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武,又發(fā)呆,想什么呢?”勇抱著桶淡啤酒,嬉皮笑臉地朝我走來。
傍晚了,太陽躺在西邊粉紅色的云彩上緩緩下沉,最后云彩也禁不住它的重量了,它還是掉到山后邊去了。微風(fēng)吹過來,揚起漫天灰土,我用手蓋住了杯口。
東邊的平原地帶坐落著一座并不大的人族城市,它叫隆格特。坐在營地的帳篷里,隔老遠(yuǎn)我已經(jīng)能看到城墻上站滿了待戰(zhàn)的守兵。光滑的鐵質(zhì)板甲反射著西邊射去的日光,隨著守軍在城墻上的走動一閃一閃地射入我的眼睛。
“怕嗎?”我扭頭問,“明天可就攻城了。”
“當(dāng)然不怕。”勇掄起拳頭捶碎了酒桶蓋說,“我明天不會死的?!?p> 說完,他依舊是那張嬉皮笑臉的表情,喝了一杯淡啤酒,隨后打了個嗝。
我心生疑問,皺起了眉頭問:“你怎么知道你明天不會死呢?”
勇把兩條腿放到長凳上,背靠著柱子坐,“我出征前找大祭司算過命的。我讓他幫你也算過了,兄弟。”
“是嗎?我明天會死嗎?”我把杯中的淡啤酒一口氣喝光,問到。
勇?lián)u了搖頭,倒?jié)M了酒,把酒桶放到桌上。
“他怎么說的?”我接著問。
“他說,他看到我的馬兒奔跑在紅色的沙地??吹搅四憧看箫L(fēng)行走在吞噬萬物的冰冷沙漠?!庇聰傞_雙手,“這些事肯定是發(fā)生在明天以后的,放心,明天我們死不了。”
我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直起身,皺了皺眉,不得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放聲大笑說,“干杯!敬生命?!?p> “你丫挺的,又嚇我。”勇?lián)炱鸬舻降厣先隽说陌氡屏R到。
----------------------------
一個月前
----------------------------
“噓?!蔽亿s快蹲下身子朝勇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皠e出聲?!?p> 我背靠馬棚后墻,暗中觀察馬棚的守衛(wèi)。
那守衛(wèi)右手搭在腰間的斧頭上,來回踱步,終于他轉(zhuǎn)身了,背對著我們兩個走去。
“快快快?!蔽倚÷晫τ抡f。
我們悄悄從守衛(wèi)身后溜進(jìn)馬棚,跨上最強(qiáng)壯的兩匹馬飛奔了出去。
“嘿!你們兩個臭小子要干嘛?!”守衛(wèi)朝我們叫罵。
“略略略略略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蔽覀冝D(zhuǎn)頭朝守衛(wèi)做鬼臉。
同時,胯下的馬兒已經(jīng)飛奔出去二十米遠(yuǎn)。
夏天沙漠的早晨,雖然空氣還是涼爽的,但沙地已經(jīng)變熱。馬兒一步步踏在溫?zé)岬纳匙由希苓M(jìn)了沙漠之神的懷抱。
面前是無垠的廣袤沙漠,背后東方的太陽才剛剛舒展開身體。綠洲城的草場在陽光下顯現(xiàn)出一片綠色。
我們勒馬,慢下腳步,散步在離這綠洲城不遠(yuǎn)處的城外。
“夏天來了。”勇瞇著眼睛看向西邊遠(yuǎn)處說,“期待今年的出征嗎?”
