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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之來年來月

第十六章 人生和酒

微之來年來月 春秋與千禾 3798 2020-07-22 23:11:00

  徐冕沒有在9點等到周遠,她醉了酒,當(dāng)著眾人的面輕薄了來接她的周先生。

  后來唐侑跟她講這件事,她頗有一些哭笑不得,說:“我可是提醒過你我不勝酒力,還眼睜睜看著李蔚然敬酒給我。李蔚然也不是誰得罪起的,況且他說這酒是97年的,十分難得?!?p>  唐侑說:“我要是只有你那幾分酒量,就算那酒有十二分難得也是不敢碰的?!?p>  徐冕直搖頭,道自己交友不慎。

  “那天李蔚然攔著周先生不讓他走,非得喝下那半瓶白蘭地,我可是很有義氣地替他捏了一把汗?!?p>  “你要是真有義氣,就該替他喝了?!?p>  “若你家周先生真是個文弱書生,替他喝了也無妨,可他不是。李蔚然只是說那是你欠下的酒,他就二話沒說就喝了?!?p>  唐侑說,那天晚上,她穿得好看,想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做了頭發(fā)化了妝,穿著明亮的黃色,整個人在暗淡的燈光下都發(fā)著光,一眼便能瞧見。

  唐侑彈完鋼琴,掌聲過后,便是酒會,她看著時間,八點有余,想跟唐侑打個招呼就離開,可是唐侑身邊圍著不少人,她一直沒找到跟他說話的機會。林書櫟帶著女伴過來跟徐冕打招呼:“徐小姐今晚真是明艷照人?!?p>  徐冕拿了杯果汁,拂了拂額前的落發(fā),神色怡然,說:“不過是因為情人節(jié),稍后要去約會罷了?!?p>  林書櫟說:“情人節(jié)還來參加唐侑的音樂會,莫非徐小姐的男朋友是唐侑?”

  徐冕笑了笑,說:“您這話可別讓唐侑知道了,他大約會不高興?!?p>  林書櫟說:“哦?那不知道徐家駙馬爺究竟是哪位仁兄呢?”

  徐冕晃了晃果汁杯,收起笑意,說:“我在徐氏不占半分股,我的男朋友自然跟徐家也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p>  林書櫟的女伴這個時候開口,說:“徐家?難不成你竟是傳說中徐影的小妹,你們這些做妹妹的真是好,上面有哥哥姐姐打江山,自個兒坐享其成,紈绔逍遙,果真自在?!?p>  徐冕想找個由頭結(jié)束這場對話,便說道:“小姐說的極是。”

  “你姐姐在商場上的鐵血手腕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不曾想竟有個如此溫吞的妹妹?!?p>  “小姐說的極是?!?p>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后一陣笑聲,徐冕轉(zhuǎn)過身,見是李蔚然,他對徐冕說:“今晚一個人來的?”

  徐冕笑言:“看來李先生也是孤家寡人啊,否則怎會找徐冕搭話?!?p>  李蔚然跟林書櫟打招呼:“命運安排我和徐冕作伴了,我?guī)ヌ??!?p>  說完,李蔚然就拉著徐冕走開了,走到另外一邊的酒桌前,徐冕仰頭喝完果汁,示意李蔚然松開她的手。李蔚然松開,在桌上拿了兩杯酒,遞給徐冕一杯。

  徐冕擺手,說:“我不太會喝酒?!?p>  李蔚然說:“這酒是唐侑求了我很久,我才從酒窖拿出來的,97年的,那年日照好,釀的酒都很香,如今已十分難得?!?p>  徐冕說:“我從前是想做一個酒徒的,奈何有心無力?!?p>  李蔚然說:“你并不知道何為酒徒?!?p>  徐冕說:“我的確不知道,你有心得?”

  李蔚然說:“我向你姐姐求過婚,徐氏在美國上市前,你姐姐常在國內(nèi),她曾經(jīng)因為重度失眠來找我看病。我是研究藥物的,并不知道如何治療失眠?!?p>  徐冕問:“后來呢?”

  李蔚然說:“后來,她的病好一些了,我才知道那段時間因為徐氏資金周轉(zhuǎn)出了問題,嘉榮愿意融資,但是提出條件要徐影嫁給嘉榮的董事長的小兒子,真正的紈绔子弟?!?p>  徐冕的心似乎被什么東西抽了一下,她繼續(xù)問:“后來呢?”

