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姑蘇德云社
石中劍一劍破開云霧,轉瞬之間就到了先前與高賈二人大戰(zhàn)的地方,緊接著他沿著足跡尋找江玉藻與那名弟子的身影,但是卻一無所獲,這更驗證他心中的猜想。
只是這兩人到底去了哪里呢?山中布滿了禁制陣法,這宋及第也只有五境修為,跑得再快也該留下點蛛絲馬跡啊。
這時石中劍看向了翩然峰山腰處的密林。
另一邊,段元直與另一名門下弟子因為境界不夠,只能慢悠悠地登山,他們也搞不懂石中劍到底是怎么想的,話也不說,火急火燎地就御劍回山,難不成宋及第還會是瀛國的諜子不成?
原先段元直也不是沒想過有這種可能,瀛國在發(fā)動這次戰(zhàn)爭前派遣了大量的諜子進入大成境內,不但搜集了大量情報,并且其中一部分人還以某些特殊身份潛伏了下來,如果這個宋及第真是瀛國的諜子,那段元直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而且宋及第的來歷確實不明,黃龍府這個仙家門派從來沒有人聽說過,這也導致段元直很長一段時間對這個門下弟子格外地不待見。
直到近段時間瀛國猛攻姑蘇劍池的山門,宗門組織弟子輪流操持山門陣法對敵,段元直從宋及第的眼中看到了他對瀛國刻苦銘心的仇恨,這種仇恨一般人還真演不出來,更有幾次,宋及第在頭山門殺紅了眼,直接沖進了人堆之中,要不是段元直眼疾手快救下了他,宋及第早就被亂箭射死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段元直才放下了戒心。
這次宗主命令他去翩然峰請石中劍出山幫忙參與戰(zhàn)事,他更是特意挑選了這個傻虎傻虎的徒弟與自己同行,就怕萬一自己不在場,他又做出什么沖進敵陣的傻事。
這時只聽到山林間傳來“啊”的一聲女人的尖叫,段元直與另一名弟子對視一眼,難不成真出事了?
于是二人加快腳程,段元直更是不敢相信,自己觀察了這么久的門下弟子,還真是瀛國的諜子不成?
段元直二人匆忙趕到事發(fā)之地,看到的卻是極為令人尷尬的一幕。
江玉藻躲在石中劍身后,宋及第躲在江玉藻身后,而石中劍的面前,只不過是一個個頭有點大的藍皮青蛙,這藍皮青蛙毒性微弱,攻擊性也極低,就是長得太丑。
段元直看都不用看,石中劍此時的臉色肯定是鐵青的,沒辦法,作為宋及第的師父,也只能他來當這個和事佬。
他先是一腳踢開那個個頭略大的藍皮青蛙,解除了宋及第與那位姑娘的“危機”,再走到宋及第身旁,一巴掌拍在這傻徒弟腦袋上,訓斥道:“人家姑娘怕青蛙就算了,你個男子漢大丈夫怕個青蛙像話嗎?”
轉身又跟石中劍滿懷歉意地說道:“師弟,都是我管教無方,害你白擔心了一場,我看還是由我親自護送這位姑娘回山巔閣樓,你與我兩位弟子先行去往頭山門如何?”
