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吃席只有一老一少,卻吃出了滿堂喝彩、人滿為患。
就連早已吃飽斗蛐蛐的齊小鳴和杜忠都連連驚嘆都頭應彥羨和老張頭兩人的酒興。
更遑讓搬來小木墩久坐在廚房門口的張惠,她雙手托著下巴見著這幅場景,心道真好。
不過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老張頭喘了兩口粗氣,對著應彥羨說了句:“彥羨小子,你別晃呀。”
嘭哧。
老張頭磕倒在桌子上。
“爹?!?p> 張惠見此忙跑了過來,遠處的齊小鳴和杜忠也跑過來。
應彥羨打著酒嗝,對著他們道:“老張頭沒事,就是喝醉了,齊小鳴,杜忠,扶老張頭上床睡覺去?!?p> 等伺候完老張頭,月亮都圓了。
張惠送著應彥羨三人到門口,有些欲問還休的沖動。
最后應彥羨開口道:“事情基本妥了,不過還得等一等,惠娘你就放寬心吧。”
聽到這話的張惠立刻欣喜萬分,她就知道,應大哥出馬,一個頂倆,不,頂仨。
“嗯,惠娘相信應大哥?!睆埢莸馈?p> 應彥羨抬頭看看夜色,對著張惠道:“惠娘,夜里涼,趕快回吧?!?p> ……
在回去的路上,應彥羨看著夜色悵然若失,來時凄凄慘慘戚戚,如今臨了要離開了,卻又有著諸多不舍。
一年時間,真的足以改變太多了。
跟在應彥羨身后的齊小鳴和杜忠哪里懂得這種憂愁,或許他們只能夠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唯一可惜的便是此時的春季,非秋天。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應彥羨發(fā)起酒瘋來,對著齊小鳴和杜忠喊道:“卻道天涼好個……酒?!?p> 齊小鳴和杜忠對望一眼,兩人皆是無奈,都頭發(fā)起酒瘋來那可是不管不顧的。
最后,他們兩個決定好好跟著護著都頭就是了。
行至小院門前,幾道黑影躥了出來,嚇的齊小鳴和杜忠忙拔出刀劍來。
“是我們?!?p> 齊小鳴聽到孔四海的聲音。
接著,孔四海、李二、魏八子等人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應彥羨此刻推開了小院木門,然后邁步而入。
李二問:“今日都頭去哪里喝酒去了,怎地這般醉醺醺的?”
齊小鳴將今日杏仁露酒作坊之事告訴了李二等人,說道:“都頭是和老張頭喝的酒,攔都攔不住的。”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概莫如此。
李二也不介意,喝酒而已。
“沒事,定州城大戰(zhàn)剛過,難保沒有西夏探子混跡在城內(nèi),你們兩個要小心護衛(wèi)著,別出了岔子?!?p> 應彥羨就是他們都所的天,如果天要是塌了,他們都所也就塌了,接著整個定遠軍就會塌了。
“嗯,我們曉得?!饼R小鳴和杜忠齊齊道。
就算是舍棄了他們自己的性命也得保都頭平安無事,這是他們作為親兵的分內(nèi)之事,當仁不讓。
其實,李二沒有告訴他們,暗中也有人一直在護著都頭應彥羨。
這權當是對齊小鳴和杜忠他們的磨煉吧。
等看到都頭應彥羨回了小院,李二對著齊小鳴和杜忠道:“行了,都頭回屋了,你們倆也趕緊跟著,記住,晚上別睡太死?!?p> “嗯。”
……
李二等人回去的路上,孔四海問道:“真不知道都頭為什么偏偏選他們兩個愣頭小子做親兵,咱們哪個不嗷嗷叫。”
魏八子是保安族人,他素來話少,卻也覺得如此。
李二道:“都頭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們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再說了,齊小鳴和杜忠跟著都頭也能夠學到更多東西。”
大概,應彥羨是想讓這兩個少年的命運發(fā)生一絲絲改變吧。
孔四海是個大老粗,他揮揮手不管這事了,反正咋樣都行,又不是不呆在定遠軍中了。
“這粗貨……”李二笑罵一聲忙跟了上去。
……
興許是習慣成自然,一大清早應彥羨就醒了來,然后醒酒練刀,出了一身的酒汗氣,用冰涼的井水沖洗身子。
齊小鳴和杜忠還在側屋睡覺,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睡得足,這都是好事。
應彥羨穿戴好就來到都所營地,令人吹響哨子,半盞茶時間,都所士兵聚集。
“今日,繞城三周,不許偷奸?;倥苷?,整個都所所有人都加罰?!睉獜┝w朗聲道。
咵咵,咵咵,咵咵。
定遠軍第一強都所開始了它大戰(zhàn)過后的第一天晨練。
迎著朝陽,奮勇前進。
隨著大戰(zhàn)的結束,定州城正在慢慢從頹敗中恢復,人心也漸漸安定。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以后會更加的好。
應彥羨在奔跑中看著、欣賞著定州城這座邊關小城,忽然發(fā)現(xiàn)它處處皆是美好,濺起的塵土、飄動的旗子、走動的人群……
果然,這個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我們自己少了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皆是過往。
只要心中有美,那么,處處皆是美。
“一二三四?!?p> 應彥羨忽然吼道:“都沒吃飯嗎?聲音這么?。看簏c聲?!?p> “一二三四?!?p> “我們沒吃飯。”
呼啦一下,整個隊伍一下子泄了氣。
隊伍中有人小聲道:“對呀,我們就是沒吃飯嘛?!?p> 應彥羨被這群焉壞的**逗笑了,媽的,老子也沒吃早飯呢。
“快快快,都跑起來,跑完這最后的一圈,回營地吃早飯去,一幫子餓死鬼投胎?!睉獜┝w叫罵道。
興許是聽到熟悉親切的都頭喊罵聲,眾人才回歸到正軌,開始調(diào)整呼吸邁著步子跑起來。
晨練結束后,將都所士兵拉回了營地吃早飯,應彥羨見到慌里慌張奔過來的齊小鳴和杜忠兩個小子。
他兩人跑到應彥羨面前,低著頭。
一覺睡到現(xiàn)在真不是有意的,主要是實在太困乏了,剛一躺下再一睜眼就這般時候了。
應彥羨沒有責怪他們,要擱后世,他們就是中學生,還沒開始刮胡子做男人呢。