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羽箭分辨妖邪

　　十月十五，圓月皎潔。

　　齊御大將軍深夜被太后傳喚，他換下甲胄戎裝，寶藍色的緞面袍子在月下生輝。

　　此等良辰赴佳人之約，齊御自是喜上眉梢。

　　連腳步都輕飄起來。

　　見面當如何稱呼？墨兒？小墨？墨墨？

　　屋內剪影婀娜，齊御臆想著諸多歡喜場景，欣然推門而入，笑容卻登時僵在嘴邊，難以置信地喚道：

　　“君上？”

　　云幕國新君計皓斜坐在主位，手中把玩著一柄白羽箭矢，眸中閃出淡淡光芒：

　　“齊將軍很意外？”

　　齊御這才想起來行禮，低頭暗道這母子倆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太后召老臣入宮，不知君上在此。”

　　計皓忍住內心的不悅，沉聲道：“母后乏了，交待孤問候將軍。”

　　齊御這大好的興致都被小國君給攪了，嘴上更是沒有什么好話：

　　“君上昨日遇刺，宜好生休養(yǎng)。臣告退。”

　　說完就要離去。

　　計皓冷哼一聲，邊走向齊御將軍，邊從齒間緩緩道出：

　　“無妨，孤正有事情想請教將軍?！?p>　　每走一步都要頓上一頓，這叫齊御很是難熬。

　　齊御對計皓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最喜同他玩耍的小孩子上，之后計皓遷入封地，他因征戰(zhàn)去了邊關。

　　這一別，十多年便過去了。

　　墨夫人依舊魅力不減當年，他齊御卻是風餐露宿，滿面滄桑了。

　　老國君計涂與太子計優(yōu)，一個重病纏身，一個玩世不恭，正是成事的大好機會。

　　齊御與墨夫人謀劃多年，極力保計皓登位。

　　他表面上答應，內心則打起了計皓的注意，倘使大事謀定功成，計皓又一死，坐擁江山，美人在側，當真是逍遙快活。

　　在此之前他和凌朝榮的合作大多順利，覺得那是個人才。

　　然墨太后下令誅殺此人，齊御便以此為借口準備一并誅殺計皓。

　　那日在水榭，齊御本將箭對準了計皓，但凌朝榮卻如同察覺一般擋了下來。

　　如此，計皓才順利成為大王。

　　那又如何？

　　不過是他齊御能擁有，卻不屑于去爭奪的王位，讓與這小兒來坐而已！

　　墨兒又欠了他個人情。

　　他本以為墨太后今日深夜召見乃是安撫，不想還留了這么一手。

　　云幕國的兵力有一半在他手中，任誰都要讓他三分不敢貿然動他。

　　今時不同往日，計皓如今是云幕國的正統大王，而此地還是太后宮苑這等禁忌之所。

　　齊御不便與其正面沖突，眼見計皓手中就是那日他刺殺所留下的箭，還是給些面子，順便敷衍過去。

　　齊御垂首：“請君上責罰?！?p>　　計皓在他面前停住，明知故問道：“齊將軍何出此言？”

　　“君上手中之白羽箭乃鳳棲國所用。宮中混入敵國奸細，致凌朝榮身亡，還險些傷到君上，臣護駕不力，萬死不辭?！?p>　　齊御的慷慨陳詞連他自己都快信了，他那日要殺的本來就是計皓，巴不得死的是這小國君。

　　計皓明白鳳棲國力略強于云幕，國君偃良征那個老匹夫還犯不到用上這等暗殺的伎倆。

　　聽完，計皓微微頷首，冷聲道：

　　“凌朝榮死后，尸身迅速干萎，孤不得其解，齊大將軍見多識廣，不如說說你的看法?！?p>　　小國君的語氣未聽出偏袒，似乎與傳言并不相符，齊御回想凌朝榮的諸多作為，不禁言道：

　　“或是妖邪。”

　　計皓神情一暗，示意他說下去。

　　“其面容美艷，得先君……與君上之青睞，行事詭譎多變，未卜先知，實在是……多智而近妖?！?p>　　傳言此人尸身衰敗迅速，莫非真是個山中精怪過來禍害國家，被他齊御好巧不巧除之，這不就是變相幫了小國君的大忙？

　　計皓自然知道當時箭矢對準的是自己，他慘淡一笑：

　　“那這白羽箭就是鑒定妖邪之物了？”

　　這句話直接把齊御給問愣了，這就是普通的弓箭，怎么還給神化了呢？

　　齊御正是發(fā)愁跟不上小國君的思路，只覺一股殺氣驟降。

　　多年軍旅，齊御的警惕性很強，可對面是小國君，他念及墨太后的情面，還不想這么早與之對立，故意沒有躲閃。

　　計皓手握箭矢刺入齊御的左肩，又很快抽將出來，他拿捏得剛好，不至于要了性命，看著箭頭上的血驚呼：

　　“孤鑒定過了，大將軍是人，非妖?！?p>　　胡鬧！竟是這種理由？這黃毛小子難道瘋了不成？

　　齊御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雙目怒視：“君上，你……”

　　計皓穩(wěn)住心神，眼前之人的驚詫顯然大有轉成要跟他拼命的架勢，他忙緊握住齊御的手，目光逐漸堅定：

　　“此箭表將軍對孤之忠心，至此，國之安定便仰仗將軍了?！?p>　　這……齊御從未被君主如此重視過，心中報國的火焰好似被一同激發(fā)了出來，他不禁熱淚盈眶，膝蓋一彎，“啪”一聲跪地大呼：

　　“老臣當拼盡全力保云幕盛世！”

　　肩上有傷，手上掛血，人到中年的齊御似乎因小國君一句話瞬間斗志昂揚起來。

　　計皓嘴角往上一抽，雖然總覺得好像有何處不太對勁，或許是一貫的直來直去讓此刻的齊御并沒往深處多想。

　　總之這次會面越早結束越好。

　　計皓攙住齊御：“齊將軍先養(yǎng)好傷，明早孤會將賞賜送去將軍府?！?p>　　齊御再一抱拳：“多謝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