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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語化作云飛揚

第八章 祝拂云

笑語化作云飛揚 唐瀅子 4417 2020-05-06 09:00:00

  龍移湫坐落在山谷東面的一個峭壁上,山谷口,龍移湫的下方有三間竹屋成曲型排列,最右邊的竹屋外搭了個棚子,下面有個灶臺。龍移湫的熱氣順著峭壁灑下來,如同瀑布一般。這般景色,讓唐語晴想起了遙夢,也讓她想起了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正在唐語晴出神的時候,嚴飛陽突然大叫起來。

  “好啊你個老頭,竟然耍我!”嚴飛陽提起野雞,從野雞身上拔下一根魚鉤,魚鉤上連著魚線,魚線另外一端似乎是纏在老翁的腰上,不仔細看竟然看不出,“老頭,你耍我!我說這雞怎么越提越重,你還我銀兩?!?p>  嚴飛陽扔下手中的雞,伸手要去找老翁身上的銀子,不想被老翁一把抓住胳膊甩向天上,完美的畫了一個圈,接著老翁取下脖子上的繩子,手腕輕巧一抖,用繩子纏住了嚴飛陽的雙腳,然后將繩子拋向一邊樹枝,嚴飛陽就這樣被倒掛在了樹上。

  “哎哎老頭!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來!”

  “哼,偎慵墮懶!”

  一旁的唐語晴看得目瞪口呆,倒是許風反映了過來,走到老翁面前抱拳行禮。

  “弟子許風拜見師祖。”

  “我說許風你在那胡亂拜什么???他是我爹的師父?你看他那個樣子也不像啊。喂老頭你快放爺下來,剛剛是爺大意了,有本事咱們好好打一架?!眹里w陽在空中搖搖晃晃。

  “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你們要找的人?”老翁捋了捋胡子問。

  “師祖雖然穿著隨意,但據(jù)弟子觀察,剛剛您將飛陽拋向空中不費吹灰之力,且能將普通的繩子運用成鞭,師父尚且做不到,也只有師祖您了?!?p>  “哈哈,小伙子眼力不錯?!弊7髟普f完,撿起地上的野雞,進了竹屋,許風也緊隨其后。

  “你真的是我爹的師父???喂,你們先把我放下來啊!師祖!許風!”

  唐語晴看著嚴飛陽,在一邊幸災樂禍:“哎想不到嚴大公子輕功不行,但這倒掛金鉤的本事倒是十分了得?!?p>  “哼,他出爾反爾,還小肚雞腸,算什么高人??!”

  “是是是,我們都不算是高人,您掛的這么高,自然您才是高人,嚴大公子,那您先高著,我就先告退啦?!碧普Z晴心滿意足的也進了屋子。

  “喂!小丫頭!你先放我下來!唐妹子,唐姐姐,唐女俠……”

  -

  竹屋里陳設(shè)十分簡單,一進門有一張圓桌,里面的內(nèi)間是臥房。祝拂云在圓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坐吧,這有水,想喝你們自己倒。說起來,你們比我預想的到的早了些?!?p>  “臨走前師父交代,途中不可逗留?!?p>  “嗯?!?p>  “師祖,這位是唐語晴唐姑娘,是師父一位故人的徒弟,此次一同與我們前來,也是師父特意安排的?!痹S風替唐語晴稟明身份。

  “前輩好?!碧普Z晴十分有禮貌。

  “你姓唐?那,沈應(yīng)書是你啥人?”

  “正是晚輩家?guī)煛!?p>  “他現(xiàn)在在哪?”

  “師父他,已經(jīng)過世了?!闭f到這,唐語晴不禁有些悲傷。

  許風將事情的經(jīng)過大概說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在我待著,跟他們一起學點本事吧?!?p>  “多謝前輩收留?!?p>  “哎,不要叫我前輩,這世上但凡是年紀大些的你都能叫前輩,如此我便和他們并無不同了。你,”祝拂云指著許風,“你也別叫我?guī)熥?,叫我云爺爺?!?p>  “啊?”“???”兩個人不約而同。

  “啊什么啊,讓你們叫你們就叫。”

  “是,云爺爺?!碧普Z晴甜甜的加了一聲。

  “哈哈哈好好好,正好云爺爺今天抓了只野雞,咱們中午吃野雞,我去殺雞,你們隨便溜達溜達?!?p>  “師祖,啊不,云爺爺,飛陽他年少不懂事,冒犯了云爺爺,還請您原諒他?!痹S風想起嚴飛陽還掛在樹上。

  “十九歲還算年少?他爹十九歲的時候都了嚴月堂堂主啦,這個混小子,照他老子差遠了,不給他點教訓,哪天他得上房揭瓦?!闭f完,祝拂云拎著雞出了門。

  唐語晴記得嚴政月曾說過祝拂云為人隨和,今日一見,隨和是隨和,但是卻十分像一個老小孩。

  -

  想必是自己歸隱山林許多年練就的一手好廚藝,祝拂云這野雞做的實在是一絕,唐語晴聞著騰騰熱氣,忍不住贊嘆道:“好香啊。”

