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就不怕日后百受搓磨
“看來你那新婚丈夫,倒是連一點柴火都舍不得用?徐夫人新婚尚且如此,就不怕日后百受搓磨?”
李成玉不甘道,他最是討厭鐘沛兒這副淡然的模樣,好似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跟那徐沉策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說起來,鐘沛兒新婚他還真有些不甘,放眼鐘家村望去,哪家的姑娘比得上此女?
既會醫(yī)術(shù)、又有點墨之才,已是人中嬌女,況且后來還聽到她在鎮(zhèn)子上結(jié)交了縣令夫人以及鎮(zhèn)上的各家貴族夫人,診金銀錢定是不少。
此女奇遇就是他一個男子也是望塵莫及的,若得此女,他定是官途順暢,興許日后還能捐個官。
想到這里他就恨,奈何此女一直對他冷冷淡淡,好似看不上自己一般,但歸根究底,她不過就是鐘家村一農(nóng)戶出身,家無恒產(chǎn),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因而如今看到鐘沛兒吃苦,他自然忍不住嘲諷幾句,畢竟就算是鐘家村最窮的人家也不會讓媳婦子大冷天的到河邊漿洗。
“我如何應(yīng)當(dāng)于公子無關(guān),公子若是聽說過一句話,想來就全明白了?!?p> “何話來哉?”李成玉提起了好奇心。
“汝可知夫何故貓厭狗乎?”鐘沛兒說罷便低下頭拿起手中的棒槌使勁敲打著衣物。
汝可知夫何故貓厭狗乎?閑事多管是也!
“你——”李成玉琢磨了一會,竟是才琢磨出了她話中之意,頓時惱羞成怒道,“我好心幫你說話,你竟是如此鄙陋無知!”
鐘沛兒聽到這話真真是笑出聲了,原先還覺得理正的侄子讀過書,還是個秀才,自應(yīng)是博學(xué)多才、溫潤儒雅之輩。
哪知一切都是虛偽罷了,不過是說上幾句話,便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惡毒心思。
“你笑什么?”李成玉聽著她低低的笑聲,臉頓時便紅了,他到底還清楚自己是個讀書人,方才譏誚幾句不過是心有不甘,但若是做別的,他定是不敢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日后相見,還望李公子當(dāng)不認識我?!辩娕鎯褐棺×诵β?,低頭繼續(xù)漿洗衣物。
李成玉只看到她細瘦的背影映著余暉暖陽,發(fā)絲輕輕飄過側(cè)臉,才發(fā)覺不知何時,曾經(jīng)不起眼的村姑,竟然也出落成了如今小家碧玉之貌,而自己方才卻對此佳人說了那般無禮之言,豈非君子所為?
一時慚愧,李成玉想說些什么挽回一下,但佳人已嫁作他人婦,他說再多又如何?一切皆是虛妄耶!
默默轉(zhuǎn)身,李成玉才發(fā)覺自己身后不知何時竟出現(xiàn)了一個修長的身影,那男子生的劍眉星目,雖著一身粗布衣裳,但卻令人無法忽視他周身的氣度,令人望而生畏。
李成玉平白多出了一絲危險感,忙低下頭往村中去,只是路過徐家的時候,仍是忍不住回過頭,卻見那方才冷若冰霜的男子不知何時已蹲坐在河邊幫著那名女子一同漿洗。
說他們貧賤夫妻百事哀也罷,但無可厚非的是,他們之間的確有著不能容人插足的紐帶。
鐘沛兒這頭正捶得滿頭是汗,卻突然發(fā)覺自己身旁有個人突然蹲下,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卻沒曾想快要跌倒的時候,卻有人扶了她一把,那雙大手穩(wěn)健的攬住她的細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膶⑺凶 ?p> 抬眸便是自己最為熟悉的一張臉,那張臉如何都忘不了。
當(dāng)鐘沛兒愣神之際,男人已將她手里的棒槌抽出,穩(wěn)穩(wěn)握在自己手上:“你勁兒小,如何使得做這些子粗活,往后這些雜事就交給我便是。”
話音剛落,鐘沛兒便聽到他捶洗衣物的聲音響起,一雙眼瞪的大大的,她竟沒想到徐沉策竟能做到這個份兒上。
莫名的局促和感動油然而生,鐘沛兒連忙道:“你且忙去,這些我來就行,你還有你的事情要做,這等小事怎能占用你的時間?”
不用她多想,都知道徐沉策定是在為以后做準(zhǔn)備。
這三日跟他一同相處,鐘沛兒才看出他究竟有多努力,書房里的書籍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硯臺中央也被磨得塌下去了許多,若非這幾日新婚,恐怕他一整日都是要泡在書里的。
她怎能讓這些小事令他分心?
徐沉策卻道:“小事又能廢的了多少時間?”
的確如此,不過說話間的功夫,徐沉策便已經(jīng)將衣物漿洗好了,因著他力頭大,三下五除二,那白色的衣物便嶄如新衣,令鐘沛兒嘆為觀止,這些工作,換做是她,恐怕要用三倍不止的功夫吧。
“還愣著做什么?回罷,日后若是母親再喚你做此事,不必一人受著?!币婄娕鎯耗敬舸舻?,徐沉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但就是這一句,卻讓鐘沛兒感動非常,他不是會說什么甜言蜜語的人,但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像是裹了蜜一般的甜。
有他這句話比什么都強!
說開了話之后,小夫妻二人便高高興興的回到了徐家,不意外的便看到何秋云一雙眼緊盯著徐沉策手中的木盆,那眼珠子估計都能盯出個洞來了。
“沉策,你有要事在身,豈能因小失大,懈怠至此?此等活計非大丈夫所為,你怎能——”
“母親,你也知天寒地凍,冰雪未化,怎能到河邊漿洗衣物?家中若是沒水,可以喚我去打。”徐沉策冷聲道,他的薄唇此時抿得緊緊地,鷹眼冷冷盯著何秋云。
何秋云鮮少見他動氣,如今還是頭一回,就是自己之前陰差陽錯讓他中毒,徐沉策都未曾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但此時為了一個女人,他竟是連自己都不顧了。
“我不過是怕你累,說到底,這些都該是女人家做的事,誰知你非要娶個懶惰如斯的?!焙吻镌谱匀粴獠贿^,當(dāng)著鐘沛兒便出口道。
“何該女人做的事?何該男人所為?沛兒既嫁進徐家,自是一家人,如何分得開所有事?”
“母親該知道咱們也不是富貴人家,大丈夫所為不過是一家溫飽,我如今所求僅此,日后的事日后再說罷?!?p> 徐沉策也有些動怒,不知為何,只要一碰上鐘沛兒的事情,他就會感到一陣邪火叢生,好似自己平日以來引以為傲的喜怒不形于色都成了偽裝跟擺設(sh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