通的道理,那就是越禁止的東西越會勾起人的好奇心,越是要隱藏的事情越會讓人相信他這個事情別人才是對的,因為只有心虛的人才會怕別人知道真相,才會想方設(shè)法不讓人知道。
二、
錢小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雖然虛驚一場,未被一整晚關(guān)在那個小屋里,但是仍然讓錢小淺心有余悸,而那個原本才是萌芽的疑惑,也在日益壯大,她打開門,屋內(nèi)漆黑一片。
錢小淺一驚,瞿亞妮呢?希兒呢?驚慌失措的錢小淺走遍整個房間,按亮了所有的燈,卻只看到茶幾上留的小紙條,
“淺淺,希兒跑到醫(yī)院去了,現(xiàn)在在伯父身邊,可能晚上會回來。所以請放心,打你電話沒人接聽。我家里有點事,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瞿亞妮。”
錢小淺稍稍放寬了心,摸了摸包包,又翻遍了自已所有的口袋,手機果然不見了,想必是丟在熙園了,當時情急之下被一擊敲暈,不知是否落入了那雜亂的草叢中了,錢小淺猜測著。
由于沒有手機,錢小淺擔心照顧譚雪梅的父親還要勞累著送希兒回來,就又下樓打車到了市一醫(yī)院,由于不知道譚雪梅的的住院房號,
“護士,您好!請問先前有個交通事故受傷者被送來,你知道在哪里嗎?”
“在6樓607號病房?!边B續(xù)值了好幾個夜班的小護士,邊看著手機中的視頻,邊條件反射似地回答道,想著,今天怎么那么多人來問今天剛發(fā)生的事故的受傷者的病房,不過那個病房門口站著兩個帥帥酷酷的保鏢模樣的男子,所以小護士才會記得那么牢。但她卻好像忽略了交通二字。
“額,謝謝啊!”錢小淺詫異地望著眼前連住院名單都不需要看就能回答出來的小護士,想著,現(xiàn)在的護士素質(zhì)果然高啊,隨便一個病房都能記得這么牢。
當錢小淺急匆匆地趕到607號病房前,卻看到了神情郁郁的瞿亞妮,四目相對,
“亞妮?”“淺淺?”
“你怎么來了?”“你怎么在這?”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接著錢小淺一停頓,于是,亞妮繼續(xù)開口解釋道,
“有個親戚生病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p> “?。课乙詾??”
“以為什么?”
“沒什么?”錢小淺拉著瞿亞妮坐到外邊的長椅上,安慰道,
“不嚴重吧?”
“嗯,還好。不是很嚴重?!?p> “那……這”錢小淺眼神示意了下站在門邊機器人似的保鏢,接著說道,
“這是?”
“哦,那是他們家的保鏢,財大氣粗嘛。來保護這個親戚的?!宾膩喣萦行┟镆暤恼f道。
就這樣,錢小淺陪著瞿亞妮聊了一個小時,給她買了飯,熱咖啡,待她心情稍微緩解之后,覺得到瞿亞妮可能需要一個人靜靜,就看著她進入病房后。
但是在房門打開的一剎那,錢小淺瞥到那個病床上的臉孔,仿佛有些熟悉,哪里看到過,就又再次回到護士臺,確認譚雪梅的病房號,來到了ICU重癥病房。
在拐角處,看到父親抱著希兒,希兒親昵地靠在錢志陽的懷中,靜靜地睡著,錢志陽就那樣抱著希兒,輕輕地哼著小時候曾唱給過她聽的搖籃曲,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玻璃窗內(nèi)的譚雪梅,錢小淺忽然就忍不住掉了眼淚,她們才是一家人啊!
不忍打擾這溫馨的畫面,錢小淺只得自己孤單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叮咚……”睡在沙發(fā)上的錢小淺忽然想起那張臉,是自己剛來宏大集團的時候欲潑茶水到楊沂尚身上的那個精致女子,只是病床上的那張蒼白臉孔,卻顯得更柔和些。被門鈴聲驚醒的錢小淺睜著惺忪的眼,從貓眼中確認是父親帶著希兒回來,才打開門,將他們迎了進來。
“額,爸……”
“哎!”錢志陽驚喜地應(yīng)答著,牽著希兒的手走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
“淺淺,希兒還是住在你這兒比較安全,我最近要照顧譚阿姨,經(jīng)常不在家。另外,到時我會給她找個學(xué)校,費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p> “嗯?!?p>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有很多疑問,但是,再過段時間,好嗎?爸爸一定會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p> “嗯?!?p> “今天是希兒太任性了,自己一個人看到電視上的新聞,就什么也不顧地跑著到了市一醫(yī)院,幸好在醫(yī)院的門口買食物的時候碰到了?!?p> “嗯?!?p> “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錢志陽見錢小淺并沒有想要說話的欲望,就起身走了出去。
錢小淺目送錢志陽進入電梯,心情低落地回到客廳。
希兒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撒嬌道,
“姐!……”
雖然錢小淺對于現(xiàn)在的錢志陽無話可說,但是對于這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心著。
“怎么?”錢小淺故作冷淡地回答道。
“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
“不敢一個人私自出去了。”
知道她只是一個由于關(guān)心自己母親而任意跑出去找的小孩,錢小淺并未真正地責(zé)怪她,但是為了讓她以后不再敢任性地一個人跑出去那么危險,錢小淺還是覺得需要教育下她。
“希兒,”
“嗯。我在,姐姐。”
“你聽說過貓婆婆的故事嗎?”
“貓婆婆的故事?”
“對啊,姐姐跟你說啊,從前有個可憐地老婆婆,由于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所以就昏倒在了路邊?!卞X小淺怕故事中出現(xiàn)死字,就將凍死改成了昏倒。
“然后,一只貓從她身上跳了過去,于是這個貓的其中一個魂靈就跑到了那個老婆婆的身上,所以啊,一到晚上,這個老婆婆就專門在路上找一個人走的小男孩,小女孩,遇到了,就抓起來,把他/她吃掉。而且那個老婆婆專門走直線,所以跑的很快的哦?!卞X小淺停頓了下,看了看一臉驚悚表情的希兒,覺得效果已經(jīng)達到,就轉(zhuǎn)而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
“所以,以后,一個人還要出去嗎?”希兒緊緊地抓著淺淺的手,顫聲說道,
“那我可以跑S線地走嗎?這樣老婆婆還能抓到我嗎?”
希兒說完后還不忘朝著錢小錢吐舌頭,不屑地補充道,
“姐,別再把我當小孩了好嗎?”錢小錢望著希兒1米多高的個頭,卻倔強地說著小大人似的話,輕笑出聲,
“是嗎?你身后窗戶~看~是什么?”希兒回頭看到影影綽綽的飄著什么,立馬躲到錢小錢背后。
依舊是個怕黑怕鬼的小丫頭,這個倒是沒變,只是不再那么容易哄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