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逼蛇出洞,小二魂歸
翌日清晨,太白山脈。
晨霜曉露,云霧陡升,似披上了輕紗,叫人琢磨不透。
太白山脈一處草叢中,一只肥兔子跳了出來,高高地豎起耳朵,警惕地張望著四周,似乎不會(huì)放過一切風(fēng)吹草動(dòng)。忽然一處鮮嫩的青草吸引了它紅寶石般的眼睛,蹦跶著跳了過去,放松了懈怠,剛低下它的頭顱時(shí),一張血盆大口從天而降,大蛇將這肥兔子直接吞了下去。
生活就是這樣,一旦你漠視了它的存在,它就會(huì)從天而降,給你致命一擊。
大蛇似乎行動(dòng)不便,艱難地盤旋在蒼樹上,像是蛻皮那般,不斷穿梭于巨大的枝干上。從大蛇水桶粗的身體漸漸蕩開一股氣浪,將無數(shù)的葉子吹舞得颯颯作響,粗大的蒼樹枝干欲要斷裂,一群受驚的飛鳥向遠(yuǎn)處而去。忽然大蛇張開血盆大口痛苦地欲要嘶吼,一道黑影自大蛇體內(nèi)射出,擊碎了近處的一塊大石,大蛇幽黑的眸子盯著青竹鎮(zhèn)的方向,似有股怨恨,吐著蛇信子,四周弱不可聞的氣息盡數(shù)落在猩紅的蛇信子上。忽然一股風(fēng)吹來,大蛇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略顯吃力地向山中遁去。
太白山脈半腰處,衣三清一干人等行在其中。馮漸臉上略帶憂色,看向柳建啟,猶豫地問道:“柳建啟小子,你確信那大蛇受了重傷嗎?”柳建啟不理會(huì)他,仔細(xì)地聞著空中的氣味,片刻,舔了舔嘴唇,冷笑道:“那是大蛇的血腥味,快隨我來,它跑不遠(yuǎn)”,付凌云等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招呼道:“快跟上柳建啟。“見眾人都迅疾地向前趕去,衣三清也跨大步子跟上去,前方馮漸卻慢了下來與他同行,馮漸悄聲道:“衣三清兄弟知那大蛇中有什么嗎?”衣三清不解,微微搖頭。
馮漸探了探前方眾人沒有回頭,努力壓低聲音,“蛇膽,而此種大蛇的蛇膽可提修為,有益無害,若是大武師服用,便可觸碰到武學(xué)宗師那一層,若是大武師以下,提升一個(gè)層次不再話下啊,獵殺那大蛇后,你可要當(dāng)心了?!?p> 馮漸沉默了一會(huì)兒,又悄聲道:“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何況是這種東西?!?p> 見衣三清點(diǎn)頭,馮漸拉開了與衣三清的距離。衣三清在后若有所思,心中反復(fù)念想“何況是這種東西。”不一會(huì)兒,也加快了腳步。
約半個(gè)時(shí)辰過去,眾人在太白山脈一處谷地,霧氣還是未曾消散,十丈外不見人影。柳建啟捏起地下一處血跡,聞了聞,陰沉著臉環(huán)視四周,付凌云見狀,忙問:“柳兄弟,如何?”柳建啟收回了眼神,不悅道:“那大蛇行至此處,雖仍然有血腥味,但辨不出方向。”付凌云皺了皺眉,眾人見此也不知如何是好。柳建啟見馮漸撓著頭,似乎在回想著什么,嘲諷著說:“馮漸,你就是撓破你那腦袋也想不出來。”
馮漸漲紅了臉,怒道:
“你他娘的能想出來嗎?”
“哎!我知道了!”
馮漸右手握著拳頭捶向左手掌,恍然大悟道,
“我聽聞?dòng)幸环N鼻籠草,狀如蒲扇,常常盤地成群,它能將四周氣味混淆而使得一些動(dòng)物迷失方向,傳聞鼻籠草生,大蛇相隨?!?p> 眾人眼中皆一亮,柳建啟則是面露不屑,馮漸當(dāng)作沒看見般,不與他計(jì)較。衣三清打量著谷中各處,卻被霧氣所遮擋,隨即提議道:“那我們便四、三人一組,既可以避免大蛇偷襲,又可護(hù)衛(wèi)自身安全?!备读柙泣c(diǎn)頭稱是,隨即衣三清、柳建啟、馮漸與一名武堂成員張碩一組,付凌云這位大武師帶領(lǐng)兩人一組,分頭找去。
約過去一刻鐘,衣三清等人正尋找著鼻籠草的蹤跡,卻聽得那邊有人一聲慘叫,隨即似乎是打斗聲,還有付凌云的喊殺聲與怒罵聲,四人皆是一驚,連忙趕去。
約有五分鐘。卻見付凌云胸膛處染紅了血,臉色略顯蒼白,卻只身一人,馮漸大驚道:“怎么了?其余兩人呢?”柳建啟快步過去纏住付凌云,付凌云虛弱道:“被那大蛇偷襲了,武堂兩人都折在了那邊。”馮漸眼中血紅,朝柳建啟怒喝道:“你不是說那大蛇重傷嗎???!你說?。 ?p> 柳建啟轉(zhuǎn)身冷哼一聲,衣三清拉著馮漸勸阻道:“堂主他們也是被偷襲了,如若不然,怎會(huì)傷成這個(gè)樣子?!备读柙坡勓苑Q是,“那大蛇本就身受重傷,雖是偷襲,可我又將它再次重創(chuàng),它如今躲在洞中不敢現(xiàn)身吧?!?p> 馮建雖還是不悅,卻急忙道:“那我們便先去罷,宰了那大蛇,為兄弟們報(bào)仇雪恨,莫要讓它跑了?!?p> 聞言,付凌云將眾人帶到大蛇處,衣三清見了,果真是蒲扇狀,盤地而生,四周也有激烈的打斗痕跡。還有,慘死的兩人。五丈外,一個(gè)幽暗的洞口也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柳建啟大喜,掏出一個(gè)黃色的小石,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招呼著衣三清,笑道:“三清兄弟,這乃是硫磺散藥,本就是蛇蟲克星,又經(jīng)濃制,可逼得大蛇出洞,你可使你那箭頭裹住,射向洞中,那大蛇自然煎熬不住?!币氯迓勓渣c(diǎn)頭,將硫磺散藥裹上箭,彎弓射入蛇洞中。