“當(dāng)然期待了,我們會搶一大筆錢。拿這些錢我可以娶個娘們兒回家了?!蔽倚χ聪蛴抡f,“就是不知道今年去搶哪座城。”
勇抽出劍,砍向地面上一顆沙生木本植物,“希望是隆格特,圣火國邊境那幾個城市都被咱們搶過幾次了,一次比一次窮。”
“不急,等今天晚上集會,伯爵會宣布他的決定的。”我說。
勇點點頭咧嘴笑著。
我抽出腰間的短斧耍著,用手掌上的外骨骼摩挲著斧刃,“我想,如果我沒有在戰(zhàn)爭中死去的話,我就要去旅行,看看這個世界。外邊一定有很多讓我難以置信的事物。”
“哦?”勇用衣服擦干凈劍,收起劍說,“比如呢?說一些聽聽。”
“人族的社會。他們的生活方式、工業(yè)、農(nóng)業(yè)、商業(yè)。這些東西,我們很少有,對嗎?我們在做的就是每年去搶搶搶,然后吃肉飲酒?!蔽覂裳鄯殴猓治枳愕傅刂v著。
勇插話說:“但你若是去旅行,而非戰(zhàn)死,可是沒有資格進(jìn)入英靈殿的。”
“我才不在乎那什么英靈殿,我希望我死后的靈魂是自由遨游的,而不是被關(guān)在神殿里?!?p> 勇聽完笑了,“你可真是個與眾不同的骨錘人?!?p> ----------------------------
“少年戰(zhàn)士武,歡迎參加集會。”大殿門口的兩個侍者向我表示歡迎。
我點頭示意,走進(jìn)大殿。
戰(zhàn)士們圍著許多個長桌坐滿,他們相互碰杯豪飲稻米酒。長桌上擺滿了各類肉食與香噴噴的谷物,當(dāng)然了,每一桌都少不了幾桶酒。
傍晚的集會大殿被一盞盞燭燈照得昏黃但充滿了光亮。大殿中央是一座直徑大概五米的華貴水池,它清涼了整間會堂。
雖然伯爵還沒有講話,沒有到吃飯的時候,但大家干喝酒,無比吵鬧。
“兄弟,你知道嗎?我相好發(fā)現(xiàn)我外邊有人了?!币幻狭它c年紀(jì)的老戰(zhàn)士略顯醉態(tài)地靠著水池邊,對他的朋友說。
“哈哈哈哈嘿嘿呵呵?!崩蠎?zhàn)士的朋友發(fā)出爽朗且低沉的笑聲,“你啊你,狗改不了吃屎?!?p> 那老戰(zhàn)士睜大眼睛張大了嘴,用兩只砍人無數(shù)的粗糙大手捂住自己的臉,之后他自嘲地笑著說:“我在家里是實在待不下去了,我等不及了,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出征?!?p> 老戰(zhàn)士說完,身旁圍著的一圈老兵全都露著大牙,歡笑暢飲。
我在一旁酒桶里端了杯淡啤酒,一邊解渴一邊聽著老兵們聊天,也不禁發(fā)笑:這老不正經(jīng)的。
喝飽了啤酒,我放下酒杯走向大殿盡里頭,綠洲城地區(qū)的伯爵坐在大殿盡里最顯眼的位置上。他也是我的長官,萬池勝伯爵。
他足足九尺高(三米),穿著一身黑色兜帽長衫,胸前掛著代表伯爵身份的項鏈。長衫下他的軀體,我曾在跟隨軍隊訓(xùn)練的時候目睹過幾次。一塊塊破裂又新生的歷戰(zhàn)堅骨殼,長滿皺紋的小麥色皮膚。他的這些蒼老的外皮外骨所覆蓋的,是一塊塊壯碩的肌肉。頭上的兩只角滿是劍痕,一定是他年輕時替他的父親萬池拓伯爵帶領(lǐng)軍隊出征時留下的。
他是個領(lǐng)導(dǎo)者,但若是年輕時被拉到部隊里也絕對是個兵王。
“伯爵。”我站到伯爵椅前,低下頭問好。
他看到我,低頭閉上了眼睛皺起眉頭,舉著酒杯的右手翹起食指指著我,像是在想我的名字。
他睜開眼,食指不停地指著我,開始張口說話:“武!我想起來了,同年少年軍里最強(qiáng)壯最能打的戰(zhàn)士,是你吧?哈哈。”
“沒錯,我是武?!蔽倚χ卮稹?p> 他坐直身子靠在椅背是出了口氣笑著說,“喜歡馬是嗎?小伙子。”
“?。俊?p>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早上是不是偷馬出去騎了?!?p> “啊這。。”
“沒關(guān)系,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理應(yīng)騎馬戰(zhàn)斗。明天去挑一匹沙漠重馬,我送你的?!?p> “謝伯爵。”我躬身說道。
伯爵揮揮手,瞇眼沖我笑著。我點點頭,回頭找到少年軍的長桌坐下,倒?jié)M酒和戰(zhàn)士碰杯。
幾杯酒過后,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人員全部到齊,早到的戰(zhàn)士們臉上也泛起了些許淡紅。“咚咚”兩聲響亮的醒木聲。伯爵站起身舉著酒杯,走到眾人面前示意大家安靜。
“讓我們,開-始-晚-宴!”伯爵宣布。
眾戰(zhàn)士高舉酒杯碰在一起歡呼。
“伯爵!咱們今年去搶哪里?”一名戰(zhàn)士問到。
伯爵哼哼笑了兩聲,笑臉挑著眉毛,“我知道你們都想去隆格特對嗎?。俊?p> “對!”戰(zhàn)士們異口同聲地答應(yīng)。
“那我們今年就去搶隆格特!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