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趙伯巋,柳子向,邱竟,蔡天塵,周令猷,杜齊云......
對于戰(zhàn)爭的殘酷,任何文字描寫都是蒼白無力的。
“赴死而已,哪樣死不是死?他趙伯巋不怕死,我柳子向自然也不怕!”
就在那位死后才被人知曉名字的劍池弟子自爆元神之后,又有許多弟子選擇了和他一樣的結(jié)局。
這些劍池弟子的慷慨赴死雖然延緩了那批傀儡鬼修的進攻速度,但面對鬼修身后茫茫多的瀛國大軍仍舊是杯水車薪。
面對那些鬼修的瘋狂進攻,晏池心中卻默默記下了那些個人名,趙伯巋,柳子向,蔡天塵,周令猷,杜齊云,張節(jié)......
晏池割下一段白發(fā),隨手散在風(fēng)中,祭奠亡者。
“祖師堂里都會有你們的一塊碑銘,諸位慢行?!?p> 就在這時,劍陣后方有人承受不住這場面,精神開始崩潰,那是名致武堂的年輕武夫,身形矯健,臉龐黝黑,他不敢看那滿地殘缺的尸體,只是抱頭痛哭,嘴里喃喃道:“我們這么死真的有意義嗎?”
晏池眼神一暗,其實自始至終,她都不敢確定她的計劃是否會成功,紀云、南宮帛、李存心、陸文心、江玉藻、石中劍、李書文......這里面每一個人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存在著數(shù)不清的變數(shù),她努力織網(wǎng),可只要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那張網(wǎng)就會不攻自破。
而且計劃一旦失敗,這么多人的赴死,就真的白費了。
忽然,一張厚實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晏池的肩膀,是李書文。
他給了晏池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后轉(zhuǎn)身就出現(xiàn)在劍陣后方,一腳踹向那個抱頭痛哭的弟子的屁股,把那名弟子踹了個狗啃泥。
那年輕弟子抹了把臉,看清了踹他的人,到嘴邊的“師父”沒喊出口,就被李書文瞪了回去。
晏池也來到劍陣后方,拉住李書文,擺擺手,再看向那名年輕武夫,輕聲問道:“你叫什么?”
那名年輕武夫看了眼李書文,見李書文點了頭,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道:“弟子是個孤兒,無名無姓,師父喜歡叫我小馬步,因為我馬步扎的最好!師兄弟們也就跟著這么叫我了。”
一旁的弟子只是下意識地咧開嘴,沒有笑,因為這番情景下實在笑不出來。
李書文又是一腳踹上去,“臭小子,丟咱老李的臉丟到這兒來了。”
晏池也笑了,不過她沒有責(zé)怪那名弟子的意思,只是看向劍陣外圍仍在浴血奮戰(zhàn)的劍池弟子,柔聲道:“趙伯巋,柳子向,邱竟,蔡天塵,周令猷,杜齊云,張節(jié),景獻,費裳......后面還有你小馬步,你師父李書文,以及我晏池,我們都會死在這里?!?p> 小馬步不敢說話,大氣也不敢喘。
晏池看向他,“不過將來,大成的后人會在此立一塊碑,上面會刻上我們的名字,不管結(jié)局如何,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p> 小馬步狠掐一把大腿,忽然大聲道:“可......可弟子終究心有不甘!”
這一次李書文沒有踹他,他明白小馬步所說的是何事。
姑蘇劍池圍山之戰(zhàn),自始至終,大成國都沒有派出過哪怕一兵一卒,姑蘇劍池早已是個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也不是沒人對晏池說過此事,有位老供奉仗著自己勞苦功高甚至講的還很難聽。
“你一個修仙的講什么忠心?玩什么家國情懷?山下人間朝代更迭與你又有何關(guān)系?守住山門,守住祖宗基業(yè),比什么都強!”
后來,晏池只是回了那位老供奉一句話,便讓那位老供奉閉口不再提議和之事。
“我不希望姑蘇劍池的下一代弟子只會講那些我聽不懂的鳥語,而不會講我們自己的話了?!?p> 話糙理不糙,而那名老供奉最終也被晏池說服,主動請纓去向以往交好的幾個仙家宗門尋求援助,只是幾日過去,杳無音信。
小馬步說完這句話,渾身發(fā)抖,站都站不穩(wěn),生怕晏宗主一個不高興就一劍劈了自己。
晏池斷然不會如此做,她只是問了小馬步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也是她同樣想問在場所有劍池弟子的。
晏池問:“怕死嗎?”
小馬步回答道:“之前怕,現(xiàn)在沒那么怕了,不過還是有點怕......”
晏池再問:“如果再給你個機會,你會做選擇與其他年輕弟子一起離開,還是留下來?”
小馬步思索了一下,鄭重答道:“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還是會選擇留下來,因為師父說,咱學(xué)武的,就沒孬種!”
李書文好像是踹小馬步踹上癮了,又踢了一腳,不過這次用的是巧勁。
“臭小子,難得給老子長次臉!”
晏池微笑,最后問他:“如果我保證,會讓那十萬賊寇與你們陪葬,你可敢將性命交付于我?”
小馬步聽到這話,激動得爬起來,連褲子臟了都懶得拍,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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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手峰山腳下,虎丘佛塔前。
李舜塵獨戰(zhàn)二位巔峰武夫,段元直則對陣喪失理智蛟龍化的宋及第。
而唯一沒有被戰(zhàn)斗波及的,就是暈倒在虎丘佛塔下,一身修為散盡又被陸文心以舍利強行續(xù)命的董清秋了。
段元直本就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面對蛟龍化的宋及第掣肘又頗多,一著不慎,竟被這位小徒弟一掌拍翻在地。
蛟龍化后的宋及第的確強大了許多,原本五境的修為,蛟龍化之后提升到了與段元直差不多的八境,加上先天體魄的強大,完全可以將他看作一位初入九境仙人境的修士,段元直不敵也很正常。
不過對他來說,最難受的還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段元直甚至忍不住自嘲道,自己要是什么時候死了,那死因絕對是重傷不治。
而另一邊,神到境巔峰修為的李舜塵對戰(zhàn)高邊城與賈壯憲二位巔峰武夫也不討好。
李舜塵雖然有神刀阮師在手,但阮師克制的是世間一切陣法,對于武夫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時間,五人皆陷入僵局。
就在這時,南方忽然傳來一陣極為罕見的暴戾氣息,場上眾人紛紛受到影響。
段元直心神不寧,再次被宋及第拍翻在地,而李舜塵也逐漸不敵高、賈二人聯(lián)手,手中神刀阮師被打落在地。
與此同時,佛塔之下傳來一聲呻吟,是董清秋緩緩醒來。
段元直欣喜若狂,他奮力避開宋及第的一掌,來到董清秋的身邊,關(guān)心道:“師妹,感覺如何?”
董清秋坐起身,瞥見眼前之人,扶著額頭,疑惑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