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娘樂意
翩然峰入夜之后,萬籟俱寂。
涼亭之中,李存心有事來找石中劍商議,是關于他一個名叫虞夜闌的嫡傳弟子的。
如今高、賈二位客卿投敵之事在前,掌律堂一脈弟子費戊暴露諜子身份在后,宗門內(nèi)因此被弄得是人人自危,就怕哪個與你朝夕相處的同伴某一天突然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看著石中劍臉上那道鮮紅的巴掌印,李存心原本憂慮的心思也輕松了幾分,他取出一張信紙,對石中劍說道:“這是從夜闌房里搜出來的東西,當然這只是拓本,原物放在祖師堂那里,信上面說得是讓收信人三日后打開頭山門禁制,里應外合一舉剿滅姑蘇劍池,事成之后還有重賞。”
虞夜闌,李文心最疼愛的嫡傳弟子,六境女子修士,因長相貌美非凡,被東勝神洲一眾修士稱為“劍池小清秋”。
石中劍看也不看那信:“栽贓?!?p> 李文心苦笑:“你以為老朽不知道?”
石中劍最后還是接過那張信紙:“是誰發(fā)現(xiàn)的?”
“這就是最難辦的,是陸老狗的嫡傳董清秋?!崩钗男幕氐馈?p> “大小兩清秋,陸李兩老狗,易結不易解啊?!笔袆φ{(diào)侃道。
東勝神洲修真界內(nèi),有人編纂了一部紅袖譜,專門評選一洲境內(nèi)最美山上仙子共二十四人,每二十年一評,無關境界、年齡、身份、地位,只看顏值。
上一屆紅袖譜評選已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其中姑蘇劍池就有兩人上榜,分別是大小兩清秋,大清秋掌律堂一脈嫡傳董清秋,小清秋授業(yè)堂一脈嫡傳虞夜闌。
其實光從名號就可以看出,比起虞夜闌,董清秋更加名副其實,而且她也摘得了紅袖譜榜眼的名頭,一洲境內(nèi)第二美的仙子,可想而知,她的身后會有多少男性追隨者。
李存心拍桌罵道:“臭小子,你罵陸老狗就算了,怎么連帶著老朽也罵?你眼睛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叔?”
石中劍輕笑一聲,不以為意:“那十萬三千本儒家典籍?”
李存心臉色一變,立馬給石中劍倒了杯茶:“好師侄,師叔也是個低調(diào)的人,一向不喜歡與人吹捧自己藏書頗豐,這件事情你我知道就行了。而且話又說回來,夜闌這孩子最是崇拜你,哪怕是那件事之后,她也一直拿你當她的大英雄,老朽弟子不多,夜闌我更是拿她當親孫女看待,所以這次事情你一定要出手幫忙,不然老朽今天就賴在這里不走了!”
石中劍無奈道:“關于這件事,師侄我是真的愛莫能助,而且?guī)熓迥阋仓牢业能浝撸錾吓宋沂沁B話都說不利索,為何非得找我?guī)兔???p> 李存心把聲音壓低,貼在石中劍耳邊說道:“誰不知道那董清秋對你有意思,你去她面前說兩句好話,這事兒不是結了嗎?”
石中劍不知道跟誰學的,翻了個白眼,說了一句慢走不送,便御劍離開了涼亭。
李存心見石中劍如此決絕,二話沒說,直接往地上一坐,學那市井無賴撒潑打滾起來,口中盡是石大劍仙翅膀硬了就會欺師滅祖一類的話。
堂堂姑蘇劍池授業(yè)堂長老,撒起潑來這架勢堪比鄉(xiāng)野悍婦,或者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山巔閣樓的大門打開,走出了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俏女子,正是江玉藻。
她瞧見滿地打滾的李存心,心想這位上次見面還給她印象極佳的老神仙什么時候改行給翩然峰掃地的了?
李存心也瞧見了江玉藻,立馬一個鯉魚打挺,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拉著江玉藻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自己的不幸,先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弟子遭人陷害,再是石中劍忘恩負義見死不救,最后又是橫跨師父弟子兩代人的恩怨情仇,活脫脫一部狗血晨間劇。
江玉藻聽得極為認真,就差拿筆記下來了,如此大瓜豈有不吃之理?可惜段師兄不在這里,不然肯定好瓜共欣賞了。
聽完之后,江玉藻長吁短嘆,先是感嘆李存心拉扯弟子的不容易,再是怒罵石中劍的薄情寡義。
李存心抹了一下硬擠出的兩滴眼淚,讓江玉藻出出主意,把那個石頭腦袋說動說動。
江玉藻自信一笑:“這還不簡單?”
只見她對著云端大喊了一句石頭腦袋冰山臉,速速給老娘滾下來。
只見一道白虹在空中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最后極不情愿地落了地。
李存心下巴都差點驚掉,這脾氣堪比茅坑里石頭的石中劍什么時候這么聽一個女人話了?
江玉藻對這位高冠博帶的石大劍仙沒好氣道:“本仙女現(xiàn)在命令你,趕緊去給老神仙幫忙,把那個什么什么清秋給打發(fā)了?!?p> 石中劍看到江玉藻舉起的手掌欲言又止,臉頰一紅,立馬背過身去,最后無可奈何還是答應了下來,不過他與李存心提了一個要求,就是這次去必須帶著江玉藻。
李存心一聽大喜,也沒管為何石中劍會聽江玉藻的話,直接拍胸脯保證,江玉藻下山的事情就由他去與宗主說,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也會征得晏池的同意。
江玉藻一聽可以下山了,別提有多高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得人都快發(fā)霉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復后,李存心與兩人告辭,開開心心地下了山,涼亭之中又只留下江玉藻與石中劍二人。
江玉藻朝石中劍豎了兩根手指:“還有兩次機會?!?p> 石中劍卻說道:“我想不通,為何你要把寶貴的三次機會用在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身上?一個神到境劍仙的三個承諾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而且說起來,那虞夜闌與董清秋的矛盾,是宗門上下皆知的事情,宗主也斷然不會因為那張來歷不明的信就判她個通敵賣國,你如此做難不成是想給李師叔賣個人情?就不怕自己畫蛇添足了?”
“老娘樂意!”江玉藻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回山巔閣樓,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對石中劍說道,“你以為你那位李師叔不懂得你剛才說的那些道理?依我看,他定然有什么別的事情需要你下山,只是今日不方便說,又或者說……算了算了,當我沒說,你只需記得,本仙女還有兩次機會,你必須唯命是從!”
說完,江玉藻就關上了房門。
石中劍站在山巔閣樓外,腦海中回憶著江玉藻剛才說的話,似有所悟,只是想起江玉藻對他的稱呼,搖頭苦笑道:“石頭腦袋冰山臉,怎么聽都不如石爸爸來得順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