  “好啦,開動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弊7髟坪攘丝诰疲灶欁缘某云饋?。

  許風夾起一塊雞肉剛想放進嘴里,卻聽到外面嚴飛陽的聲音。

  “放我下來呀,你們在里面干嘛呀?我的臉好熱啊,我是不是發(fā)燒了啊,許風!小丫頭!你們在干嘛呀快來救救我啊……”

  “云爺爺,已經(jīng)快一個時辰,我怕飛陽他……”

  祝拂云沒有答話,只是將手里的雞腿啃的干干凈凈,把骨頭從中間掰斷,然后頭也不回的將一截雞骨頭擲出窗外。骨頭斷面形成了一個利刺,精準的劃過吊著嚴飛陽的繩子,緊接著他應(yīng)聲落地。

  “哎哎哎,哎呦喂!”嚴飛陽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撿起落在地上的雞骨頭,屁股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眉頭擰在了一起,他解開腳上的繩子站起身,捂著屁股氣鼓鼓的向竹屋走去。

  “我說老……”他準備好好和祝拂云理論理論,但剛踏進門口就被滿屋的野雞味吸引,“好香??!”他飛快走到桌前,瘋狂的咽著口水問:“這雞是老……”他剛想叫老頭,想起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立馬改了口,“老師祖你做的???”

  “飛陽,師祖喜歡人稱他為云爺爺,還有,你之前對云爺爺多有冒犯,剛剛只是給你小小懲戒,現(xiàn)在云爺爺肯放你下來,你應(yīng)該感激才是?!?p>  “哎是是是,感激感激,肯定感激?!眹里w陽嘴上這么說著,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桌子上的雞肉。

  許風見祝拂云一直沒搭話,悄悄在桌子下面給嚴飛陽比劃了一個坐下的手勢。嚴飛陽心領(lǐng)神會,嬉皮笑臉的坐下了。

  “嘿嘿嘿,要我說,干脆就叫爺爺,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您就是我爹的爹,也就是我爺爺?!闭f著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嚴飛陽的親爺爺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孫兒為了吃上口肌肉認了別人做爺爺,怕是胡子都要氣歪了。

  唐語晴看嚴飛陽這般諂媚,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想起剛剛祝拂云提到她師父,忍不住問道:“云爺爺,您認識我?guī)煾???p>  祝拂云聽她這么一問,放下手中的筷子回道:“說起來,我也算和沈家堡有些淵源?!?p>  嚴飛陽依舊大快朵頤,許風不解,放下筷子聽祝拂云說起舊事。

  “當年江湖本沒有嚴月堂和沈家堡。我與我?guī)煹埽瑤煆奶┥奖倍饭诺老扇?,師父因材施教,因我不愛念書,便授予我鞭術(shù),而師弟則學習毒術(shù)醫(yī)術(shù),嗷,也就是現(xiàn)在沈家堡堡主沈天山的師父。不過我那時年輕氣盛,在師父練功的時候偷偷學了些別的技能罷了?!?p>  “難怪剛剛那么遠都能用雞骨頭就能把繩子打斷,就您這手法,沈家堡那些個所謂的用鏢高手在您面前那就是相形見絀?!眹里w陽左手捏著雞肉,右手豎起了大拇指。

  “哼,什么用鏢高手,現(xiàn)在的沈家堡是被沈天山那個混小子帶壞了,當初我就跟師弟說過此人心術(shù)不正,果然,自他師父過世后他就愈發(fā)肆無忌憚?!?p>  “就是就是。”嚴飛陽對此倒是表示十分贊同。

  “這么說,沈應(yīng)書沈前輩與家?guī)熛嗍?,也是因此淵源?”許風問。

  “倒也不全是,沈應(yīng)書為人正直,當年你娘生你的時候難產(chǎn),”祝拂云指了指嚴飛陽,“險些母子俱亡,你爹請沈應(yīng)書前去相助,沈天山再三阻攔,他還是去了,雖然最后你娘還是過世了,但最終保得你一條小命。沈應(yīng)書回去后被沈天山以家法懲戒,十天都下不得床?!?p>  嚴飛陽聽了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太過驚訝,只說:“沈前輩是我家的恩人啊,照這么說,小丫頭你還算是我的半個恩人呢,那我可得好好對你?!?p>  唐語晴一臉嫌棄,“不必了?!?p>  “你們?nèi)齻€既然來了我這里,我得把我這里的規(guī)矩給你們說一說?!弊7髟七@話像是單單說給嚴飛陽聽的,三人里確實只有他不懂規(guī)矩:“你們來這里學本事,第一,我讓你們干什么,你們就得干什么,不可推脫;第二,我每餐必須要有酒有肉,所以從明日開始,你們兩個小子要出去打野味。”

  “我們兩個?那小丫頭怎么不去???爺爺你別看她是個女的,她以前可是經(jīng)常上山采藥,這爬山的本事可比我們好多了?!痹趪里w陽看來,這般安排就是男女不平等。

  “剛剛你還說我是你半個恩人,要對我好一點,怎么現(xiàn)在就反悔了?”

