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黑羽暗衛(wèi)
水性極好?裴峰聽到柳念雪竟說白柔水性極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念雪的意思是?”
柳念雪點了點頭,“我懷疑姑姑沒死?!?p> 裴峰驚訝地看著柳念雪,“怎么可能?雪國人不是不諳水性嗎?”
柳念雪堅定地說道:“雪國雖是遍地白雪,可天泉里有水啊,還很深呢。一般人都以為雪國之人。不諳水性,這其實不假?!?p> “因為雪國的平民,平日里是沒有機會接觸天泉的?!?p> “雪國的皇族,平日里常在天泉戲水。幾乎人人都會潛水、游泳,個個都是水性極佳?!?p> 說道這里,裴峰不禁有些疑惑,“可天泉不是圣泉嗎?怎么能戲水呢?”
柳念雪聽著,神氣一笑,“所以啊,神佑白氏,只有皇族中的嫡系一支才能出入天泉?!?p> 聽罷,裴峰不禁陷入了沉思。
難道,先皇后并沒有死?
裴峰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說道:“其實當年朕因為接受不了,也曾派人四處搜尋,只是都不得先皇后下落……”
“若姑姑有意躲著,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更何況那些查探之人,都認定了姑姑已死,未必會花心思去找。”
柳念雪嘆了口氣,又問道:“錦繡姑姑現(xiàn)在何處?”
“她說完之后,便抱柱自盡了?!?p> 裴峰遲疑了片刻,似在忍住傷痛,繼續(xù)說道:“臨死前,她說自己曾想來京都找朕??捎謸?dān)心自己若被抓走,玉簪必要落到旁人手里?!?p> “她說,宮中一定有人害了先皇后。她相信玉簪之中,必有先皇后先要藏起來的秘密。要朕,無論如何,都要替先皇后報仇?!?p> “其實,朕也懷疑,那玉簪中應(yīng)有玄機,可是看來看去都覺得只是普通的白玉簪,朕實在參不透?!?p> 柳念雪抓著裴峰的手,手指不禁摩挲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如果錦繡姑姑沒有說謊,臣妾猜測,當年姑姑已知道宮中有人要害自己,她為了順利生下孩子,所以逃出宮外。”
“那日去平湖,正是姑姑出逃之日。”
“或許姑姑早已預(yù)料到了尸首的問題,所以才要借著大齊上下都以為雪國之人不諳水性之事,希望以此騙過要害她的人。”
“至于錦繡姑姑么……姑姑天性善良,一定不忍錦繡姑姑因此被害,所以才會留下字條,讓她逃走?!?p> 裴峰點了點頭,遲疑地說道,“朕與念雪想的一樣,只是,這害她的人,到底……”
柳念雪用力握緊裴峰的手,“其實,夫君知道……只是,夫君,不愿意說。”
裴峰忍著傷痛,將柳念雪抱緊懷里,“是朕,對不起先皇后,也對不起念雪?!?p> 柳念雪伸手環(huán)住裴峰的腰,搖頭說道:“這或許,就是雪國公主的命吧……或許,姑姑在宮外,遠比在宮中要好過的多……”
裴峰撫摸著柳念雪的頭發(fā),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出關(guān)的時候,二叔曾和我說,國家公器,沒有自我。”
“我以前不太明白,那年我不過八歲,國家沒了,我身上除了父母之仇,所為滅國之恨,其實并不那么深刻?!?p> “可如今,想到姑姑,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以前曾聽二叔說,姑姑自幼也是喜歡自由自在的。”
“或許對她來說,入宮為妃,就只是為了大齊與雪國歷年的友好。大齊的皇宮再好,始終也比不上宮外的山川河流?!?p> 對柳念雪來說,白柔是否在宮中并不重要,她此刻認定白柔還活著,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安慰了。
“朕只是十分驚訝,朕幼時見到先皇后,只覺得她柔柔弱弱,若沒有父皇在身邊,怕是什么都做不了?!?p> “可如今看來,若朕與念雪意料的沒錯。反而才是最出乎朕意料之外的?!?p> 柳念雪又搖了搖頭,說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不論是姑姑,還是那害姑姑的貴人,難道不都是這樣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裴峰懷中起來,望著裴峰,眼里滿是安慰。
裴峰愣了愣,垂下眼,“你是說,她是為了朕才……”
“臣妾本來覺得,或許她是為了先帝,可姑姑出逃時,先帝已經(jīng)死了。為了死人,去冒險殺人,值得嗎?”
“可是,朕當時已經(jīng)是太子了,能有什么風(fēng)險呢?”裴峰仍疑惑不解,或許是仍不敢相信。
柳念雪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因為夫君還未回來?或許為了靜王?當時的消息太少,臣妾猜不到。”
“正因為,消息太少,所以,朕才設(shè)立了黑羽衛(wèi)。”裴峰撇開了方才的低落,認真對柳念雪說道。
“夫君是說,竹香來的地方?”