宋及第還想說什么,被段元直一瞪,就直接把話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段元直腰間一樣東西不斷發(fā)出光亮,經(jīng)江玉藻提醒,段元直這才取出來一看,原來是宗門內用來傳信的微字手書。
這微字手書,樣子看起來不過是一張信紙,只是在段元直施法之后上面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行字,這字也只有施法者本人才能看到。
段元直看過手書之后,面露欣喜:“瀛國停止攻勢撤軍了,看來是頭山門久攻不下,他們損耗過重,不得不撤軍?!?p> 石中劍心中了然,瀛國撤軍的原因,可能更大程度上是因為高、賈二人刺殺的失敗。
而江玉藻在旁邊看到微字手書后,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嚷嚷著她也想看看這個發(fā)光的東西,段元直自然不是個小氣的人,雖然這微字手書因為價格昂貴極易損壞,整座宗門除了長老外只有部分核心弟子才會配有,但段元直還是毫不猶豫地遞給了江玉藻。
就在江玉藻即將接過微字手書的那一刻,卻被石中劍一手按住腦袋,硬生生拽到了身后。
段元直伸出去的手是收回來不是,不收回來也不是,一萬個尷尬。
就在他準備說點什么來調節(jié)氣氛的時候,只聽一陣劍出鞘的聲音,段元直身后那個一直不怎么顯眼的弟子突然拔出腰間佩劍,刺向段元直。
段元直從來不是個善于打架的主,遇到這種事情腦袋里更是一片空白,完全來不及反應。
正在這時,一柄雪白仙劍自云端直沖而下,速度之快猶如閃電,一下?lián)袈淞四敲茏拥氖种虚L劍。
石中劍接過仙劍,持劍站在江玉藻身前,生怕那個不知名弟子還有什么后手,卻被兩眼放光的江玉藻一把推開。
一心滿是吃瓜心思的江玉藻張大了嘴巴,看著場面上越來越看不懂的劇情,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師父徒弟搶師娘的愛恨情仇嗎?還是師父濫情,欺騙純情弟子的晨間劇戲碼?總之不管如何,肯定是個大瓜!
段元直終于回過神來,大聲呵斥那名弟子:“費戊!你干什么?你要弒師嗎?”
“廢物?做師父的這么稱呼他,難怪這徒弟要反,是我我也要反。”江玉藻小聲地與石中劍說道。
“你這是要干嘛?危險不知道嗎?”石中劍說話語氣重歸重,可還是得背過身去。
“吃瓜這種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何況咱們倆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當然,先前那件事還不算完,不過后面再算賬也不遲。”江玉藻摩挲著她的小手掌,靜待接下來的劇情。
石中劍一臉的無可奈何,一個板栗敲在江玉藻的腦袋上,江玉藻痛得直接蹲到地上。
處理完了這邊的小祖宗,石中劍轉身向段元直說道:“師兄,不用與他廢話了,你這徒弟才是瀛國的諜子,只怕先前宗門的許多消息都是他泄露的?!?p> 段元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名昔日的弟子:“不……不可能啊,師弟你是不是搞錯了,費戊他五歲就入了山門,名字都是我取的,怎么可能會是瀛國的諜子?”
“那你解釋解釋他剛才那么做的理由?”石中劍一下子說到了要害之處。
段元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的名字就叫費戊啊,你這人取的什么爛名字啊,費戊廢物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罵人呢!”江玉藻揉著腦袋站起身,嘀嘀咕咕地說道。
段元直撓了撓腦袋:“他說他姓費,家里排行老五,甲乙丙丁戊,老五嘛,就叫費戊了……”
江玉藻不依不饒:“那你可以叫費五嘛,哦不對,那也是廢物……”
石中劍忍無可忍,強忍著怒火說道:“兩位,閑事一會兒再說可以嗎?”
江玉藻與段元直哦了一聲,雙雙退到石中劍的身后。
“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那個名叫費戊的弟子一臉地不甘。
石中劍解釋道:“先前你們三人上山我就覺得不對勁,竟然完美避開了那兩名刺客的下山路線,若說是巧合也就罷了,可后來下山的時候,我特意讓你們走前面,而你們走的路線卻與那兩名刺客有諸多相似之處,所以我想應該沒有人會無聊到上山下山走兩條路吧?!?p> 石中劍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一開始我懷疑的是段師兄與那個名叫宋及第的弟子,段師兄是你們三人中的主事人,他要改變路線,你們自然也得聽從,而宋及第入門前所在的宗門讓我太過敏感,所以一時間就沒想到你?!?p> 段元直恍然大悟,痛罵道:“難怪先前上山的時候,我聽見不遠處有動靜還想去查探,費毋你卻一直強調宗主的指令要緊,原來你早有預謀!”