  李蔚然說:“我愛上了她,因為覺得她辛苦,她卻認為這樣的愛不過是同情,她在意的是更廣闊的天地,是她徐影能如何立足在輕慢和質(zhì)疑上,這是她非要收購嘉榮的原因?!?p>  徐冕接過李蔚然手中的酒,她盯著李蔚然的眼睛,問:“那你是如何愛她的?”

  李蔚然說:“你這是小孩子問的問題?!?p>  徐冕說:“那你們大人是怎么愛大人的?”

  李蔚然說:“同生共死?!?p>  徐冕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說:“先干為敬?!?p>  那一杯酒,徐冕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那是為徐影喝的,她聽不得別人的傷心事,即便那個人是徐影,在小的時候,她被徐影在雨天拉扯著甩出了家門,像一個潑婦,威脅,恐嚇,無所不用其極,她是真心實意討厭她這個姐姐。她只是討厭,而徐影對她,卻是恨。在徐影未滿十歲時,母親離開她和徐望,離開家時,母親只攜帶了徐冕,或許那時徐影看她的眼神便是如此了??墒前?,徐冕想,即便如此啊,她在骨肉親情的世俗里,心還是被戳成了一團泥。

  酒上頭很快,比那晚在洱海還要快。徐冕扶著桌子不讓自己倒下,李蔚然發(fā)現(xiàn)她不對,上前扶住了她。她輕聲拒絕:“別讓別人看出我醉了,不要扶我?!?p>  李蔚然松開手,穿過人群,找到了唐侑,告訴唐侑徐冕可能喝醉了。唐侑隨口便問道:“喝了多少?”

  李蔚然誠實作答:“不過半杯白葡?!?p>  唐侑一愣,心想許是徐冕想離開,故意找借口,走過去一看,她滿臉通紅,恍恍惚惚,真是醉了。

  唐侑在她耳邊輕聲說:“去客房睡一會兒?!?p>  徐冕見是唐侑,把了個手上去,站穩(wěn)身子,說:“周先生馬上就到了,他會來接我?!?p>  果不其然,周遠就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唐侑扶著徐冕,有人來給唐侑敬酒,見到徐冕,便起哄:“今天唐侑未曾介紹,原來徐家姑娘便是唐侑的女朋友?!?p>  唐侑禮貌回應(yīng):“小雨別開玩笑,徐冕是訂了婚的人,對象并非在下?!?p>  小雨笑了笑,說:“是嗎?她今日穿得這樣明艷,我還以為理當(dāng)是這家的女主人。”

  唐侑說:“女主人向來樸素,如同家母。徐冕這般的,是貴客?!?p>  小雨無言以對,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周遠走到徐冕跟前,向唐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唐侑沒見過周遠,可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不茍言笑,謙遜,疏遠,這就是周遠,毋庸置疑。

  周遠上前抱住徐冕的雙臂,輕聲說:“回家吧?!?p>  徐冕睜眼,見到周遠,像是夢中所見,她伸手覆上周遠的臉,說:“這是誰家的少年郎,這樣俊俏,姐姐很喜歡?!?p>  李蔚然見過周遠,在某一次徐影組織的酒會上,他馬上判定周遠是徐影的朋友,也是徐影安排給徐冕的男朋友。

  小雨的聲音很尖銳,幾乎廳里所有人都聽見了,“天哪,徐家的姑娘竟然找了個老男人,難怪徐影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這個妹妹?!?p>  唐侑正想反駁,周遠就拉住他,示意他不必多言。周遠將徐冕攔腰抱起,準備離開。

  林書櫟帶的女伴見沒人開口說話,惡意滿滿地說道:“小雨你可不要亂講,來人看著像是徐冕的父親?!?p>  唐侑的母親唐太太從不遠處的沙發(fā)上站起身,走過來,恭敬地向周遠頷首,說道:“沒想到會在小兒的音樂會上見到周先生,老唐曾在筆齋求過先生一幅字,很是贊賞,掛在書房中,視若珍寶?!?p>  在場的人聽到唐太太的話皆是一愣,唐家在上海是世家,自有根基。令唐太太頷首的人,自然不可小覷,可在座的上海名流不在少數(shù),見過此人卻實在沒有。