  “是你自己說不必了?!?p>  “你……”

  “好啦,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話。吃飽了,老夫要去休息了,你們幾個把這里收拾干凈,兩個小子住東屋,小姑娘住西屋,別弄出聲響,切勿擾了老夫的好夢?!闭f罷進了內(nèi)間關(guān)上了門。

  -

  第二日祝拂云醒來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了,許風到附近挖了點地瓜,給祝拂云留了幾個,三人吃了就各干各的。許風依舊是勤奮的練武功,嚴飛陽嘴里叼了根草,用頭發(fā)擋住眼睛躺在樹蔭下睡覺。唐語晴則是在屋里看她師父留給她的書,這本書是沈應(yīng)書親筆,里面詳細記載了各種制毒與解毒之術(shù),書的最后一頁寫道奇毒小星辰的煉制方法,但是破解之術(shù)卻寫著“尚無,或可與繭魚藻有關(guān)”。

  “都過來都過來。”祝拂云插著腰,站在院子里喊道。

  三人聞聲而至。

  “云爺爺早。”“云爺爺早。”唐語晴和許風很有禮貌。

  嚴飛陽覺得自己平日起的已經(jīng)夠晚了,沒想到向祝拂云這種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也愛懶床,于是調(diào)侃道:“爺爺,早啊,您再睡一會,這太陽都要下山啦。”

  “你小子懂個屁,我這是在酒夢中修行?!?p>  唐語晴見祝拂云為自己貪睡找了個牽強的借口,忍不住偷笑。接著祝拂云扔給嚴飛陽和許風一人一捆繩子說:“今日我想吃魚,你二人,去太乙河打幾條魚上來?!?p>  “爺爺,打魚不用繩子,我那包袱里帶了漁網(wǎng),一兜一個準兒,我這就去取來。”嚴飛陽飛奔進屋,取出漁網(wǎng)。

  祝拂云接過漁網(wǎng)看了看,手上一用力,將漁網(wǎng)撕了個大口子。

  “哎你這是干什么?漁網(wǎng)破了我們還怎么撈魚?。俊眹里w陽見自己撈魚的物件被撕壞,一把奪過來,氣急敗壞的問。

  “不是給你們繩子了嗎,就用繩子。”

  “用繩子?你開玩笑吧?用繩子牽馬還差不多,打魚用繩子我長這么大還沒聽說過呢?!?p>  “那是你孤陋寡聞,不想餓肚子就趕緊去,少在這廢話。”

  許風怕嚴飛陽再說出什么過分的話,急忙答應(yīng)下來,把嚴飛陽拽走了。唐語晴在一旁瞧著,也想不通用繩子怎么打魚,心想如果他們打不來魚,今晚恐怕要餓肚子了。

  “唐丫頭,你師父可教過你武功?”祝拂云突然問道。

  “師父說過,練武雖不是男兒的專有,但畢竟江湖之事女孩子還是少插手為好,所以只教了我內(nèi)功的打坐之法和一些皮毛功夫用來防身?!?p>  “嗯,也好。聽嚴小子說,你經(jīng)常爬山采藥?”

  “是?!?p>  “你看那龍移湫,懸于峭壁之上,聽說湫潭周圍因地氣暖和濕潤,生長著種目繁多的珍貴草藥,只是地勢險峻,極少人能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前去,若讓你去,你可能摘得?”

  唐語晴抬頭看了看面前近百丈高的山崖,如斧削四壁,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很難找到,更因龍移湫濕氣灑下,巖壁常年濕潤,極易打滑。

  “不怕您笑話,之前我所居的悟傲山與這太乙山想比實在是差太遠了,要爬上這山崖,就算是手邊有根藤條也是不太可能的。”

  祝拂云聽她這么說似有心也似無意般說道:“哎,罷了,我這把老骨頭是爬不上去了,只是可惜了上面的草藥,聽說有一味名叫繭魚藻的,非地氣濕熱而不得,世間難尋。”

  “繭魚藻?”和小星辰有關(guān)?

  “是啊,據(jù)說這繭魚藻無花,葉密而細,它本身有毒,因此凡是有它的地方,周圍五尺內(nèi)都不會有別的植物生長。不過也只是我聽說的,究竟它什么樣子老夫我也沒見過。好啦,進屋等他們回來吧。”說完便轉(zhuǎn)身向竹屋走去。

  唐語晴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或可與繭魚藻有關(guān)”這幾個字一直回蕩在她腦中。師父是中了小星辰才不治身亡的,像沈天山這樣心狠手辣的人,難保他不會再用此毒傷害別人,就算不是為了別人,為了師父,她也要去試一試。

  “云爺爺,”唐語晴叫住祝拂云,“云爺爺,既然您說這龍移湫旁有草藥,我也想去探一探,您,可否指點晚輩?”

  祝拂云停下腳步,背對著唐語晴,欣慰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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