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朝堂之爭
宣武殿上,姜帝一身明黃端坐在龍椅上,頭頂冕旒垂下的十二顆琉珠微微晃動,碰撞發(fā)響。
姜帝扶著額頭頗為頭疼道:“眾位愛卿還有何事啟奏?”
那日唐凡遣人鬧事,寧國公正巧路過瞧見。
作為一個剛正不阿的老頑固,當(dāng)日就沒忍住,寫下了奏折。
只見寧國公手執(zhí)奏折,站出來道:“臣有事啟奏!”
寧國公從前就是御史臺的,現(xiàn)在不在其位,還是改不了毛病,遇見點不平事就想要奏上一奏。
姜帝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到了寧國身上,問道:“愛卿有何事啟奏?”
寧國公肅然道:“臣,要彈劾國子監(jiān)祭酒!”
此話一出,今日剛巧上朝的國子監(jiān)祭酒頓時渾身一顫。
姜帝捋了捋胡須,似笑非笑,“哦?”
“國子監(jiān)祭酒,治家不嚴縱容子孫,行徑惡劣,門風(fēng)敗壞,難堪重任!”
國子監(jiān)祭酒聞言,徹底站不住了,手中朝板指向?qū)巼?“寧國公!你莫要血口噴人!”
寧國公冷哼了一聲:“我血口噴人?難道不是你做賊心虛嗎?”
姜帝制止道:“李愛卿暫莫發(fā)怒,不若先聽聽寧愛卿怎么個說法?!?p> 寧國公年輕時候還考中了狀元,口才自然不差,幾句話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且用詞之犀利,叫人嘆為觀止!
驚的國子監(jiān)祭酒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
他許久不怎么上朝了,今日這一上朝居然就被彈劾了?簡直不敢相信!
寧國公向他跨了一步,不無鄙夷道:“縱容孫女逃婚私奔,辱承德侯府清名,傷楚州知府獨子,險些致死,還妄圖叫承德侯府擔(dān)下錯處,引得侯府公子氣急病發(fā)危在旦夕,這一樁樁一件件,那個冤枉了你去!”
因著寧國公同楚州知府從前同在御史臺,加上唐凡鮮少露面,一向當(dāng)面都寡言少語實在看不出來其惡劣本性。
這消息,說實在對唐凡而言,還是有幾分偏頗的。
國子監(jiān)祭酒面色漲紅:“你胡說八道!”
寧國公據(jù)理力爭,手舉朝板朝姜帝躬身道:“我胡說八道?陛下!如今百姓中早已傳開了!哪怕是隨便尋個人都沒有不知道的!”
寧國公徑自將奏折呈上,道:“現(xiàn)如今那些知情之人,那個不是義憤填膺,說承德侯府一門忠烈,如今雖有沒落,卻也不能如此受辱!陛下,若這般姑息,豈不叫天下人寒心!”
太監(jiān)林海立刻接了奏折,躬身送到姜帝眼前案上。
姜帝很不喜歡這些個諫臣,動不動就用叫天下人寒心來威脅他。
但他更煩這些身居高位,還管不好自己,給他找麻煩的!
兩方還在吵鬧,幾乎要打起來,整個朝堂亂哄哄的,姜帝大感頭疼,不由得怒道:“都閉嘴!”
順手還抄起了幾本奏折朝下甩去,奏折被翻開來,正巧打在國子監(jiān)祭酒的腦袋上。
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國子監(jiān)祭酒汗涔涔地下跪請罪,氣氛一時間也變得有些微妙。
于姜帝而言,國子監(jiān)培養(yǎng)的,是天子門生,棟梁之材!而這個祭酒掌管教令,擔(dān)承著監(jiān)管之責(zé),是所有學(xué)生的表率。
如今卻治家不嚴,辦出這種糊涂事來,怎么作為國子監(jiān)學(xué)生的表率?
但到底國子監(jiān)祭酒除了這樁子糊涂事外,到也算是勤勤懇懇。
姜帝扶額沉思片刻,淡淡道:“李愛卿如今高壽了。”
國子監(jiān)祭酒額上汗涔涔,“臣,如今五十有四?!?p> 姜帝拿起呈上的奏折翻開來,“年紀是大些了,既然力有不逮,那就回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吧!”
眾人皆是驚愕,這就直接給撤職了?原以為怎么也要連降幾級,誰知道他們這陛下,一出口直接給人安排告老還鄉(xiāng)了?
國子監(jiān)祭酒以額觸地,面色沉痛且慌恐:“陛下!”
姜帝甩袖道:“不必多言,你年事已高,朕就不追究你治家不嚴的罪名了?!?p>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國子監(jiān)祭酒要是再纏下去,休怪他不給臉面了。
國子監(jiān)祭酒重重磕了個頭,只得稱是。
心中卻是把自己那個不孝子不孝兒媳,連同不孝孫女一起罵了個遍,恨不能直接給宰了!
姜帝放下奏折,眉頭擰緊:“承德侯府的公子,是娶了他家的孫女?”
“回稟陛下,正是。”
姜帝僵呈上的奏折翻開來,眼皮也不抬道:“不如就判休棄吧?!?p> 國子監(jiān)祭酒聲近于哭音,再次下跪求情道:“陛下,若是休棄,那女子只怕嫁不出去了?!?p> 寧國公看不慣這做派,恨不能上前踹國子監(jiān)祭酒兩腳,當(dāng)即道:“承德侯府一門忠烈,陛下應(yīng)予以撫慰才是,此等女子入門有辱門風(fēng)……”
話音未落,國子監(jiān)祭酒面色漲紅,反駁道:“寧國公慎言!”
他倒不是多在意這個孫女,要不是怕連累了李家聲名,他才不想管這個害得他丟官的不孝子孫。
寧國公就差拿著朝板去打國子監(jiān)祭酒一頓了,此刻得理自然不饒人:“承德侯府一門忠烈,你縱容子孫的時候,怎么不想著叫他們慎言?”
國子監(jiān)祭酒被噎地啞口無言。
姜帝心中已是不悅至極,面色亦陡然陰沉了一下,半闔著雙眼,手指一下下叩擊著龍椅。
一門忠烈,一門忠烈。
這四個字反反復(fù)復(fù)的提來提去,是想告訴他,姜國虧欠了承德侯府么?
什么一門忠烈,什么忠臣良將!
姜帝緩緩睜眼,目色沉沉,語調(diào)發(fā)涼道:“兩位愛卿各有各理,休棄確也損了女子清白,便算了?!?p> 寧國公顯然對這種結(jié)果不甚滿意,正要在奏:“陛下!”
姜帝煩躁地擺了擺手:“不必多言!”
言罷姜帝就朝林海招了招手道:“來人,賜承德侯府明珠一斛,玉如意兩柄,那個被嚇著的公子,賜千年靈芝三株,百年老參五顆,以做撫慰?!?p> 不等眾位大臣再說些什么,姜帝便驟然起身,自龍椅而下。
“朕今日身體不適,到此為止吧!”
林海急忙高聲道:“退朝!”
這賞賜也算是豐厚了,若承德侯府再有什么怨言……
姜帝冷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不明就里
不看未來,只活當(dāng)下,保持熱愛,敬畏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