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李楊暗暗吃驚:“大名鼎鼎的江表虎臣?!?p> 按下心頭的震驚之色,李楊深吸一口氣,道:“以將軍之能,任什長之職,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p> 東漢軍制為:
五人為一伍、置伍長。
十人為一什、置什長。
五十人為一都(隊)、置都伯(隊率)。
百人為一屯、置屯長。
二百人為一曲、置軍侯。
千人為一部、置別部司馬(校尉)。
韓當現(xiàn)居什長之職,什長在軍中,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基層小吏,連軍官都算不上。
對于韓當?shù)碾H遇,李楊還是有所了解的。
一來,韓當尚年輕,入伍時間不長。
二來,韓當出身寒門,在當時,寒門很難獲得施展自身才華的舞臺與機會。
正因為此,似有韓當這般大才之人,卻也只擔任了什長之職。
老話說得好:亂世出英雄。
似韓當這般的人物,大多是自董卓入京、天下大亂之后,才得以借勢揚名,在此之前,他們均受身份所累,日復一日的過著有志難酬的蹉跎歲月。
韓當微微一嘆,面色凄凄然,拱手道:“末將入伍時日尚短,尚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事,難以立功升遷?!?p> 近幾年來,遼東郡被李滿治理的如鐵桶一般,烏桓、鮮卑等異族皆不敢舉兵犯境,大戰(zhàn)一場也沒有,小打小鬧倒是不少,但是小仗不足以為將士請功,隨著戰(zhàn)事越來越少,遼東將士亦失去了上陣殺敵立功的機會。
無仗可打,對百姓來說是好事,但是,對于不甘平庸的韓當來說,無仗可打,便意味著少了一份進身之階。
韓當?shù)男那?,李楊十分的理解,有本事的人,大多都不甘于平庸?p> “或許,這是韓當南投孫氏的原因之一吧。”
李楊暗暗發(fā)誓,此生定要將韓當留在遼東,為自己所用,不給他投靠碧眼兒的機會。
“義公之才,吾已知之,待見到家父之后,吾必將義公之才告知與家父,定不叫明珠蒙塵?!?,李楊鄭重承諾道。
韓當心頭一喜,側(cè)頭望向李楊,對其好感倍增,躬身拱手道:“當,謝長公子提攜之恩?!?p> 李楊微笑點頭嗯了一聲,旋即便放下了車簾。
韓豹見狀微微皺眉,不解道:“兄長何不加以籠絡一番?或許可以....”
“令其歸心拜主?“,李楊出言打斷道:“莫要高看了自己,亦不可小覷了天下英雄,人貴有自知之明,吾等一無官職,二無聲名,人家憑甚拜吾等為主?醒醒吧,我的弟弟,在武藝大成之前,沒人會將吾等當回事?!?p> 李虎似有不服,出言辯解道:“可是,父親他...”
“父親是父親,吾等是吾等...”,李楊直視李虎的雙眼,溫怒道:“難道你想在父親的庇護下,做一輩子的二世祖嗎?”
見李虎被自己說的漲紅了臉,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李楊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溫聲道:“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靠人靠天靠祖先,不是真好漢?!?p> 李楊還有一句話沒說:亂世將至,天下大亂之際,只能靠自己。
名頭是李氏的,本事卻是自己的,靠人不如靠自己。
韓豹聞言鄭重點頭,來到李楊面前,一臉誠懇道:“兄長所言甚是,韓豹受教了?!?p> 李虎則一臉郁悶的嘀咕道:“真真是人在車中坐,禍從天上來,我說什么了我,竟沒來由的挨了兄長一通訓斥?!?p> 李虎話音剛落,馬車內(nèi),隨之響起一陣哄堂大笑之聲。
王良用審視的目光望向李楊,注視良久之后,微微一笑,暗道:“長公子的良苦用心,三公子將來會明白的?!?p> 李虎身具龍象之力,是典型的天賦異稟型人才,但他的性格里亦存在著明顯的缺點,大大咧咧、憊懶成性,習武時,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他將天賦看得太重,習武時,就屬他最喜歡偷懶。
因此,李楊才會時常敲打他幾句,李楊希望通過自己的訓斥與敲打,能讓李虎有所轉(zhuǎn)變,或許效果并不大,但聊勝于無,說就比不說強,不然李虎極有可能成為一名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
東漢末年,英雄猛將何其之多,空有一身勇力,怕是連自保都難,更別說從眾多猛將中脫穎而出了。
君不見號稱恨天無把恨地無環(huán)的李元霸,不也一樣要隨袁天罡習武嗎?當然了,這里也就是拿李元霸打個比方罷了。
作為一名沙場猛將,必須兼具勇力、智慧、及戰(zhàn)場經(jīng)驗,上述三點缺一不可。
李虎是否聽進去了,李楊不得而知,但是以李虎的天賦來說,只要他能夠堅持習武,假以時日,定可成為天下間數(shù)一數(shù)二的沙場猛將,這才是李楊時常敲打他的原因所在。
懈怠可以,憊懶也行,得過且過也能接受,但是你必須給我堅持下去,起碼也得將殺法招式學明白再說,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李楊不得不慎重對待。
李楊對李虎寄予厚望,沒辦法,誰讓人家天賦異稟呢。
馬車徐徐而行。
韓當率領本什人馬在前方開路,什內(nèi)士卒紛紛向韓當拍馬屁道:“恭喜什長,就快高升了,屆時可不能忘了咱們這群老兄弟?!?p> 韓當剛剛行過冠禮(二十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聞言難免有些得意,但嘴上卻仍然謙虛了一句,道:“長公子只是隨口說說罷了,當不得真,爾等休要胡說?!?p> 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什長的眼中盡是欣喜得意之色,在韓當看來,升官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恕?p> 正當此事,迎面飛來一支木箭,正中韓當胸口。
甫一中箭,韓當心頭一緊,卻聽嘟的一聲,一聲悶響之后,木箭應聲落地。
韓當?shù)皖^望去,長長松了一口氣,射中自己的只是一支被削尖了的木桿,并沒有箭頭。
伸手撫了撫微微凹陷的皮甲,韓當喃喃道:“若能有件鎖子甲就更好了?!?p> 前方傳來雜亂不一的呼喊聲,韓當抬眼望去,入眼處,數(shù)千名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衣的流寇,正手持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徑直向己方?jīng)_了過來。
“結(jié)陣?!?,韓當大吼一聲,側(cè)頭看向身旁騎士,吩咐道:“速去通知福伯,流寇來襲,請福伯早做準備。”
“流寇?”,李楊一臉狐疑的望向福伯。
“每逢災年,安于現(xiàn)狀的是流民,敢于搏命的便是流寇了?!?,福伯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