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自顧自的搖晃兩下葫蘆,略顯得意的說道:“姑娘,我這葫蘆乃是酒中至寶,名為壺中日月,可以裝盡天下間所有的美酒?!?p> “這壺美酒集合了天下所有美酒的精華,只可惜已被我喝完,姑娘無緣品嘗。想要再重新搜集的話,可就有些難了。”
白蛇似乎是感覺到了道人的輕蔑,不斷吐著信子,口中咝咝作響,一雙眼睛泛著懾人的寒光,死死的盯著舟中的白衣道人。
猛然間,蛇頭向小舟襲來,鱗片在夜空下閃耀著白光,如同閃電一般。
“嘭!”
水面受到震擊,突然爆炸,水柱沖天而起,濺起無數(shù)水花。
碩大的蛇頭好像撞在了一堵無形墻壁之上,鱗片摩擦,發(fā)出了劃破玻璃的尖銳聲響。
但在這劇烈的撞擊之下,這一葦扁舟卻紋絲不動,好像被隔絕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擊失敗之后,白蛇眼中寒芒愈發(fā)濃烈,它高高昂起蛇頸,身后的蛇身全部浮出水面。
蛇身橫跨了半個江面,像是一條白線,將江水左右分割,女子呆呆地看著江面,被這一幕嚇傻了一般,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白蛇兇態(tài)畢露,兩根一米多長的毒牙翻出。毒牙頂端泛著銀光,不斷有液體從中分泌,幾米長的信子在空中不斷吞吐,發(fā)出懾人的聲響。
這是蛇類在遇到危險時的保護(hù)措施,這白蛇雖然即將進(jìn)化,但卻無法改掉身為蛇類的本能。
道人打了個哈欠,拂了拂道袍,負(fù)手立于舟頭。
月光灑落,江面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與幾十米長的白蛇相比,道人的身軀太渺小了。
他面對一個如此大的龐然大物,卻全不在意,似乎這天地間再大的事情,都不能打擾他喝酒。
“今晚月色甚好,卻被這小蛇驚擾了酒興,可惜,可惜?!?p> 白蛇發(fā)狂,不斷拍擊著水面,四周掀起了驚濤駭浪,但這一葦扁舟卻巋然不動,穩(wěn)穩(wěn)停在水面。
船里船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舟中女子一臉茫然,直到道人緩緩起身,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要做什么。
桌上的烏黑長劍似乎是感受到了敵意,不住的抖動,烏黑的劍鞘上泛著啞光,隱約間,能聽見劍身上傳來劍鳴之聲。
道人看了一眼烏黑長劍,隨后長劍上的光澤褪去,露出了原本烏黑的劍鞘。
“無需出鞘?!?p> 似乎是聽到了道人的話,白蛇完全被激發(fā)了兇性,只見它張開血盆大口,猛吸一口氣,長長的蛇腹鼓起,然后向著小舟方向吐出一陣狂猛的颶風(fēng)。
腥風(fēng)大作,夾雜著一些灰黑色的雜質(zhì)向小舟襲來。風(fēng)中夾雜著白蛇腹中未消化的尸體,從口中噴涌而出之時,又沾染了白蛇口中的毒液,腥臭異常。
濃濃的黑煙彌漫在江面,無數(shù)魚蝦受到殃及,尸體浮出了水面。
“唉?!?p> 道人眼中現(xiàn)出一絲悲憫,他輕嘆一聲,剛才還在劇烈震動的江面,就回歸了寧靜。
似乎是有些不舍壺中的美酒,他又淺淺的斟了一口。
突然,道人眼中猛然射出兩道精光,他把葫蘆向著江面一甩,一道水線就從葫蘆之中激射而出。
水線初時十分細(xì)小,但眨眼間,就變成了成人腰身般粗細(xì),向著那道黑色颶風(fēng)迎面撞去。
這條水線在空中不斷變幻凝實,最后化為一條栩栩如生的水龍。
比起寬達(dá)五六米,長達(dá)幾十米的白蛇,這條只有幾米長的水龍實在顯得有些不夠看。但隨著水龍的出現(xiàn),白蛇的眼中卻滿是忌憚,它信子越吐越快,咝咝之聲擴(kuò)散開來,聽的人心中煩躁。
白蛇焦躁之下,猛然一收蛇腹,把肚中為消化的尸體一吐而盡,兩根毒牙更是猛然變長了幾分,分泌出的毒液已經(jīng)又開始的透明變成了黑色。
毒風(fēng)比方才更濃烈,轉(zhuǎn)瞬間便和水龍撞在了一起。
但在水龍面前,毒風(fēng)就如同紙糊的一樣,乍一接觸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短短兩三個呼吸,水龍就將毒風(fēng)打散,沖上了天空。
水龍面相威嚴(yán),麟甲分明,兩根長長的龍須挑在身旁,仿佛是真龍在世一般。
白蛇警惕的看著水龍,鱗片收縮,把它長長的蛇身保護(hù)周全,兩根毒牙已經(jīng)伸長到了兩米,牙根處滲出鮮血,擴(kuò)張到了極限。
放出水龍之后,道人又坐回了船中,他搖了搖空蕩蕩的葫蘆,又看了看船上空空的酒壇,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酒,似乎有些不夠?!?p> 水龍雖然細(xì)小,但卻異常靈活,在白蛇周身左右騰挪,不斷撕咬,那層泛著白光的麟甲,就和紙糊的一樣,在水龍面前毫無作用。片刻之后,白蛇就已經(jīng)血肉模糊,凄慘無比。
白蛇口中傳出陣陣悲涼的嘶吼,似乎是聽得有些煩躁,道人一揮手,水龍便纏住了白蛇的七寸之處,然后龍身迅速收縮,如一把快刀一般,將蛇頭橫切下來。
斷口處,噴涌出大量黑色蛇血,水龍張開大口,猛地一吸,這些蛇血就被吞入了水龍腹中。
吞噬了白蛇之后,水龍的身體似乎更粗壯凝實了一些。它透明的身軀之下,隱隱可見細(xì)弱游絲的血液流動。
白蛇的尸體迅速干癟,只剩下了緊緊貼合的蛇皮,和一顆足有半個漁船大的蛇頭。
水龍在空中游動,鼻中吐出兩團(tuán)黑氣,吐了吐舌頭,似乎是在嫌棄蛇血中雜質(zhì)太多。
道人一招手,水龍應(yīng)聲而回,在小舟上方歡快的打了兩個圈之后,便化為一股酒水,流入了葫蘆之中。
收起葫蘆之后,道人看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女子,輕聲道:“姑娘,夜色微涼,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吧?!?p> 舟中女子呆若木雞,不為所動。
道人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一拍腦袋,輕笑道:“想來姑娘不勝酒力,在下唐突了?!?p> “這樣,姑娘先小酌一口,再做決定如何?”
說罷,道人飄下船頭,緩緩向舟中女子走去,他身形已經(jīng)有些搖搖欲墜,眼睛瞇起,似乎在辨認(rèn)方向。
只見他伸出食指,在葫蘆邊緣沾了一下,然后緩緩低下身來,伸出食指,在女子嬌艷欲滴的雙唇之間輕輕一點。
“嘭!”
道人力有不支,在船上昏昏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