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之變故,既在殷商意料之中,又在他預(yù)料之外。
這事其實他還真沒個準(zhǔn)確的估計,情報不夠,只能靠自己判斷,只有當(dāng)事情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他才確定之前并不確定的猜想。
迷宮內(nèi)的慘叫聲喊殺聲不絕于耳,近百名魔教教眾見人就殺,悍不畏死,其中那五名黑袍人,各個都是六品武者,專門針對八品乃至七品,下手極其狠辣。
而在迷宮后方,也就是那一條條隧道處,不知何時,在每個通道的末尾處,出現(xiàn)了兩名黑袍子人固守,但凡有人想要通過這條隧道離開,都會被他們無情的斬殺。
想靠他們便殺死千余人,這無疑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說是狂妄自大的過分了,但是魔教的人并沒有在乎這個。
十幾位執(zhí)事層級的六品強者,也完全不懼被人圍殺,至于那百十人下屬,也都是精英,都是藺肖這一支脈培養(yǎng)多年,在累積出來的八品武者,少數(shù)的幾人,還是七品。
山洞大殿內(nèi),殷商幾人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商量著如何破開這道禁制。
其實大家都沒有抱什么希望,之前那么多人都試過了,難道就靠他們幾個,便能破開這道牢不可摧的禁制?
但不抱希望,不代表就坐以待斃。
廝殺的聲音雖然離得遠,但誰都清楚,早晚會有人殺來這里,這般大規(guī)模的屠殺,以他們微薄的力量,根本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到時候,就算拉再多墊背的,又有什么意義?
無非只是圖一個內(nèi)心爽快罷了。
……
……
“打起來了?!?p> 老黃看著山洞的方向,傾聽著里面的喊殺聲。
“咳咳!”
竹林里傳來一道沙啞咳嗽聲,
眾人紛紛側(cè)目,注視著那位一身黑色布衣,看起來十分樸素的老人。
那個腰間捆著長鞭,目光冰冷的女人的眸子微微一縮,不可置信的失聲道:“獨眼林肖?!?p> 這聲音并未刻意壓低,所以在場的十?dāng)?shù)人聽的一清二楚。
獨眼藺肖,是這位魔教四長老在江湖中的身份,偽裝在這層身份下的藺肖,并非是大惡好殺之人,但也絕對談不上好人。
殺人奪物,喜怒無常,最忌諱被別人占了便宜,這三點,便是江湖人給獨眼藺肖的評價。
有人面色難看,咬牙抉擇后,當(dāng)即抽身離去。
這一灘水是越來越渾濁了,連獨眼藺肖這樣的江湖名人都來了,誰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何事?
一旦發(fā)生什么事,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插手的了。
但很快,雪竹林里就傳來了那人的慘叫聲。
李秋蓮?fù)现且痪呤w走來,像是丟棄垃圾一樣,將尸體甩在了那些不過七品的人面前。
那些七品臉色難看,知道麻煩大了,眼前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透露的氣息都表示,她是一位六品的強者。
滿臉長著麻子的笑面老人也少見的收起了笑容:“居然還有位六品玄修,獨眼藺肖究竟想要做什么?”
品級不高,經(jīng)驗不夠的武者,很難察覺他人在不動武的情況下是何等境界,不過李秋蓮才突破六品不久,氣息還無法收放自如,何況她剛剛才殺了人,那麻臉老者自然是能夠一眼看穿。
李秋蓮幫住藺肖殺人的舉動自然是看在其余人眼里,同樣的,李秋蓮剛剛展露的魔教功體氣息,也被在場閱歷豐富的幾人看穿。
這也代表著,在江湖中威名許久的獨眼藺肖,居然是魔教的人。
一旁的那幾位七品武者被李秋蓮堵住了退路,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內(nèi)心焦急,卻不敢在此時有什么動作。
那三個帶著邪性的六品武者卻是不知為何,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只是將目光放在藺肖身上,死氣沉沉的盯著他。
最后那位帶著斗笠與面具的六品獨行客轉(zhuǎn)身尋了塊巖石坐著,看樣子,居然是打算留下來看戲。
藺肖沒有在意那幾道目光,也不需要在意。
他像個普通的老頭一樣,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到年輕的公子面前,眼里帶著狐疑,也帶著敵視。
“兩位,可否報上名號?”
這句話,是對著那位公子和老黃說的。
一旁的盧林覺得很是尷尬。
他就站在自家公子身側(cè),但藺肖直接無視了他,轉(zhuǎn)念一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自己,確實太弱了,弱到不值一提。
所以他很自覺的退后一步,站在了公子身后。
要是突然打起來,有公子在前面擋著,也能護著他不是。
“呵!”
一聲不明意義的輕笑。
接著,老黃與自己公子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里藏著的興奮以及……無奈。
興奮,自然是因為碰見了大魚,這完全出乎他們的預(yù)料,簡直是跟白撿的一樣。
至于無奈,則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過,至多是能應(yīng)付下來,兩人連手下,能有九成把握保證不死在這里。
再說的自信點,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打不過,只能跑。
藺肖還在等著答復(fù),只是眼里已經(jīng)有了不耐。
年輕的公子不再躊躇,微微抱拳,誠懇道:“在下江湖小輩,無名無號,此乃家中前輩,聽說望北城的迷障山谷出了寶物,特地前來一觀。
不曾想,居然遇到了大名鼎鼎的獨眼藺肖,真是三生有幸??!”
看著一臉笑意,語氣隨和親近的這位年輕人,藺肖沉默片刻,忽而也笑了起來。
這笑聲越來越大,振聾發(fā)聵,四周雪竹上殘留的白雪淅淅索索的抖落下來。
笑聲持續(xù)了十?dāng)?shù)息,年輕公子的拳頭已經(jīng)捏緊,準(zhǔn)備一拳砸過去的時候,這笑聲又忽然停了。
“不錯,后生可畏。”
“藺前輩過獎。”
“可曾想過換一種活法?”這大概是藺肖近來這些日子,最嚴(yán)肅的問題。
意思,其實很通透了。
要么換個活法,加入魔教,修行魔教功夫,轉(zhuǎn)變功體,從此走上與世人對立的道路。
要么,換個死法,在這寂寥的山谷內(nèi),多添一具枯骨。
“哈哈,小子這輩子才剛開了個頭,還沒過的厭倦,至于下半輩子,也懶的換個活法了。
人嘛,
習(xí)慣了什么活法,就再懶的去改了。
前輩,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他的意思也很明顯,
老子不換,
不止現(xiàn)在不會換,以后也不會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