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不擅長爭吵的人。就算自己有理,也不懂得據理力爭,做不到理直氣壯。一直到后來,目睹了繼母如何是非顛倒,把黑的說成白的,兇巴巴的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我震驚,并且反省自己,是不是我父親和我們都缺少了什么能力,成為了別人眼里的窩囊廢和笑柄?
明明是她來自農村,一直沒有收入,我父親負責一切開銷,另外每個月給她一千五百元的零花錢;明明是她總是想盡辦法找出理由讓我另外再給她各種零花錢,最后,她卻可以全部否認,說我們沒有給過她一分錢,沒有負責生活費用,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
就為了爭奪我父親病逝后留下的一點撫恤金。她得手了。
算了,讓著她,畢竟是個長輩,雖然讓人心寒。再說,我說話的音量太低,根本沒有機會說話。她教會我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善待。
很快,她就從我的生活中消失,被我徹底遺忘。
我只不過失去了一個不值得尊重的所謂長輩,而她失去的是我原本一腔赤誠的孝心。
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就是我和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喬治也會經常吵架。
其中,值得一提的有三次。
第一次,我們一人抱一個孩子,去看望一個老朋友。下了公交車,步行進了小區(qū),還要繼續(xù)走幾百米的樣子。我體力不支,實在抱不動了。
我抱的是女兒,體重已經超過30斤;他抱的是兒子,體重僅僅25斤。
我說,咱們讓孩子下來自己走幾步吧。
No!把孩子抱起來!抱起來!抱起來?。?!
可是我真的抱不動,我的手臂沒有那么強壯!
那你為什么不把手臂變強壯?。?!
好兇啊。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真的吃驚。
看著他憤恨的眼神,瞬間無語。
拜托,我是個體重不到一百的女人,除了做家務,我難道需要去練習舉重,或者經受別的重體力勞動訓練?
我的丈夫,一個比我高達壯實,卻總是躲避體力活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如此嚴厲,為什么?
這也許是個不解之謎,因為我不喜歡繼續(xù)爭吵。尤其是在有路人旁觀的情況下。
第二次難忘的爭吵,發(fā)生在超市。
人太多,蔬菜類需要稱重,我沖上去排隊,前面還有十幾個人的樣子,他突然失控對我大吼,快點快點快點!
那架勢,仿佛這么長的隊伍是我個人原因造成的。
我實在是好沒面子,很奇怪,這時候只能排隊,依次稱重,讓我往哪里快?
問題是,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對我兇?
這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丈夫吼,雖然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夫妻,但是公共場合,一個這個女人被外國男人吼,也有點算是奇觀了吧。
回到家,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你今天對我非常無禮。請你以后不要在公共場所對我吼,何況我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沉默。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他才緩和了語氣,說,今天對不起,是我不對。中國的超市里太多人,我實在受不了。
好吧,自己煩躁,拿我撒氣,這也是個理由了。
第三次發(fā)生矛盾,是在家里的廚房,喬治喜歡吃肉食,也喜歡自己下廚煎肉,烤肉,每次必定會把我喜歡的鍋毀掉,鍋底被高溫燒焦的肉類粘住無法清除,那做好的肉,也必定是有很多燒黑的部分。
我記得有個生活小常識,叫做:燒焦的肉致癌。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肉最好不要吃。我立刻叮囑喬治和孩子們,這個發(fā)黑的部分,不能吃。
喬治立刻不開心了。他高聲對我說:烤肉就是要這樣吃!培根就是要煎成這樣才對!
真的嗎?
原諒我無知??墒俏覀冊诒泵浪霞页钥救饧迮喔臅r候,沒有見過這樣的肉。
我們在國內所有的餐廳吃過的所有烤肉培根也沒有這么黑的。
難道喬治牌的烤肉和培根就可以這樣?
鎮(zhèn)靜。
我想了想,這是原則,不能讓步。
親愛的喬治,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請你自己上網搜一下,看看科學怎么說,OK?
不,我就不查,不看,烤肉就是這樣吃的!
可這是人人皆知的常識,蛋白質燒焦了會產生致癌物質的,你怎么會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不肯去了解一下???
No!我不需要了解!
此刻,我已經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
但愿孩子們目睹這一切的時候,不會認為媽媽軟弱無能就好。
也許,西方發(fā)達國家的男人也一樣,有點大男子主義,有點愛面子,有點蠻橫,吵架的時候也會不講道理,永遠不認錯。
這是人類的弱點嗎?一個表面上可以你那么好的男人,在家里,最親近的人面前,也可以是你不能接受的樣子。
作為一家人,爭吵是難免的,也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至少避開孩子可以嗎?當著孩子的面,假裝對妻子友好忍讓,不可以嗎?
我不想讓孩子們感到為難和痛苦,所以選擇暫停爭執(zhí)。
我不喜歡和任何人爭執(zhí),所以選擇忍讓。
我不喜歡一直忍讓,所以選擇談判。
我提出了離婚。
No?。?!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聽到我說分手,喬治依然會睜大眼睛,堅決反對。
我看到他大大的眼睛開始發(fā)紅,想要哭的表情,然后一整天保持沉默,不解釋,不交流,一直難過的樣子。
心里的委屈還重要嗎?自己的尊嚴還值得嗎?
莫泊桑說的對。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也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糟。
我嘆氣。
這無法意料的生活,難以理解的感情。有什么是不可原諒的?
我們還可以繼續(x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