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鄰居
我枯燥乏味的生活發(fā)生變化是在六月九號這天。近日一直害羞地躲在烏云背后的太陽終于探出臉來,將溫暖的金色細線灑向大地,輕薄的白云悠然漂浮,天空盡情地展現(xiàn)著它的好心情。
從窗戶吹進來的風(fēng)夾雜著門前那棵梔子花樹的甘甜清香,那些純凈的梔子花在一個星期前悄然綻放,此刻正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我站在窗邊遙望蔚藍的天空,心情比昨天有所好轉(zhuǎn),昨天那場頑固的傾盆大雨可是足足下了一整天。
“喂!去外面玩?。 ?p> 隔壁的雄治又開始在這條巷子里召集小伙伴了。他是個天性好動的人,除非是有特殊情況限制,否則他決不會乖乖地待在家里。雄治的聲音很洪亮,身體強健。他跑得很快,而且能跑很久,我羨慕他的這副好身體。
“快點出來?。e磨磨蹭蹭了!”雄治在巷子里一邊跑一邊喊道。
幾分鐘后,兩個男孩子便走出家門與雄治會合。這是他們之間特有的默契,可惜與我無關(guān)。
雄治從來不會叫我出去玩,從我六歲開始記事起,直到現(xiàn)在十七歲,隔壁那個好動的男孩一次也沒有叫我出去過。
我想這一切都歸功于我愛子心切的媽媽。從小我的心臟就不太好,醫(yī)生診斷我有心臟病,不能做劇烈運動。
我時常覺得媽媽太過小題大做,把我的身體對外宣稱的太脆弱,導(dǎo)致這條巷子的小孩都不來找我玩,好像我是一個玻璃制成的擺件,一不小心就會弄碎。
不能做劇烈運動直接宣判了我與運動無緣,但我常年待在家里,人都感覺要發(fā)霉了。為了讓霉菌長得慢一點,我有了看書的習(xí)慣。
書是一樣好東西,無聊的時候可以找它玩;失落的時候可以從它那里得到安慰;即便是傷心落淚了,它也有讓人破涕為笑的本事。這樣說來,書就像是與我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我家在一條細長的巷子中間,房子外面貼著白色的瓷磚,看起來就像一顆長方體奶糖。但這條巷子的房子,應(yīng)該說整個小鎮(zhèn)的房子,就像多味糖果一樣色彩豐富。有紅色的、淺黃色的、嫩綠色的,天藍色的等等...
稍微浪漫大膽一點的,會使用兩種顏色的瓷磚,或者更多。我家算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保守派,房子仍是最普通常見的白色。
巷子盡頭是一條布滿小店鋪的街道,早餐店、文具店、五金店什么都有。我偶爾會去蛋糕店旁邊的舊書店看書,以前還有一些新書上架,但近一年來這家書店已經(jīng)不進新書了,原先年輕的店主人換成了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他們兩人的五官有幾分相似,我猜測這是那位舊老板的爸爸。
現(xiàn)在留在書架上的只剩一些破了皮的書頁泛黃的“老古董”。當然不是史學(xué)類的書,是指過了氣的武俠小說和言情小說。不過這里也能淘到好東西,有兩次我就在書架的右下角找到了不錯的漫畫書。
“滴滴”一輛駛進巷子的銀白色小貨車按了一下喇叭,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留下兩道車輪花紋。這花紋一直向前蔓延,最后停在我家隔壁那棟房子前。
位于我家右邊的深褐色如同話梅糖的是雄治家的房子,位于我家左邊的粉色泡泡糖房子就是這兩道車輪花紋的終點。
這棟房子已經(jīng)很多年沒人住了,從我六歲開始記事起,這棟房子就是空的。
小貨車里的人先后下車開始搬車上的東西,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短袖和黑色長褲,體型偏胖,頭型很圓。因為從我這個角度看下去,那個男人的頭頂就如同一個圓滾滾的西瓜。一個女人穿著杏色的上衣和緊身牛仔褲,還有一個女孩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就像盛開的梔子花那樣潔白。
我看著他們把車廂里的行李箱搬下來,那個女人在隨身背著的包包里拿出一串鑰匙,對那個男人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啊,是梔子花?!鄙泶┌咨B衣裙的女孩指著那棵梔子花樹說。她的聲音充滿活力。
突然她抬起頭朝我這邊看來,我一時慌了,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嗨!”她朝我揮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我只覺得她的舉動很唐突,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我甚至可以說被嚇了一跳。所以我轉(zhuǎn)身離開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