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值凌晨。
凄冷的月色漸入云中,天光霎時昏暗下來。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響起,兩道香風,伴著兩道白衣倩影,隨夜風入了殷商鼻間,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隨后,兩人齊聲道:
“殷副堂主,天色已深,請早些休息吧!”
殷商回望過去,挑了挑眉,道:“我應該吩咐過,你們不用管我,自行休息便是。
隆冬已至,夜里更是寒冷,你們二人只是普通人,受了風寒,可不易好。”
話雖如此,但殷商還是聽話的往屋子里走去。
其實,他已經開始犯困了。
袁守還是很大方的,而且講究著一個英雄配美人的論調,這兩名隨侍丫鬟年芳皆是十六,容貌姿色也頗為出眾,長的是小家碧玉,膚白貌美,就是臉上還有顯而易見的稚氣,讓殷商總有種自己在帶著兩個小妹妹的感覺。
很麻煩!
而且,雖然是表明是丫鬟,但袁守真正的用意,不言而喻。
殷商自問自己雖不是圣人,但也不是禽獸,經歷后世九年的義務教育,他不至于喪心病狂到對未成年下手,即便在這個時代,十六歲少女已可為人婦。
得到殷商的行動答復后,秋別與秋月相視一笑,連忙跟著殷商的步伐進屋。
屋內,有四間房。
最里的一間,是殷商的住處,另有一間,是兩名丫鬟的住處,剩余一間客房,一間柴房。
回了屋子后,走在最后的秋月關上大門,然后兩人就準備給殷商脫鞋,洗腳的熱水,在之前已經打好放在一邊,溫度剛好。
“去休息吧,大半夜了,瞎忙活什么。”殷商嘆了口氣,他實在是接受不了連洗個腳都要人幫忙。
如今前途未卜,且大戰(zhàn)在前,他可不想讓自己墮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局面,以免亂了如今澄明的心境。
否則一旦成了習慣,對現在的他而言,無疑自取滅亡。
“是!”兩丫鬟點頭應道。
“殷副堂主,您和別人真的大有不同呢!”
起身離開之際,秋別徐徐一笑,施了一個萬安。
秋月連忙跟著施禮,笑著道:“是啊,以前教導我們的管家總是告訴我們,做事要做好,要做的心細如發(fā),要事事替自己的主子著想,否則稍有差錯,就得被賣進勾欄窯子里,甚至是直接處死。
沒想到我們服飾的第一個主子,居然就是這般隨和,雖然您時常不搭理我們,但總是能感受到殷副堂主的關心?!?p> 殷商:……
殷商搖頭,緩緩揮了揮手:
“色盛人自憐,色衰人見棄,
你們何時能明白這個道理,才算勉強有了能看清男人心思的本事,下去吧!”
這兩姐妹,并非親生,而是在一個院子里調教出來的。
秋別性情穩(wěn)重,喜靜,有種知書達禮,大家閨秀的意味,秋月倒是保持著花季少女這個年齡段特有的活潑,所以話也是最多的。
隨后,兩人便回房休息去了,屋子里,還飄蕩著殘留的胭脂香氣。
“受罪啊!”
殷商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
翌日,演武場。
或者說,這其實就是一個大土壩子,只不過周圍堆砌了土墻,邊緣位置擺著的武器架。
東林派的人紛紛聚集這里,整齊劃一,面朝演武臺北面的高臺,今日的人,比往常多了三分之一。
袁守花大價錢招兵買馬的效果還是體現出來了的,雖然很多人都知道東林派招兵買馬是準備干仗了,一場廝殺下來要死不少人,但還是有一百多人加入了進來。
無它,錢多,而且撫恤金給的很足,在這個世界,人命是可以直接拿錢衡量的,而且還真的不算太貴。
不像后世,人人喊著生命無價,卻總有些人做著心口不一的事情。
這里,至少還算光明正大。
袁守此時正站在高臺上講話,作為副堂主之一,殷商也在高臺的一側,老神在在的佇立著,他的年紀最小,身形也比較瘦弱,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那,看起來就像是個打下手的小廝,要不是腰間掛著副堂主的牌子,別人還真看不出來他居然也是入了品的武者。
微微自嘲一笑后,殷商看向了下方的這群人。
這些下屬不是用來分給他們的,他們四人作為新加入的副堂主,主要的用途就是為了應付接下來的戰(zhàn)斗,能從大戰(zhàn)中活下來,才算是真正的得到承認。
現在的他們,其實就是兵器。
這一點,殷商明白,其余的人,看的也都透徹。
畢竟,想在江湖中遇到已經入了品的傻子,確實具備相當的難度。
袁守還在訓著話,不過話題卻漸漸有了轉變,開始延伸到殷商他們幾人身上,大意是明日就要開戰(zhàn),大家也都想見識一下新來的副堂主實力,鞏固士氣,索性就趁著這個時候安排一場比試。
黃段雙手抱胸,將目光放在了他們四人身上:“你們四人,二人一陣,直接開始吧!”
“是?!?p> 四人齊齊抱拳。
雖然大家都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過無所謂了,比試而已,又不是真的廝殺,點到為止即可。
患梅宗當先走了出來,目標明確,直逼殷商,只見他將手中搖扇一收,另一只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柄通體碧綠的匕首。
“殷小兄弟,一直見你身負一劍,卻未拔出過,患某心有期待,想見識見識你這少年英雄的不凡之處,還請賜教?!?p> 殷商先是一愣,心想這人咋這么主動,咋滴,想挑軟柿子?
不過他也沒表現出來,而是內心沉著,表面笑著道:“患副堂客氣,小子我初出茅廬,技藝不精,還望手下留情?。 ?p> “好說?!?p> 患梅宗臉上帶著笑意,神態(tài)自若。
年進三十,增長的自然不只是年紀,還有對敵的應對方式以及經驗,而且,即便處于同一境界,但氣的多寡,也是決定成敗的一大因素。
他入了九品六年,自認已經是此境界一方精英,同境界中,顯有對手,若是殷商年紀再大個幾歲,他自是不會小看,但此刻的殷商,卻是很難讓他重視。
這不是自負,而是自信。
多年來的經驗在告訴他,眼前的小子,不過剛剛踏入九品,體內的氣,連他的一半都沒有,這種程度,難以造成威脅。
“那么……”
殷商神情一凜,眉峰瞬凝,緩緩拔出背后落雨劍。
一字,打開戰(zhàn)局: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