“竹香?”
柳念雪見裴峰詢問,才想起自己并未與他說起過此事。
“夫君送的丫頭,臣妾取名叫竹香?!?p> 裴峰饒有興味地問道:“為什么梅香后面,不是蘭香,而是竹香呢?”
柳念雪微微一笑,“因為蘭香已經(jīng)有了,只是臣妾沒有帶進宮來?!?p> “柳府管家的女兒,自小就由二叔取名叫蘭香,本也是想讓她來伺候臣妾的。只是臣妾見她還年幼,不忍她離開父母,就沒有帶進宮來?!?p> 裴峰了然一笑,“原來如此?!?p> 于是,便繼續(xù)說起黑羽衛(wèi)之事。
原來,裴峰登基后的第三年,深深感覺到,自己雖為帝王,卻實在是孤立無援。
那年,趙信十五歲,裴峰便讓他著手去操辦黑羽衛(wèi)之事。
別看趙信看起來憨厚,人事上甚至有些呆傻,但做起事來,其實毫不含糊。
黑羽衛(wèi)中的暗衛(wèi),都是孤兒,在這個組織中有所建樹,是他們活著唯一的出路。
在這里,他們學(xué)習(xí)輕功、武藝,和各種不同的技藝。
就如同竹香,她擅長易容、追蹤和隱匿。另外的有些人擅長暗殺、有些人擅長竊聽,這其中有各式各樣的人才。
這些人在黑羽衛(wèi)中,被分配到不同的分支中進行學(xué)習(xí),最后又通過不同的組合,成立不同的小隊相互合作進行任務(wù)。
例如有些小隊,是專職監(jiān)視的。這小隊便由三人組成,一人擅長追蹤,一人擅長易容,另一個擅長規(guī)劃行動及指揮。
這三人相互合作,被監(jiān)視之人的消息從來不會有所遺漏。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忠誠。
這,是趙信對他們訓(xùn)練最重要的一點。
趙信到底是太尉的長子,從小便跟在太尉身邊學(xué)習(xí)領(lǐng)軍帶兵的方法。
在他看來,軍人最重要的,就是忠誠,就是為組織獻出一切的決心。
所以,他將這一點,運用到了黑羽衛(wèi)的訓(xùn)練中,讓這支暗衛(wèi),不僅在各方面都十分出色,更成為了裴峰手中,一支最忠誠的利箭。
它生在暗處,卻可以射向任何一個地方。
柳念雪聽著裴峰的敘述,不由得抿了抿唇,“我本以為,夫君如此勤勉為政,已是足夠。沒想到,夫君在朝堂之上如此不易。”
裴峰拍了拍柳念雪小腦袋,說道:“你哪只耳朵聽到為夫說自己在朝堂上不易???”
柳念雪撇了撇嘴,“若非不易,哪里需要培養(yǎng)暗衛(wèi),臣妾又不傻。”
兩人正說著,只聽李福全在門外說道:“陛下,奴才將八寶琉璃匣拿來了?!?p> “進來吧?!?p> 李福全聞聲而入,只見他將一只七彩的琉璃匣子放到桌上,便又退了出去。
裴峰牽著柳念雪,走到桌邊,示意柳念雪打開匣子。
那匣子的周身,隨著琉璃的花紋,自有紋路,十分漂亮。
又隨著紋路的大小,鑲嵌著各類寶石。
照理來說,這紋路與寶石都是彩色之物,放在一起,定會讓人覺得色彩太過絢爛,反而顯得突兀。
但這制作之人的手藝極好,所有鑲嵌寶石的大小、顏色、角度都是精心挑選。
不但不顯突兀,反而渾然天成,仿佛就是長成這樣一般。
柳念雪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歡喜,便伸手打開了匣子。
匣子的內(nèi)部,用寶藍色的絲絨墊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支白玉簪和一只玉蝴蝶。
柳念雪將玉蝴蝶托在手心,“陛下果然,一直放在身邊?!?p> 說罷,轉(zhuǎn)頭對著裴峰溫柔一笑,隨即又放下玉蝴蝶,到梳妝臺前,拿出玉佩。
然后回到桌邊,將玉佩放進了匣子里,這才拿出玉簪,對裴峰說道:“這信物要放在一起,好生收藏起來?!?p> 裴峰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只覺得她像個小女孩一般,嬌俏可愛。
此刻,柳念雪正拿著玉簪,反復(fù)端詳。
“這玉簪,臣妾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彼裏o奈的搖了搖頭。
裴峰從柳念雪手中接過玉簪,隨即選了個角度,插到她的發(fā)髻上。
“這既是你姑姑留下的,以后,就放在你這兒吧?!?p> 隨后,兩人又聊了許久,柳念雪雖仍意猶未盡,卻被裴峰拉去就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