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劍無酒怎么能行?”
小白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對著一旁的深潭努了努嘴,示意簡獨秀過去查看。
深潭之中,倒映著一個黑色影子,在水底顯得十分突兀。
簡獨秀走到深潭旁邊,只見一個漆黑如墨的葫蘆從水中緩緩浮現(xiàn)。
葫蘆不知什么質(zhì)地,和劍鞘一樣泛著黑光。簡獨秀拿起葫蘆,發(fā)現(xiàn)葫蘆表面能映出他的面孔,像是一個被盤了好久的紫檀木。
葫蘆周身,有一行小字。
“已得酒中趣,莫為醒者傳?!?p> “壺中日月!”簡獨秀大聲驚呼,鑒事錄中有記載,這壺中日月乃是蒼生道人平生最為珍惜的一件寶貝,內(nèi)里空間無窮無盡,裝著天下間千萬種美酒。
一陣酒香撲鼻,簡獨秀拔開蓋子嘗了一口,直覺這酒入口辛辣無比,及至舌根卻又甘甜異常,時酸時苦,好像人間百味,盡在這一壺之中。
“好酒!”
簡獨秀不會喝酒,本想淺嘗即止,但這酒香醇異常,喝了一口之后,還想喝第二口。
不知不覺,已是三口酒下肚。簡獨秀感覺酒意上涌,臉上現(xiàn)出三分醉意,一把抄起了地上的烏黑長劍。
哐啷!
劍出一寸,云海翻騰。
劍出兩寸,烏云密布。
劍出三寸,驚雷陣陣,風雨交加。
“好劍!”
簡獨秀雙眼彌蒙,身子歪歪扭扭,意識已經(jīng)有些不清醒。但三分醉意之中,卻有蘊含著一分劍意。
他隨心而動,手中長劍亂劈亂砍。隨著他身形舞動,太玄山上紫氣大漲,每出劍一次,天空之上便有一道驚雷落下。
半山腰處,已是雷云陣陣,暴雨傾盆,但簡獨秀在酒氣影響之下,卻越舞越興奮,真感覺他就是那御劍乘風的仙人。
暴雨之中,簡獨秀身形的越來越快,舞出道道殘影,恐怖的雷云積壓著無盡的威嚴,向太玄山滾滾劈下。
這些驚雷在落向太玄山之后,被半扣著的無形透明大碗阻攔在半空,赫然是太玄山的護山大陣。
大碗與天空滾滾雷霆相撞,激蕩出無數(shù)電光。
來如雷霆收震怒!
周圍的異狀,簡獨秀渾然未覺,他酒意上涌,意識昏沉,已然處于半睡半醒之間,揮舞長劍更是隨心所欲,毫無章法。
突然,他腳下一空,身形跌落,竟然從半山腰處摔了下去。
小白瞪著兩只老大的虎眼,直勾勾的看著簡獨秀失足的地方。
“嗷!”
一聲長嘯,小白身軀猛然膨脹了四五倍,他身上白光閃過,后背生處雙翼,腳踏青云,一身銀色毛發(fā)被照得晃眼,顯出了圣獸白虎的真身。
天空之上風云變幻,漆黑的烏云之中,赫然沖出一青一紅兩道身影。
雷電打在紅色身影上,被它周身環(huán)繞的烈火抵擋。而那道青色身影更為神異,居然把雷電當成踏板,每道驚雷劈下,青色身影都能借住雷電之力瞬移一段距離。
山下的靈河水勢湍急,再加上狂風暴雨,更顯得江面波濤洶涌。
江心處,一尊龐大的陰影緩緩浮現(xiàn),鋪天蓋地,直接占據(jù)了江面三分之一的面積。
除了白虎之外,其他三圣獸平時都藏匿于其他地方,現(xiàn)在簡獨秀遇到危險,才一起出動。
簡獨秀對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渾然不覺,仍然沉寂在酒香之中,這酒濃郁香醇,十分上頭,再加上急速的下墜感,讓簡獨秀產(chǎn)生了一種在云海之中御劍乘風的快感。
“哈哈,好酒!”