只待那蛇出洞。
約三分鐘后,只見洞中一股劇烈的震動(dòng),衣三清等人嚴(yán)陣以待。忽的一條大蛇從洞中竄出,付凌云在一旁觀戰(zhàn),四人則堵住出路,見大蛇腹下幾處傷痕,氣息奄奄,果然如付凌云講的一般,馮漸當(dāng)即大喝一聲,四人皆是刀劍相加,大蛇似悲憤般,體內(nèi)一道強(qiáng)橫的內(nèi)力掃出,將四人擊傷,不過大蛇也搖搖欲墜,片刻,終究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武堂張碩擦去口角鮮血,大笑道:“這大蛇死到臨頭還敢放肆。”當(dāng)即一刀斬向大蛇七寸,消了它的生氣,更是狂笑不止。突然一把刀斬向他的腹部,鮮血噴涌而出,張碩瞪大著眼睛,似乎感到不甘置信。衣三清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馮漸血紅著眼睛,與衣三清站在一旁,柳建啟嘴角勾起一絲陰險(xiǎn)地笑,“怎的,你們兩個(gè)落魄二流武者也想和我拼命嗎?”
此時(shí),付凌云也來到柳建啟身旁,雖臉色仍然蒼白,卻不像剛才一般不堪,冷笑道:“我們兩人速將他倆殺了,你我實(shí)力現(xiàn)在相差無幾,你不必忌憚我大武師的身份”
聞言,馮漸眼中驚怒,兩人欲向馮漸與衣三清殺來,付凌云揮刀就要?dú)恚砗髤s又是一把刀橫穿而來,付凌云緩緩倒了下去,又是一片血色飛舞,柳建啟一腳踩在漸漸冰冷的付凌云臉上,不屑道:“廢物一個(gè),空有大武師的實(shí)力,也想與我爭(zhēng)奪蛇膽?!庇窒蛞氯搴婉T漸嘲諷道:“你們兩人可以滾了?!?p> 衣三清在一旁漠視著發(fā)生的一切,突然玩味地對(duì)馮漸笑道:“你說,他能殺掉我們嗎?”馮漸惡狠狠地盯著柳建啟,衣三清拔劍而起,向柳建啟這位武師殺去,柳建啟不屑一笑,以刀相接,馮漸也躍起往柳建啟刺去,刀光劍影在迷霧中閃亮,一番激斗,兩人與柳建啟相持不下。
不久,柳建啟勢(shì)壓兩人,一手刀法出神入化,招招都致命,卻見馮漸袖中一道光亮飛來,柳建啟正壓著衣三清,收手不及,飛鏢擊中了柳建啟,衣三清趁勢(shì)貫穿了他的心脈,雪白的劍刃一進(jìn)一出,取了他不可一世的性命,余下的是他臉上的驚恐。
突然,衣三清落倒在地上,馮漸臉上驚慌道:“三清兄弟你沒事吧!”衣三清搖頭,卻甚是虛弱。見此,馮漸丟下了手中大刀,向衣三清走來,凌厲的劍風(fēng)陡起,卻是衣三清的劍刺透了馮漸的胸膛,馮漸眼中僅是不可思議,艱難地問道:“為何?”衣三清漠然,走到他耳邊悄聲說:“何況是這種東西,對(duì)嗎?”衣三清將劍拔出,看著馮漸不甘地倒下,山谷中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一把匕首落在馮漸的手邊。
衣三清將大蛇剝皮削骨,在大蛇水桶般的身體中部尋到了那顆墨綠色的蛇膽,比一般龍眼大了些許,發(fā)著微弱的光芒,衣三清將它揣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離去。
山谷中,凄厲地風(fēng)呼嘯著,迷霧是越聚越濃,禿鷲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在天空中旋轉(zhuǎn)盤繞。
青竹鎮(zhèn),淅瀝瀝的小雨飄落,一個(gè)小酒罐子在雨中被風(fēng)推著走。衣三清覺得身子有點(diǎn)冷,欲要去青竹酒館要杯暖酒,心中又勾起小二的話:
“青竹鎮(zhèn)武堂可不得了,起先啊是付堂主和他兄弟馮漸,付堂主實(shí)力超絕不用說,我偷偷見過馮漸,雖刀法看起不怎樣,但使得一手好飛鏢……”
衣三清進(jìn)了酒館,坐定了,叫道:“小二,來一碗暖酒。”
那小二便屁顛屁顛地出了跑來,笑嘻嘻道:“客官,還是如往常一般?”衣三清愕然,半晌,打趣道:“不然呢?”小二臉色卻一變,做出噤聲的手勢(shì),打斷了衣三清。衣三清一笑,小二便打酒去了。
衣三清兩碗暖酒下肚,就要離去,小二又是屁顛屁顛地跑來,接過衣三清手里的銀子,見衣三清出了門,叫道:“客官再來啊!”
小二再也沒見過那位衣衫襤褸,不修邊幅的客人。
青竹酒館掌柜的每逢清明總要提醒小二,也只有那一句話,
“你該燒柱香給他了,雖是一個(gè)無用之人,哎!終究代了你的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