“那為何最后又發(fā)現(xiàn)是我了呢?”費戊絲毫不想不理會段元直的吹胡子瞪眼,繼續(xù)問道。
石中劍輕聲說道:“準確地說,是你自己暴露的自己。”
“什么?。俊辟M戊怒吼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剛剛我拉那位姑娘的那一下,是有意拉開她與別人的距離,其實我想防御的段師兄,沒想到最后你卻沉不住氣。”石中劍語氣平淡地說完。
“啪啪”,“啪啪”,身后響起兩道掌聲。
“哇!石先生你太厲害了!穿越版福爾摩斯啊!”
“哇!石師弟,你真是智慧過人!宗門有你,那些潛伏下來的諜子暗探,定然無所遁形!”
石中劍輕撫額頭,腦袋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名叫費戊的弟子不知為何突然大笑起來。
石中劍沉聲問道:“你笑什么?”
“我笑,笑這瀛國日盛,笑這大成衰微,我笑我瀛國千秋萬代,笑你大成三年便亡!”費戊面容猙獰,也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說話也格外狂傲。
石中劍冷笑一聲:“古往今來,東勝神洲風云變幻,多少帝國王朝競爭風流,可千百萬年過去了,唯有我大成一直屹立不倒,區(qū)區(qū)一個島國就說要三年亡我大成,荒唐!”
“石大劍仙,荒不荒唐,日后自會知曉,君不見這一宗的客卿供奉,長老弟子,又有幾人是心甘情愿為國赴死的?君不見那大成皇城,多少高官侯爵,早已經(jīng)收拾好了家產,往海外與西方列國避難去?君不見這天下之大,唯有自己的性命與切身利益才是人人心之所系,氣節(jié)、風骨、大義在那面前算個屁!”
費戊一頓歇斯底里,講得在場眾人是鴉雀無聲。
因為場面太過安靜,所以江玉藻與段元直的小聲對話,眾人是聽得一清二楚。
只聽躲在后面的江玉藻嘖嘖道:“你這徒弟三觀不正,文采倒是不錯啊?!?p> 段元直則指著自己說道:“一般一般,文采這一點隨我,都是我平日里教導有方,要知道那些道德文章我沒少讓他抄默,平時師父罰我的抄寫任務我也是讓他幫忙代抄的,現(xiàn)在看來,這孩子沒有辜負我的苦心啊?!?p> 江玉藻聽得一驚一乍:“喲!你們師父還罰您抄寫呢?我年紀小還在上學經(jīng)常被老師罰抄寫我也就認了,大叔您這一把年紀了,咋還會被罰抄寫呢?”
段元直搖了搖手,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嗐,這事兒你還真別說,我那師父有個毛病,他一喝酒就犯糊涂,一犯糊涂就容易忘事兒,一忘事兒就容易生氣,一生氣就喜歡找我們這些弟子的晦氣,我是嫡傳大弟子嘛,找晦氣也最容易找我頭上,所以我才三天兩頭被罰抄寫,絕對不是因為我修行不認真?!?p> “瞧您說的,一看您這模樣兒,絕對是認真的人,怎么可能會因為修行不認真罰您呢?開玩笑嘛!”
江玉藻拍了拍段元直的肩膀,兩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石中劍深吸一口氣,盡量撫平內心的怒火,心中不斷告誡自己,攤上這兩人算他倒霉。
就在這時,費戊撿起地上的長劍妄圖自裁,被石中劍立馬制止。
“我境界低微,身份低下,你們就算抓了我也沒用的!”費戊惡狠狠道。
石中劍不以為然:“我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交代出劍池內其他諜子的信息?!?p> 費戊朝石中劍吐了口唾沫,被輕松躲過:“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我上面還有兩個上級的!死也不會!”
江玉藻聞言一愣,轉頭對段元直說道:“你這徒弟是不是腦子不大靈光?!?p> 段元直尷尬一笑:“這一點,不隨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