他潮紅的臉上滿是醉意,右手持劍,左手持壺,長發(fā)隨風飄舞,更襯托出一股飄然欲仙的氣質(zhì)。
手中劍隨風而動,喝到興起處,口中吟誦幾句歪詩,好不瀟灑暢快。
“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身體還在墜落,腳下是滾滾大河。萬米的高空,即使是墜落江中,也和撞上一塊鐵板沒有區(qū)別。
簡獨秀不以為意,他高舉左手,壺中酒化作一條晶瑩的水線,緩緩流入口中。
幾口酒的時間,簡獨秀距離江面的距離就已不足百米。他瞥了一眼腳下的大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又飲了一口壺中日月中的美酒,才將手中長劍緩緩收鞘。
剎那間,萬道霞光照破重云,驅(qū)散了滿山風雨。
湍急的江河重回寧靜,萬丈陽光照射在水面,映出無數(shù)耀眼的光斑。
這等神異的情景,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罷如江海凝清光!
隨后,簡獨秀身體一躍,雙腳穩(wěn)穩(wěn)踩在了劍鞘之上。
喝醉之后,他就像是劍仙附體,發(fā)揮了遠超平時百倍的實力,御劍乘風,好不快哉!
可惜帥不過三秒,簡獨秀就從飛劍上摔落,連人帶葫蘆一起墜入了江中。
“噗通!”
風雨驟停,江面平靜無風,只剩下一個漆黑的葫蘆在水面靜靜漂浮。
兩三個水泡突然從水中升起,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抓住葫蘆,然后簡獨秀整個人就浮出水面。他全身浸在水中,沒有一絲一毫清醒的跡象,仍然是雙眼彌蒙,面色潮紅。
他抓著葫蘆,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身形,然后像是找到了一個天然的床鋪,在水中直接仰面躺下,竟然睡起了覺來。
天為被,水為床,廣闊的江面上,簡獨秀渺小的身軀就如一葦扁舟,隨著江水的流動左右搖擺。
與此同時,太玄山上,三千里紫氣東來,風云際會,千萬道霞光閃耀。
無數(shù)仙禽靈獸一同現(xiàn)身,對著東方一陣長嘯。
半山腰處,那棵桃樹瘋狂生長,枝頭抽出新綠。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這些小小的嫩芽就長成了粗壯的樹枝,桃花滿山,碩果累累。
百花竟放,萬獸爭鳴。
這時,一縷春風輕輕拂過了中州大地。
春風過境,吹落了滿樹桃花。
桃花搖落,遍山飄香,無數(shù)花瓣從太玄山飄向江中,在空中紛紛揚揚,大半個江面都被粉色的桃花覆蓋。
花海之中,簡獨秀沉沉的睡去,渾然不知周圍發(fā)生了什么。
他沉沉的睡去,對自己周身的環(huán)境渾然不覺。
醉酒的這段時間,簡獨秀大半都處在昏迷之中,即使有時候勉強恢復了一點意識,卻又要拿起壺中日月,不住向嘴里灌酒。
不知睡了多久,壺中日月中的酒逐漸稀少,被喝得不到半壺,簡獨秀醒過來的時間這才逐漸增多。
漸漸地,他的五感稍微恢復,開始能輕微的感受到周身情況。
他有時感覺四周天旋地轉(zhuǎn),本就不清醒的頭腦更被晃暈,有時翻過身來,把臉埋進水里,一連好長時間無法呼吸空氣。
有時勉強睜開雙眼,卻分不清天上的是太陽還是月亮,有時張開嘴巴,也不知有什么東西流入口中。
有時聽見四周人群喧鬧,有時聽見天上驚雷陣陣,有時感覺天上雨點打在臉上,有時又感覺撞上了什么。
寒冬之時,水面寒冷,把簡獨秀凍在了河面,他也豪無知覺,索性沉沉睡去。
寒來暑往,人間已是陽春三月,冰面開化,河水東流。
水面之上,一道白色身影隨波逐流,不知要隨著水流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