  周遠放下徐冕,單手摟著她,向唐太太回禮,說道:“令郎才華橫溢,是太太教導(dǎo)有方。我今日來是接徐冕回家,沒想到她貪杯醉了,見笑了?!?p>  唐太太側(cè)身跟唐侑說話:“去拿杯茶給徐冕。”

  周遠道:“徐冕既然醉了,我就先帶她回去了,不多叨擾太太。”

  唐太太說:“喝了茶再走,醉了酒胃里怕是會不舒服,坐車容易反胃?!?p>  周遠點頭,扶著徐冕坐在了旁邊的沙發(fā)上,唐太太吩咐助理給周遠安排司機,方才說閑話的人都散開了。

  李蔚然拎著半瓶白蘭地走過來,看到徐冕扒在周遠胳膊上,拽得緊緊的。

  “周先生,上次在徐影的酒會上見過,我姓李,不知道周先生有印象嗎?”

  徐冕有些不太安靜,一直蹭周遠的脖子,周遠伸手扶著她的腦袋,偏頭嘴唇剛好碰到她的眼睛。她被碰到了眼睛,迷迷糊糊睜開眼,對著眼前的人粲然一笑,然后仰頭吻上了周遠的唇。

  李蔚然有些尷尬,所幸周遠并未與其斡旋,轉(zhuǎn)過身回大李蔚然方才的話:“不好意思,你剛問什么,我沒聽清?!?p>  李蔚然拎著半瓶白蘭地,說:“方才我和徐冕在拼酒,這是她欠我的,周先生是想下次她還我,還是您替她喝了?”

  唐侑端著茶,正好看到李蔚然向周遠邀酒,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周遠回應(yīng)道:“我替她喝了?!?p>  說完,周遠就從桌上拿了個杯子,一小杯一小杯地喝,唐侑上前哄著徐冕喝了茶,

  周遠那邊不到三分鐘,瓶子便見了底。

  本來是角落里的事,卻因這半瓶白蘭地,再次引來了周遭的目光。李蔚然起身,說:“周先生酒量不錯,不如我們再喝一輪?!?p>  唐侑出言阻止:“蔚然,徐冕已經(jīng)醉了,周先生要送她回家休息?!?p>  周遠說:“李先生美意,我心領(lǐng)了,不如來我和徐冕的喜宴,我們再好好喝一杯?!?p>  徐冕醒來的時候,并不在家,而是在蕭山會館,凌晨四點半,她起身到客廳找水喝,卻看到周遠還在客廳看電視。

  “頭還痛嗎?回來的路上你一直嚷著頭痛?!?p>  徐冕想起她在唐侑家里,和李蔚然喝了一杯酒,然后就沒什么印象了,她是如何跟周遠回到蕭山會館的,完全不記得了。

  “沒事兒了,你怎么還沒睡覺?”

  “在等你醒過來?!?p>  “有事?”

  “不是說情人節(jié)沒收到禮物會發(fā)脾氣?”

  徐冕恍然大悟,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錯過了什么,她走過來,趴在周遠的膝蓋上,說:“怎么辦,我們第一個情人節(jié)?!?p>  周遠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fā),從身后拿出一個盒子,給徐冕,說:“還沒天亮,就不算結(jié)束?!?p>  徐冕接過盒子,打開,是一個卷軸,卷軸上是周遠親筆寫的,婚書。

  徐冕很是感動,她想周遠或許是知道她想要什么的,從那卷《九歌》開始,他每一次的饋贈都是那么令人開心,他不再是從前那個默默無聞的教書先生,他的字如今一字千金,可他為她寫的每一個字僅僅是因為他想寫,甚至跟此間山水都毫無關(guān)聯(lián),她卻因為這些覺得此間山水更加和藹了。

  “我喝醉了,應(yīng)該是給你添麻煩了?!?p>  周遠將徐冕摟在懷里,不知怎么,有些失落,她對他太客氣了,客氣到一場酒會都害怕麻煩他同她一起參加。

  徐冕握著婚書,想著,周遠這么多年都未曾想過結(jié)婚這件事,如今匆匆忙忙地結(jié)婚,也不過是想給她一個可以擋風(fēng)遮雨的屋檐。

  “和我結(jié)婚,也是給你添麻煩了?!?p>  周遠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摟緊了徐冕,凌晨四點的風(fēng)都是帶著黑色的莊重,一點點鼓動窗葉,像某首交響曲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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